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鸠枝

20、完结

　　苏京成和自己的亲爹回到了老家，爷爷也在，这一大家子人努力向他隐瞒了近三十年的秘密，到了今天，总算是瞒不住了。

　　可苏京成却希望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秘密该多好。

　　他心中一团乱麻，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甚至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他喜欢李芒，喜欢得心如刀割，然而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他的堂弟，这段感情从一开始便是错误。

　　流光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坐上公交，撑着脑袋看外面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这个城市热热闹闹，旖旎的灯光浮在城市表面，灯红酒绿的，真热闹也真美啊。
　　流光撑着脑袋和系统说，“这剧情是不是走得差不多了。”

　　“说不定还有苏京成李芒破镜重圆老娘舅一大串呢，加起来起码五十万字，怎么，才这么点你就水不动了吗？”系统的声音带着笑意。

　　“得了，你可别哄我了。”流光跟着他笑了笑，还好她靠着窗，车上现在人也少，没谁注意到了这个帅气小伙正笑得一脸怀春少女。

　　“我自己设计出来的剧情我还猜不到吗？再说你看看李芒今天的那个样子。这条线应该是BE了。说起来啊，自己写的时候不觉得，想癌症就癌症，想车祸就车祸，吵架复合都和闹着玩似的，现在才知道，上面那些事，普通人碰上哪个不得伤筋动骨好久才缓过来？我上下嘴皮子一碰人家就BE了，不管是BE还是HE，哪件是容易的事？”

　　系统顿了好半天才接茬道，“对于我来说，你走了，就是BE。你还是坚持找回真正的顾青吗？”

　　流光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点了点头。

　　她扬起嘴角轻声说了一句，“这个世界可真是太折腾人了。”

　　一个月后李芒出了院，和顾青发了条消息感谢他多日以来的照顾，下次两人再聚。然后他看着手机上来自苏京成的那条消息，想了许久，回了一个好。

　　两人约在一家普通的餐厅见面，李芒准点赶到的时候发现苏京成已经坐在包厢里面等着他了。

　　苏京成见他进来，点点头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帮他拉开了座椅。李芒道了谢，坐下，才发现菜已经上了好几道了，基本是自己爱吃的菜。

　　“自作主张帮你点好菜了，不介意吧？”苏京成问。

　　“谢谢。”李芒摇摇头。

　　“真客气。”苏京成帮自己倒了杯白酒，抿了一口，“我喝点酒，你随意。出了院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李芒帮自己倒了点红酒，和他碰了杯，“打算回外婆家，和顾青的爷爷联系了一下，老人家说很欢迎我，挺开心的。”

　　“挺好。”苏京成又喝了一口酒，用余光偷偷瞄对面的李芒，他背挺得笔直，脖颈修长，微微低着头喝手上的那杯红酒，微微抿一小口，吞下去的时候眉头还是皱着的。

　　过了这么久，居然还不会喝酒。

　　苏京成又问，“那以后还会回来吗？在那边打算做什么呢？”

　　“时不时想进城了就过来呗，据顾青说小镇上有些时候还挺不方便的，没外卖得自己做饭什么的。”李芒笑了笑，“在那边当老师吧，镇上据说有高中，我正好考了高中的教资证，证可不能白考了。”

　　“行，职业规划挺明确。”苏京成夹了一筷子菜嚼，觉得好像嚼出一点滋味了，又好像没有。“那祝你好好发展。”

　　李芒点了点头。

　　一顿饭的时间不比一眨眼快多少，苏京成感觉自己还是没觉出什么滋味来，但他已经付好账带着李芒走出这家餐厅的门了。

　　李芒站在门外，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晴空万里，一望无垠。

　　苏京成学着他眯起眼抬头看，有风拂面，他嗅到了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李芒突然拉着苏京成的手，将他扯到附近的树荫下，认认真真地说，“谢谢你，在我人生最灰暗的那段时间，谢谢你的出现。”

　　正是有了你的出现，学校对于我来说才终于不是牢笼，世界才开始慢慢有了一点点色彩，我才像正常人一样，慢慢学会了笑，学会了哭，学会了七情六欲，我所有所有的表情，都来自于你。

