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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安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不是精神上,而是字面意思。因为整个幻境中的水,已经将他淹没,少年在水中无力地划动双臂,嘴张开希望获得更多氧气,却只能呼出一串气泡。

      他知道这是个梦境,但棠生居然一句话不和,就要在梦里把他淹死,这也挺神奇的。

      “安夏”,耳边传来了北辰的声音,安夏感觉有人在晃自己的肩,这让他头晕。

      似乎感觉到他的不舒服,晃动停止了。随即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落在了安夏的唇上,给他带来渴望已久的氧气。

      “唔……”,少年不安地扭动了几下身体,手臂本能地攀上了氧气源,犹如搁浅的鱼一般,不放弃任何生存的机会。

      有什么更湿漉漉的东西钻进他的嘴里,带来了新鲜的氧气,和潮湿海水的味道。安夏的舌头同手臂一般,灵活地攀援上去,希望与对方交缠在一起。

      但意外的是,那个湿漉漉的东西,敏捷地抽身离开,惹得少年不满地哼哼了两声。随即,耳边响起了一直让人心安的声音,“安夏,醒醒。醒过来。”

      “唔……诶?”少年缓慢地张开双眼,眼眸中尚带没有褪去的迷茫,他的视线从模糊逐渐聚焦,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逐渐清晰起来。“北辰?”

      “是我,”北辰见他醒过来,原本紧张绷直的背终于放松下来,安抚道:“我在这里。”

      此时,安夏看清了自己和北辰的动作,那人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将人圈在自己怀里。自己不安分的脑袋正靠在那人的肩上,梦境中凤凰的话涌上心头,脸禁不住一红,耳根发烫。只能小声说道,“你怎么在这?”

      “你做噩梦了,”北辰把安夏抱在怀中,双脚交叉,反问道:“你梦到什么?”

      安夏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答道:“是棠生,来报恩的。”当然,那只傲娇小鸟打死不会承认。

      “哦?”大概刚刚太过紧张了,如今放松下来,北辰难得有好心情,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容,调侃道:“报恩要把你淹死?”

      安夏:“他让我许个愿望,然后我许了。”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中,选择性无视了凤凰聒噪的吼声:“凡人,你到底要不要许愿?!本仙还等着回去,陪人睡觉!”

      同样选择性无视了自己呆滞下的回答,“啊?哦,愿望。我想……那就,我想获得一种能力,能让别人感觉到被挠下巴的快乐。”

      棠生听到这话,嘴巴微微张开,一脸震惊地说:“什么?再给本大仙说一遍?”

      安夏以为他没理解,努力解释道:“猫被挠下巴,你知道吗?四五六每次被我挠下巴,都会咕噜噜叫……我觉得一定很舒服。人类如果不能享受这种快乐,实在太遗憾了。”

      棠生的嘴角忍不住抽搐,看着远处淡然飘着的青烟,思考自己如果一把火把安夏烧成灰,会不会影响家族和谐。半天,才平静下来,原本想说:“本仙又不是猫,不懂这种感觉。”

      但很快心思一动,改口道:“也罢,本仙便满足你这凡人的愿望。”说罢,状若不经意地朝青烟瞥了一眼,手从身上一摸,向上一翻,只见掌心出现了一只纯白洁净却闪着五色光泽的羽毛。

      棠生眼睛一眨,掌心燃起一簇灵火,片刻间便将羽毛染成灰烬,随不知道何处而来的风轻轻飘散,落在了安夏的身上。

      北辰静静听着安夏复述梦境中的一切,在这个静谧的夜晚,除了梦貘别舍院中海棠花开的声音,只有怀中少年均匀的呼吸声,十分让人心安。

      “后来呢?”北辰顺手拉了拉安夏低垂的领口,眼神扫过少年白皙消瘦的锁骨,他太瘦了,想来食堂的饭菜并不合他胃口。

      “后来,我说要感谢他,先让他体会一下被挠下巴的感觉。”一想到这,安夏忿忿不平,两边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你说,他不领情就算了。”

      不仅不领情,还在安夏微一动作的时候,顺手给自己套上了护身结界,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哼,没必要,不过……凡人,看在你的愿望如此简单的份上,本仙不妨再帮你一次。”

      说罢,棠生原本低垂在身侧的左手,轻轻一弹,一点星光从他指尖略过,直冲那青烟而去。星光打在青烟的身上,青烟瞬间如化作云雾般散去,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见没有了碍事的龙,凤凰得意地笑了一下,眼镜在安夏脸上不怀好意地转了一圈,随即衣袖一挥,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声音在梦境中回荡:“你这不寻常的凡人,若有天修成正果,不要忘了本仙的恩情。”

