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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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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墨的声音消失后，安夏面前的幻境，却久久没有消失。星辰萦绕，闪烁呼吸，虚无却陷入了一片寂静，
安夏茫然四顾，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难道这也是新生开学教育的一环？把新生扔在这里，自行领悟领悟？试探叫了几声，“北辰？老大？司韶？大师兄……有没有人啊？！”
回答他的，只有身边的一颗命星，啪嗒暗下去。
“不是吧...难不成学前教育，是在这数星星？”少年踏着虚空前行，落脚之处涟漪阵阵。分布在空中的辰星自动避开，让出了一条前行的道路。四周的景致一模一样，安夏兜兜转转走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双手并拢在嘴旁，搭了个小喇叭，大声喊：“有人吗？不是人也行啊。”
声音没入虚无，连回响都没有。可安夏同学并不放弃，一股韧劲支撑着他喊话，每一句都不重样。
“离墨师兄，放我出去吧，要是试炼的话，你算我不合格好了。”
“我退学，我放弃，我不干了~”
“啊啊啊，有人吗？！”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
“哎呀，吵死了。”原本安安静静躺尸的黯淡星辰，不满意地晃了晃，只见他转了一圈，摇身一变成了位清俊少年郎。他上下打量着安夏，不耐烦里掺杂了些惊讶：“诶？收徒参观，不是看一下就走吗？你怎么还在这？”
安夏被他吓了一跳，眼前平白出现的少年，身穿银白战甲，腰间斜挂着一把空剑鞘，眉眼疏朗，肤白貌美，淡淡的书卷气却难掩天然风流的桀骜之感。
“你你你你....”完蛋，见到生人大舌头的毛病又犯了，原本想问他是谁，为何在此处，却结结巴巴连句整话都说不出口。
白衣少年挑了挑眉，言语刻薄地道，“我我我我我...刚才又说又唱的，这会儿就结巴了？”
安夏：“有有有点，你是人？是鬼？是鬼怪？”
白衣少年：“你祖宗。”
安夏“诶”了一下，随即道：“好好说话，为什么占我便宜？”
白衣少年不答反问，摆弄着腰间剑鞘上一个陈旧的红色剑穗，没好气地问道：“你是不是这里的门生？”
安夏点了点头，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跌眼镜：“我是墟余山的第一代掌门，你说我是不是你祖宗？”
掌门？掌门？掌门？无数个问号在少年脑中飞来飞去，张嘴又合上，许久后才说出话来：“新时代，科学办学，不兴掌门这个说法了。都叫校长。”完全对‘祖宗’这件事，避而不谈。开玩笑，他要是敢认别人做祖宗，安家的祖坟估计都要吵翻天。
何况，安夏同学已经下定决心，上完一个学期就退学呢?
对方也不和他争论，轻轻挥动衣袖，一方清静简单的小竹屋赫然出现在眼前。七星靴刚刚踏进了屋门，幻雾自屋内扑面而来，掌门清朗纯净的声音传入了安夏的耳朵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进来说罢。”
二十分钟后，竹屋，小板凳。
“你说有个叫王莽的，把西汉给整没了？”白衣少年自顾自倒了杯酒，伸出食指抹了抹嘴角的烤鸡残渣。
“嗯唔唔嗯，之后刘秀建了东汉，在之后就是三国......”安夏同学手拿鸡腿，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又把中华自东汉以来的历史讲了一遍，“我估计公私合营的时候，你们教就没了，都改叫学校，管事的叫校长……喏，你给我倒一杯，口渴。”
祖师爷闻言当真给他倒了一杯酒，拿着根鸡骨头细细吮味道，“那仙魔还打架吗？”
“没听到过，”安夏斜眼瞧他，清秀的面庞露出几分欣慰...还有几分落寞，忙补充道：“小打小闹还是有，只是什么仙魔大战这种，只有仙侠小说里才有。”
祖师爷无精打采“哦”了一声，把自己盘子里的烤鸡朝少年推了推，淡淡道：“我们那时候，可热闹了……”
一个小时后，竹屋，小竹床。
