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曾阿牛 ...
-
第十二章曾阿牛
两人一起在小屋生活,恍然过了三年。经过殷离替朱九真调养身体,当初的欲毒早已根除,身体也调养完全。小屋里除了殷离、朱九真和狗儿小九之外,还多了一头黑牛阿真和一只猞猁小离。
朱九真以前虽娇纵蛮横钟爱训犬,但女红依旧是没落下,她为殷离和自己制衣不知何等甜蜜。殷离平日练功打猎,朱九真缝制的衣裳多为男装,自己也有两套替换的练功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殷离身量已超过朱九真一个头了,所以每次缝衣都要替殷离丈量身材,每次到了丈量的时候,朱九真总是抱着殷离,主动凑上去亲吻,两人便缠绵在一起。除却这种时候,两人只是静静躺在一块,由朱九真抱着殷离睡去。
这日殷离从村镇中回来,篮子里提的是专门从张见家买的麦饼。今日路上本也没什么稀奇,但竟然一条赤狐在面前跑过,便想稀奇,要抓来。怎奈赤狐嗅觉灵敏又生性狡猾,上树钻雪竟给它逃了去,殷离没有法子只能从新的一条路回小屋。却见前方似是一农户,门前有人尸犬尸,不由得惊奇,走近去看,却见地上有人睁眼瞧她,微微一惊,道:“你......你没死么?”
这睁眼的垢面长须的汉子正是张无忌,他已然练成了九阳神功。不过为了逃脱朱长龄再次跌落了山崖,摔断了双腿,再此已经躺了好几天了。张无忌早已不是殷离在蝴蝶谷所见的白嫩小小少年了,他长高了又五年不曾修发剃面,殷离自然认不出。而殷离也早不是蝴蝶谷那个假装傲气顽劣的少女了,她承了父亲的身量,一女子也足有七尺,又穿着男装,面目长得更是俊秀,张无忌也想不到这是殷离。
张无忌回答:“好像没死。”一个问得不通,一个答得有趣,两人一想,都忍不住笑了。“你既不死,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的干什么?”
“吓到了你,可对不住啦!我从山上摔下来,把两条腿都跌断了,只好在这里躺着。”殷离环顾了一下,问道:“这人是你同伴么?怎么又有三条死狗一同躺着?”
“这三只狗恶得紧,咬死了这个大哥,可是自己也变成了死狗。”
“这狗儿体型稍大,应该是喂养的很好,样貌与小九倒有些相似,这可稀奇。”
“这位相公你也有条狗儿吗?你样貌神清骨秀,你的狗儿也一定是条好狗儿了。”
“你这人倒是有趣,哪有见人的样貌就知道所养的狗儿脾性的?”殷离这般回答,想起了初见朱九真时的场景,不由得一颤,美艳的皮囊恶毒的心肠,她如今作出如此改变,也真算得上是造福一方了。殷离想到这儿微微一笑,从篮中取出两个麦饼,递了给他。
张无忌道:“多谢这位相公啦。”接了过来,却不便吃。
殷离奇怪,道:“你怕我的饼中有毒吗?干么不吃?”
张无忌于这五年多时日之中,只偶尔和朱长龄隔着山洞对答几句,当真绝无意味,此外从未得有机缘和人说上一言半语,这时见这相公样貌甚好,说话却甚风趣,心中欢喜,道:“我已在这里躺了九天,我想吃的,可是我动不得,吃了这两个饼子之后,又只好听天由命,我舍不得吃。”
“哈哈,那你便听天由命吧,我走啦。我见你躺的丝毫不动,又在这待了九天,也定然是饿不死,一个月后你就可以行走啦。你听听老天爷什么时候派人来助你。不过,你与我说说这三条狗儿和地上的大哥,我便许你几日后再来给你吃食。”殷离实在是觉得奇怪,山里不曾见过多少狗儿,更何况颈有项圈,不似普通农家所有。这忽然见了三只,不得不上心,心里有了些猜测又不好探寻。
“这可太好啦,你愿意赠我吃食。这位相公不瞒你说,我有些许拳脚功夫,不慎跌落山崖摔断了双腿,躺在此处。饿的耐不住了,便抓几把雪团充饥。我在这第四日晚间,猛听得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跟着犬吠声渐近,显是有几头猛犬在追逐什么野兽。我凝目向雪地里望去,只见有一人如飞奔来,身后三条大犬狂吠追赶。那人显已筋疲力尽,跌跌撞撞,奔几步便摔一跤,但害怕恶犬的利齿锐爪,还是拼命奔跑。我有心出手相救,苦于双腿断折,行走不得。蓦地里听得那人长声惨呼摔倒在地,两头恶犬爬到他身上撕咬。我怒叫了声,那三条大犬听得人声,如飞扑至,应是嗅到我并非熟人,站定了狂吠几声,又是扑上来便咬。我出手打死了它们,那人便是这地上躺着的破肚大哥。后来我只听得大哥呼吸声微弱,便问:“这位大哥,你给狗子咬得很厉害么?”大哥,道:“我、我不成啦……我......”我见他疲惫虚弱,道:“我双腿断了,没法行走。请你勉力爬过来,我瞧瞧你伤口。”大哥道:“是......是......”气喘吁吁的挣扎爬行,爬一段路停一会儿,爬到离我丈许之处,“啊”的一声,伏在地下再也不能动了。
我二人便隔着这么远,一个不能过去,另一个不能过来。我道:“大哥,你伤在何处?”大哥道:“我......胸口,肚子上......给恶狗咬破肚子,拉出了肠子。”我听得大吃一惊,肚破肠出再也不能活命,只能再问道:“那些恶狗为什么追你?”大哥道:“我......夜里出来赶野猪,别、别让踩坏了庄稼,见到武家大小姐和......和一位公子爷在树下说话,我不合走近去瞧瞧......我.......唉!”一声长叹,再也没声息了。”他这番话说完,殷离也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多半是武青婴和卫璧半夜出来私会,却让这乡农撞见了,武青婴便放恶犬咬死了他。
“真是奇了,武家大小姐竟也养起了恶狗……我还只道只有她才有这个爱好。”殷离后面句说的小声,张无忌只能听见前半句,想起殷离说自己一月能行走应是会些医术,先前两人说话又投机,更是有同感的说道:“是啊,我也只道是朱九真姊姊有这个驯养恶狗的爱好,没想到她的姊妹也有。难道长得漂亮的女子都是这般?”
