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你于海》余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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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是照例要问的问题。
　　“很简单，殿下。”他轻笑，“您的口音，服饰，体态，举止，处处都显示出您的贵族身份，而且绝不是一般的小贵族。而这片大陆上的贵族女子，胆敢与一个臭名昭著的海盗船长单独谈话来保护自己船员的只有一位——玛格丽特公主殿下，王室冠冕上最明亮的珍珠。”
　　“您如同传说中一样智慧。”我朝他一笑。
　　“而您，殿下，则比传说中更加美丽。”他微微欠了欠身，拉开桌边的两把椅子，待我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用明亮的绿眼睛注视着我。
　　“告诉我吧，殿下，又将有哪一国的王公贵族一齐拜倒在您裙下呢？”
　　我挑了挑眉。“我在罗伯茨船长的心中便是如此……放荡么？”
　　“不，并不是。”他的表情变得认真。“各国的贵族女子很多，其中也不乏美丽聪慧的，可是您，只有您，不愿意做金丝笼里供人玩赏的小小鸟儿，而用您的美貌和智慧作矛和剑，在各大宫廷中，做一个冲锋陷阵的骑士，并且，所向披靡。事实上我听说，有您在，我国的半个外/交/部都可以退休了。”说到最后一句，他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幸好这间舱室是隔音的，否则有些人会气歪了鼻子呢。”我也笑了，“那半个外/交/部，正在外头晒着太阳，被您的船员们看管着呢。”
　　“我会向那几位绅士赔罪的。所以，公主殿下，您和您的绅士们要去哪儿呢？船上还有些舱位，而我的船可快多啦！”
　　我轻声说出了那个单词，这可能是致命的。“我国将与他们修好。”
　　那一刻，他似乎呆住了。接着他站起身来，大步踱到舱室另一头又踱回来。我看见他盯着我的眼睛里燃着狂怒的火焰，有一刻，我简直以为他要像朱庇特那样，用雷电把我劈成碎片。但我见过的这样的愤怒并不少。所以我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终于他一拳砸在桌上。“那些外/交/部的杂碎马上要给我走跳板。而您，殿下，我……我实在不敢相信您竟然会赞成这样的外/交计划，您，您……为什么，和那个该诅咒的国家……无法原谅……”他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我看见指节上有几处微微渗出了血。
　　我得做点什么。
　　我移向他，将自己的手缓缓覆在那些伤口上，距离之近，我可以感到他灼热的呼吸打在我额前散落的几缕发丝上。而他的手，几不可察地挣动了一下后就在我的手掌下静止下来。
　　很好，但还不够好。我微微踮了脚，在他耳边轻声道出我的计划——自然，不是全部。
　　那也足以使刚才的朱庇特先生平静下来。他祖母绿眼眸中流动着的光芒，是他本就明亮的目光更加闪耀。罗伯茨轻声说：“是我轻看公主殿下您了……抱歉。”他单膝跪地施了一礼。
　　我轻轻扶住他的胳臂。“叫我玛格丽特就好，罗伯茨先生。”他微微抬眸，带一点责怪的意味。
　　“好吧，如你所愿，巴塞洛缪。”我微笑。
　　四
　　我们走出隔音舱室。杰夫拉着雅各布，正在一边探头探脑。见了我们，他一撇嘴，似乎对他的船长和这位漂亮女士仍然衣冠整齐感到失望。雅各布好像在说“你看我早就说过了”。
　　罗伯茨吩咐了手下们对我和船员们的安排。我道：“请允许我向我的船员们道个别吧，船长先生。”
　　“那是自然，女士。”
　　我回到我的船上，向我那些“绅士”们做了最后的交代。那些海盗都退的远远的，不会听到什么。道别过后，我转身欲去。
　　“玛……女士，请小心。”大副突然发声。他似要上前来拉住我，却最终没有踏出一步。
　　我凝视着他。“不必担心，查洛纳。也请你保重。”
　　说完，我再不回头，登上“暴风之神”号。
　　奥格尔先生，请别让我的父王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