      回忆至此,随着凤凰消失,那种被洪流淹没的感觉又浮上心头。让人忍不住朝后靠了靠,北辰的怀里真暖和啊,安夏如此想。

      北辰从安夏的梦境中,被一道灵力弹了出来。等他聚拢精神的时候,只见对面的少年犹如溺水一般,四肢都在努力挣扎着。

      少年紧闭的双眼,微微张起的嘴,充满着禁忌诱惑的色彩。

      现在回忆起来,北辰充分理解棠生口中的“恩情”指的是什么。

      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很干,痒痒的,就像被安夏乱糟糟的头发挠了一下。让人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真实地摸了摸。原来是冰凉凉的,他心想。

      被汗浸湿的发丝,柔软地覆在他的掌心,那种痒痒的感觉并没有被安抚,反而更强烈了,从喉咙蔓延到他左边心脏的位置。

      安夏没有再说话,被打断的睡意,如今又涌了上来。但他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北辰强有力的心脏就在他耳边跳动,少年百无聊赖地数着,等着。直觉告诉他,北辰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说喜欢我?然后问我喜不喜欢他?想到棠生在梦境中的话,安夏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出胸膛,仿佛有鼓槌正在耳膜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安夏。”这回响之外,有人正喊他的名字,隔着鼓声般的心跳,听起来并不真实。直到那声音更大了一些。

      让人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安夏忙道:“啊啊啊,我走神了。”

      “棠生还说了什么?”对安夏走神并不满意,北辰报复性地揉了揉少年的耳垂,柔软而富有弹性,让他满意。

      “还说了……”安夏想到棠生那句“他心悦你”,脸一红,忙转移话题:“要不要试试挠下巴的感觉?”

      安夏说着,双手一翻,按照棠生教的,结了一个神通印,两手食指相碰处犹如火石碰撞,一簇犹如火苗的光瞬间点燃了二人所在的小小角落。安夏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北辰,征求他的同意。只见对方温柔地点了点头,对这小孩子把戏,也产生了几分兴趣。

      猫被挠下巴的感觉吗?应该是温柔而轻盈的舒服——

      实际却来得激烈,并且热切,让抱着安夏的精壮男人,忍不住“嗯”了一声。

      棠生是凤凰,是上仙,但他偏偏不是一只猫,当然无法臆造猫被挠下巴的感觉。但能让人也发出咕噜噜的舒服感觉吗?嘿嘿,他最熟悉了,并且有段时间流连其中不可自拔。

      如过电般的酥麻,从不可说之处,一直流向四肢百骸。

      与公子息的肌肤相亲,心意相通,让人心甘情愿去地府打半年工。

      身为世上最慷慨的上仙,自然愿意把这等好滋味分享给众凡人,甚至是众亲戚。

      “别闹,”与以往如深谭般平静的声音不同,体会到这般销魂滋味的北辰同学,话语间带了那么一点荷尔蒙浓郁的磁性。别闹,再闹,我也不知道会做出点什么。

      说罢,不等对方的回答,身体微微前倾,直到他和安夏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那人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的心跳也更快了。

      “北北北……辰,你干嘛?”

      肢体是人类最古老,也最直白的语言,被埋在了万物生灵的意识之中。

      当话语显得累赘多余,或者不足够真实、热烈,这门古老的艺术就派上了用场。

      而现在,安夏正是从一个热切的,不能再热切的吻中,读懂了北辰的心语。

      “安夏,

      我喜欢你。”

      我听到有一颗星星,落到了地上。

      这是安夏在极度缺氧时,脑海中出现的最后一个想法。

      这个亲吻热烈又绵长,北辰有力的右手落在他的背上,似乎想让两人,离得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少年快要因为缺氧而晕过去,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对方。

      “呼——”重获氧气自由的安夏,赶忙补充两口氧气,一只手挡在了北辰的胸前,阻止了他要再一次靠近的动作,“等等,我有话要说。咳咳。”

      安夏:“在今晚之前,我无数次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你。有时候我见到你,心会跳得很快,人也会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北辰想要说些什么,但被安夏果断地制止了,“其实,我很羡慕林灯,他很聪明,上辈子还是一国之君。而我呢,平平无奇,连自己要去哪里上学都决定不了。性格嘛,不好也不坏,对大多数而言,就是一个过目就忘的平凡人。”

      北辰不再说话,静静等待他把话说完,只听他自己笑了笑:“就是有些小机灵,神经大条到经常说一些无厘头的话。”

      随即,笑声很快收敛,北辰的眼睛中,倒映着一个郑重其事的面孔,他的语气少有的严肃和珍重:“所以,北辰,你真得想好,要选择这样的我吗?”

      时间滴答滴答,从两人身边轻轻略过。没有人动作,没有人说话,仿佛一切静止了一般。唯独一直落在安夏身上的那双眼睛中,爱意的情愫愈发浓厚。

      “你不平凡。”

      “你是在病知幻境要倒塌的时候,唯一一个,要为公子息和凤凰拼尽全力的人。”

      “你是认定目标就不会罢休,哪怕被爸妈绑到这里读书,还要坚持复习准备高考的人。”

      “平凡人,是绝不可能得到凤凰的报恩的。”

      “所以,是的,从我们第一次相遇,我的人生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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