“不行了，我真吃不动了。”安夏摸着滚圆的肚皮，躺在床上，一手拿小竹竿剔牙，斜乜着桌上满目狼藉的空盘子空碗，“你再变出来点，让我打包走呗。”
此时，因为足足喝空了两壶小酒，少年的脸上渲染着旖旎的红晕。
躺在他身边，四仰八叉的祖师爷，正饶有趣味地把一个小盒子，翻来覆去的把玩。“这叫什么？”
“MP3，留给你听歌用。”安夏抬手打开了开关，只听见周杰伦的歌声传出来：“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 ，你仍守着孤城……”
“我们现在都听这个……”安夏侧过脸去，躺在他身边的祖师爷，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眼角处有一抹明艳的红色.....也像是哭了。
安夏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安静地发着呆。
怎么离墨师兄就把他漏在幻境里了？
不知道新生教育课讲完没有？
这个祖师爷好年轻啊，难不成这里还教驻颜之术....还是死得太早了？
是哭了吧？...听首歌就哭了...啧啧，估计是双鱼座。
完了，忘把MP3的充电器也揣兜里了.....一会儿得问问，怎么给他烧东西过来。
北辰那厮不知道在干什么……诶诶？我怎么老是想着他，不行，回家就得找个心理辅导看一下。
就当他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一样，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幻境里的食物和酒，你都带不走。要不要再吃一点？”
两个小时后，小竹屋，地板。
“吃不动了，喝不动了，”桌上堆成了小山般的盘子，遮住了后面急忙摆手的安夏，“再吃下去，肚子就要爆炸了。”
祖师爷心里翻了个白眼，嘲道：“你半个时辰前就这么说，还不是又喝了我四壶美人酥，吃了一整只烧鸡，两盘蒸鱼，那几盘点心更不说了，不够您老塞牙缝的。”
说罢，他站起身，挥袖湮灭了幻境，又将安夏带回了刚刚命星萦绕的虚无处。
“诶？不撑了？”安夏摸了摸肚皮，刚才的一切犹如梦境。
“嗯，”祖师爷站在他的对面，银铠甲映着蓝色命星的光辉，光华流转，眉眼间蕴藏着无尽的潇洒风流。安夏看着他，突然想起有一年见过的天空，一碧万里，湛蓝澄澈。
“你在这蹭吃蹭喝，养不起，还是把你送出去。”祖师爷笑着说，正要抬手施法，却被安夏打断了，只听少年忙问道：“一生悬命，这四个字什么意思？”
祖师爷的眼神暗淡下来，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思虑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当年乱世，我的师父让我在天下苍生....和一个魔之间，去做选择。”
“你....肯定选择了天下。”安夏的八卦小雷达正高速运转着，连炮珠一样的发问，“然后呢？你把他杀了，封印了？你们...不会是情侣关系吧？”
祖师爷：“差不多吧，我从万里之外搬来墟余山，把他们一族封印在山下。”
安夏：“再后来，你就在这里开山立派？”
安夏的心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明明这是一个很老套的爱情故事，什么你选了苍生不选我，什么我选了苍生不选你。
但当故事里的主角，有血有肉（划掉）、活生生（划掉）站在他面前，而且这个人（划掉），上一秒还跟他胡吃海喝的时候，那种席卷而来的悲伤，也在影响着他。
他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丢丢难过的。可在别人的眼里，这个少年明明马上就能哭出来。
祖师爷意味不明地看了安夏一眼，才继续说道：“我在建成的第一座大殿上，提了那四个字。”
“你……”安夏马上就猜出了他的用意，“何苦呢？”
在这里开山立派，从一草一木到一个牌匾，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当年的选择。他放弃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恩典：忘记的能力。
祖师爷摇了摇头，低声笑着说，“我不是在惩罚自己，只是在陪他，一起受苦而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