　　苏京成看着李芒，感受到了他眼里那份郑重，他感觉自己还是心如刀割，但又可能是刀割的时间太长了，倒也没那么痛了，让他还能升起一点点其他的情绪。

　　“那啥，我点亮了你的人生你照亮了我年少的情感世界？”苏京成笑着咧开了嘴，感觉眼眶有点酸了。“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李芒也学着他大笑，努力把眼泪用弯成缝的眼睛挤回去“你也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李芒在心底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李泉鸣之外第一重要。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去那里？”苏京成想起了这茬，赶紧问道。

　　“后天下午。”

　　“我来送你。”苏京成急急接上这句。

　　“不用了。”李芒偷偷用指腹擦去眼泪，“我自己一个人去没关系的。”

　　“差不多我要回家了。”李芒走出树荫，站在阳光下对苏京成挥了挥手，“再见，祝好。”

　　苏京成同样走出了树荫，站在李芒的面前，低声说了句，“祝好。”

　　两人就此分过，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再也没有必要说出口。

　　与此同时，蹲在宿舍吃泡面的流光听见了睽违已久的机械音——剧情完结，请问穿书者徐莹莹是否要继续完成彩蛋任务之魂飞魄散？

　　流光——徐莹莹由于很久没听到过别人喊她的本名，于是愣了好几秒，险些将泡面送进鼻孔。不过最后的彩蛋名称让她确认了这个机械音来自已经掉马的系统，于是流光赶紧将自己的泡面吃完，然后往床上一躺，打算完成她最后的职责，将顾青带回属于他的身体。

　　“继续继续，话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流光问。

　　“系统处理登记系统是按身份证来的，流光这样的笔名是不作数的。”

　　“行吧。”流光也懒得去猜想这个神奇的穿书系统里面到底藏有多少玄机了，反正以她的智商也猜不透。“请问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冥想。”

　　“……啊？”流光愣了，“这什么流派的高难度操作？”

　　“你努力去回忆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他的灵魂，就藏在他印象最深的记忆了。”系统放缓了声音。

　　随着他的话语，流光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意识也越来越活跃，她开始在一个个的回忆里穿梭。

　　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顾青刚刚从校考的学校出门，背着画板画具一身的鸡零狗碎站在附近的公交站台等公交。

　　这附近好几所不错的大学，围在一起抱团，使得这块偏僻的郊区有了些人气。公交站台设在X大的后门口处，和门隔了条大马路相望。

　　顾青眼还算尖，他看见好几个学生从X大的后门勾肩搭背地出来，由于走最中间的那个人长得尤其对顾青的胃口，于是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那几个人穿过马路，径直走了过来，与此同时，公交车也姗姗而至。

　　顾青看了一下，发现正好是自己要上的那趟公交，于是他捏着两个硬币，打算上车。这时顾青发现还在那边过马路的那几个人拼了命一般地向他挥手，大声道，“哥们，让司机等一下，我们也是这辆车！”

　　声音豪迈又浑厚，听起来估计是唱男低音的。
　　顾青上了声，和司机说了声，司机见这群人正从马路那头过来，点点头，没关车门。

　　一共五个男生，上了车，每个人见了顾青就拍拍他的肩道谢，一个一个轮着道谢这种行径搞得顾青颇为苦笑不得。

　　最后那个向他道谢的正是之前顾青多看了几眼的人。

　　那人说，“兄弟谢谢哈，我们是X大的，你是哪的？”

　　顾青回，“来A大参加艺考的。”

　　“高中小学弟啊。”一伙人笑了，“加油啊，希望过一年能在A大看到你。”

　　顾青笑了笑，盯着那人的脸，不知怎么的，就将X大放进了心里。

　　我找到顾青的时候他刚下公交，见了流光，也不诧异，反而是笑着说，“谢谢你的主角光环。”

　　“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流光一愣，结合语境，越发觉得顾青这个表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十分诡异。

　　顾青见她的样子，笑得更开怀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找我，我之前本来觉得，你代我活下去也不要紧，毕竟你对外公足够尽心，还和谢昀丞在一块。但现在看你来了，果然还是想我自己把这一切都去经历一遍会比较满足一点。”

　　“谢谢你愿意回来。”顾青说完这句话后人便消失了，整个场景也随着他的消失而坍塌，像是如同那著名的表现主义一般扭曲的画作。

　　流光随着场景坍塌而不断下坠，最后她再次回到了最初始的那一片漆黑里。

　　机械音也是如同上次一般过了好几天才上线，它突然出声道，“你愿意做我的同僚，第31099个系统世界的系统负责人吗？”

　　流光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