“哦?朱家大小姐的恶名你也曾听过?不过,你为何叫她姊姊?你们先前有所交集?”殷离不自觉的带着调笑说朱九真,怕是连自己也不觉。
张无忌拉起衣袖,指着臂膀上的累累伤痕,道:“这些牙齿印,都是她所养的恶狗咬的。我在她家休养了几个月才离开。”殷离一看倒真觉得两人同病相怜,自己也被她的恶狗咬伤,不过后来两人迷迷糊糊也就这么在一起了,不知是缘是孽。
“诶......这小母狗爱养恶犬,方圆数百里之内人人皆知。不过现在她可不啦。”殷离笑道。
张无忌点点头,淡然道:“但这些伤早好了,我早已不痛了,幸好性命还活着,也不必再恨她了。”殷离向他凝视半晌,见他脸上神色平淡冲和闲适自在,颇有些奇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到这儿来?”
张无忌寻思:“我自到中土,人人立时向我打听义父的下落,威逼诱骗,无所不用其极,以致我吃尽了苦头。从今以后,‘张无忌’这人算是死了,世上再没人知道金毛狮王谢逊的所在了。就算日后再遇上比朱长龄更厉害十倍之人,也不怕落入他圈套,以致无意中害了义父。”要取名字,登时想到了胡青牛,随口道:“我叫阿牛。”殷离微微一笑,问道:“姓什么?”张无忌道:“我姓曾。相公贵姓?”
“我姓殷......你垢面长须浑身黑黑脏脏的,倒与我家黑牛相像,他是头牛叫阿真,你啊,姓曾叫阿牛,有趣有趣。你我算是投缘,不过现在不早啦,今日比以往迟了许多,家中还有人等我,我要回去烧火做饭啦。”殷离说着又递给张无忌两个麦饼,起身便走了。
殷离回到小屋跟前却是小九叫唤了几声,跑出扑了个满怀,平时出门归来小九也不曾如此亲密,殷离抱着小九笑骂道:“你这泼皮狗儿,麦饼差不离要被你撞走。”殷离也未曾放下小九,就这般托举着向屋里走去,朱九真脸上沾着面粉,手里拿着擀面杖跑出,直指着殷离,“你这负心的丑八怪,小九、阿真与小离你莫不是忘啦!”这泼辣样子已然与五年前一般潇洒快活,父母之事已看开,整个人便活了。
“你......你这小辣椒可真不识趣,不过是晚回来了些,你这般生气干什么。你这泼辣样子我瞧着没几个人受的了,你这咬牙切齿的样子,和吃骨头的小九倒是相像。”殷离偏过头去,撇撇嘴说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路上有事耽搁了,吃饭时再与你细说。好吧!”
“哼,还不快进来洗手擀面皮去,待在屋外做什么。”
“你莫不是要做饺子?你的饺子皮擀了三年啦,没一次擀成形过。”
“要你多嘴!”
“好啦好啦。”殷离放下小九,递过篮子就进屋洗了手擀起了饺子皮,朱九真拿着两把菜刀下一旁剁肉,小九和小离在门外嬉戏着,阿真自顾自吃着草,这般景象倒真温馨。
“今日拿野猪皮和羚羊皮去老赵家换了二十两银子,买了麦饼回来时,见一只赤狐出现,觉得稀奇想要抓来,好做个赤狐围脖。那畜生好不灵活聪敏,我没抓到反倒离原来回的路差远了,我只能另走一条,没想到遇到了摔断腿的人躺在雪地里,周围还有一死尸,我与他聊了聊发生了什么,给了他四个麦饼就回来啦。”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可不想听。”
“哼,你不想听又如何?我都已经说完啦!”
“我忘啦、忘啦!”
“哈哈,这话也就骗骗你自己!我偏要和你细细再说一遍!”
“你、你这个丑八怪......你笑我,你欺负我!”朱九真用力将菜刀打进案板,轻微啜泣着着。
“哎,你......我......”殷离一愣,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想了想走到朱九真面前尽量轻声开口,“好啦,不哭了,小辣椒流泪难不成是被自己辣哭啦!”朱九真顺势靠在殷离怀里,咬唇哽咽,可眼里止不住的泛着笑意。朱九真伸出手环着殷离,说:“丑八怪......有你真好。”
“哎呦,你好啦,我可不好,我要饿死啦!”
“你就不能让我多抱你一会儿么?你这没良心的臭东西。”朱九真嘴里骂着,手却是松了殷离。两人做好了饺子,叫回了小九小离便吃饭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