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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文远(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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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尔一觉醒来,眼睛疼得厉害,尝试了几次才完全睁开眼睛,连翘坐在桌边,看向她的时候微微皱眉:“昨夜怎么跟着少将军胡闹喝酒,那酒太烈,不适合你。”
说罢,她拿着毛巾擦了擦温尔的脸,温尔张了张嘴,嗓子疼,声音沙哑:“凌纤……没事吧?”
连翘显然是知道凌霄的事情,摸了摸温尔的脸:“王爷答应会保住凌小姐,自然不会有事。”
连翘端了水过来让她喝,喝完后就伺候她洗漱:“日后那般威胁的事情莫要再搅进去,昨夜是你运气好,没出什么事,要是遇上那些个不要命的……”
温尔听着,轻轻点头,穿好衣裳就去凌纤那儿了,不过,凌纤不在。
温尔拉住凌纤的婢女:“蝉衣,凌纤去哪儿了?”
蝉衣指了指后院的小亭子,隐隐有两个身影:“少将军带小姐去了那。”
温尔微微眯眼,现在都不忌讳男女授受不亲吗?她止住京墨和连翘,自己一个人向亭子走去,还没走到一半,就看见陆临投射过来的目光,随即陆临又撇开视线。
凌纤:“我要留在绒绒身边!”
陆临:“不行。”
凌纤:“凭什么?我喜欢绒绒,绒绒也喜欢我!”
温尔:“……”呵呵。
陆临:“白微昨晚劫持了温绒,谁知道你会不会做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凌纤:“那我们找绒绒……”
陆临:“不……”
温尔:“少将军,让她留下来。”
凌纤转身,陆临也满是不满的看向温尔,不过没有出言嘲讽。
温尔:“将……王爷已经答应我了。”
陆临锐利的目光扫射过来:“叔父明明是答应你不会弄死她。”
温尔:“差不多吧。”
陆临一声冷哼,甩甩袖子就走了:“白微已经下葬了,他的身份……只能这样。”
温尔惊疑于陆临一瞬间的温和,想起那个捏着碎玉的男人,又回了神,浅笑:“多谢王爷和少将军。”
温尔转身看向凌纤,后者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却明显红肿,还隐隐闪着泪光。
凌纤:“绒绒,我真能跟在你身边?”
温尔:“你希望如此?”
凌纤抽了抽鼻子:“我都想过了,凌府没了……我哥,我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还不如在你身边做个婢女什么的,你放心,我小时很能照顾人的,现在应该也不差……”
温尔有些心软,相处的这段时间,凌纤看起来一副花痴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很敏感的,大概是小时候受的苦也不少,温尔刹那就想到自己,还有温修。
那个小孩子,有没有活下来……
面对凌纤,温尔隐藏的母爱被激发出来了:“你若是想,那就这样……”
凌纤立马笑出来:“那我可把你当家人了,你可……别丢下我……”她低头抹了抹眼角,然后拉着温尔离开。
温尔看着她的后脑勺,凌纤比她高很多,可是比她还像个孩子。
陆临直径走到陆尧的房间,推门进去:“叔父,温绒要留下凌纤。”
陆尧翻了页书:“那便留下吧。”
陆临:“那女人要是图谋不轨呢!”
陆尧眸中泄出点不屑:“还没人敢在本王的眼前放肆。”
陆临凝神:“香橼已经回府了,等祖母办完事,我们也该走了。”
陆尧:“嗯。”
陆尧抿唇看着窗外,姻缘树上的红丝线随风飘荡,微暖的阳光洒进,一地金辉:“有空,给你祖父和爹上柱香。”
陆临一怔,低头:“我知道了。”
他的父亲陆凌和祖父陆翊全部战死沙场,当初母亲为了保护他也死于非命,记事的时候就呆在陆尧身边,军营,边疆,战场,京城,一路走来,他其实已经记不住父亲和母亲的样子了,不过他仍然感激他们,感激祖母,感激叔父。
现在,还有个温绒。
陆临退出屋子后就去寺庙里找颜悦,昨夜发生的事情没有人跟颜悦说过,衣着朴素的女人跪着,闭上眼睛,敛去笑意,陆临放慢了脚步,他印象里的祖母,奇葩,活泼,压根不像个女人,一直都是一副青春永驻的模样,跪在蒲团上的她,没有上妆,脸色苍白,遮去平日里的不正经,渗出一丝脆弱。
她也是个失去了丈夫和大儿子的女人啊……
颜悦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地上的阴影,掩去眸中的情愫,转头,莞尔:“临临。”
陆临:“祖母。”
颜悦扯开笑容:“叫我姐姐,陆翊说我永远十八岁呢……”
陆临没说话,走进去沉默地跪下。
颜悦抬头看着佛像,端坐的佛双眼微微眯起,唇角微微翘起,悲悯众生,但隐隐约约中,似乎又有点嘲讽的意味,颜悦眼中带着点迷茫,继而清明:“就希望尧尧和你,能安康一世……”说罢,她就起身,慢慢向外走去,裙角摇曳,洁白如雪。
陆临一个人跪在原地,影子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日后,王爷府的人又浩浩荡荡地赶回去,不过这次护在温尔身边的人多多了。
温尔有些无奈,凌霄的无心之举让大家如此紧张,是不是说明自己也很重要?
陆尧默许了凌纤进出王爷府,但是拒绝她的入住,而且每次只能带着蝉衣,两人可以出去玩,但不允许超过两个时辰。
于是,凌纤天天带着温尔出去玩,俨然将凌府的事情抛到脑后,至于她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摆脱难过的心情,就不是重点了。
作为主角,肯定要闹点事啊。
亏得温将军府的小姐温婉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不会抛头露面,只会出席一些重大场合,所以温尔在路上撞到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凌纤每次带她出门的时候,都喜欢让她换上男装,温尔也觉得男装方便些,就欣然接受了。
凌纤去了胭脂铺,温尔没兴趣,就坐在小摊子上左手一个糖葫芦,右手小馄饨,京墨面无表情地坐在她旁边,温尔又叫了一碗小馄饨。
温尔:“你吃。”
京墨看着眼前的馄饨,又看了看温尔,半晌默默无闻的拿起勺子,机械性的一口一口吞下去,温尔挑挑眉,享用自己的美食。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混杂着咒骂声,还有百姓的惊呼声,京墨猛地站起来,将温尔护到身后,手放在腰间的剑上。
温尔一脸懵:“怎么了?”
京墨微微后退:“可能有威胁。”
温尔又拉了拉身边一脸惊慌失措的小摊子老板,那老板一脸无奈:“肯定又是太子太傅的独子在强抢孩童。”
温尔一皱眉:“孩子?”
老板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小公子啊,你有所不知,这太子太傅只有一嫡子,自小那是宠爱无边的,那嫡子有一怪癖,喜欢玩弄孩童,无论男女。”老板又上下扫视温尔几眼,“向小公子这样的就要小心,看起来只有十岁,别被那畜生……”
京墨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半敛眼眸,吓得老板赶紧走了。
那批人马越来越近,温尔在京墨身后探出脑袋,果然看见为首的士兵马上有一个小孩正大声哭叫,边上的百姓逃跑的逃跑,没了孩子的就抓着士兵的裤脚,却换来拳打脚踢。
温尔捏着京墨衣角的手紧了紧。
京墨微微偏头,低声:“害怕?”
温尔摇了摇头,看着那副场景时心有不忍:“可以帮帮他们吗?”
京墨没有犹豫:“你想帮他们?”
温尔迟疑了一下:“会不会太麻……”
她话还没说话,京墨就转身让她好好坐着,把剑放在她身边,拿着剑鞘冲出去,三下五除二,左脚踩在马头上,右手拿着剑鞘,左手抱着孩子,把士兵打落马后,自己落在地上,安全放下孩子后才抬眸看向下一个人,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戾气,唇角甚至有小小的弧度,他缓步走过去,一步一步都是压迫,很是轻松的处理好所有人,然后拍拍衣角,向温尔走去。
站在胭脂铺门口的凌纤看了看自己身后瞪大眼睛的家仆,想想这就是差距。
找回孩子的父母跌跌撞撞地向京墨走去,却因为他浑身的疏离不敢接近,只好向他身边的温尔和凌纤道谢,凌纤倒是大大方方接受了,温尔笑了笑,帮京墨把剑装好。
温尔:“京墨,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只是用剑鞘将人打晕,倒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温尔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显然心情很好,京墨摸了摸自己的剑鞘,眸光柔软了几分。
没外伤才是问题,打的全部都是脑袋,也要养上几个月。
京墨觉的,还是不说为妙。
坐在茶楼上的三人看着渐渐走远的几人,有一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夙吊儿郎当的端着酒杯:“文远,你的变态行为被人阻止了呢!”
文远一壶茶扔过去,拧着眉头看着窗外,有些怒气:“那是谁?”
封药微微抬头,笑了:“大概是鬼王的人。”
文远轻蔑:“鬼王?听起来倒是挺符合骠骑将军那张死人脸的。”
谢夙笑着插嘴:“我最看不惯陆临那小子,整天一副拽样子。”
文远瞟到站在中间的温尔身上,眸底一片阴暗:“那就是鬼王带回来的姑娘,怎么一副少年打扮?”他又微微勾唇,“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那身子还不错,肌肤白皙……”
文远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下去了。
谢夙坐在一边灌酒,看着好友的眼神,撇嘴:“你还真要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啊?”
文远看向他:“你一个没我大的小孩子在茶楼里喝酒,真是有伤风雅。”
封药抿了点茶:“你不怕太傅找你算账?”
文远一脸不在乎:“太子太傅和鬼王对上,那才有意思。”
“丧心病狂……”谢夙轻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