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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长眠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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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这长眠镇,那就这真的是顾名思义了。听闻长眠镇上的居民个个都困倦懒散,总是容易打瞌睡,整个城镇的惰性便造就了这里经济比较落后,不过也至少不算是一个穷乡僻壤地带。
追溯居民们个个无精打采的原因 ,那也是说来奇怪。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了,也有人刨根问底地研究过,最后得出的结论也只能是和眠树有关。
燕归巢每次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笑,真是跟这个城镇的名字一样顾名思义。
不过眠树都被禁止种植好多年了,居民的惰性仍旧没有被改变,那就只能说明这股惰性已经成了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吧,终究是习惯难改,一样的道理。
眼见着就要踏进城门了,燕归巢内心多少还是有点不愿意。他抬头看了看守城的卫兵,个个无精打采哈欠连天的,眼皮都睁不开。若是以后都一直这样,敌军要是冲进了这个小镇,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对,要是真能闯进去,恐怕没一会儿就全都睡着了吧,这么一想他们倒还自作孽了。
不知道关于长眠镇进城必睡的传闻是否为危言耸听,反正燕归巢久仰这里大名已久,就是从来没来过,江湖上树敌那么多的他,若是被人钻了空子那就很失败。
想到这里,燕归巢忍不住偷偷瞥了江门淮一眼,发现他镇定自若,仿佛踏进去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在强迫自己百分百清醒的同时,他还专注着观察江门淮的反应,要是他能一直醒着,他就改名江归巢!
终于斗胆走进了这个小镇,一进城门的那个瞬间,眼皮好像确实有点酸,燕归巢马上就打了个哈欠。这里的人虽在街上行走着,但个个却如同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要不就在打着哈欠,燕归巢还听见了有人高喊“不干了不干了回家睡觉”这句话。
真是犀利啊,燕归巢心下一惊。
他现在只是有点困,不过好像也还好,就是觉得时间仿佛过去了好久,明明都快傍晚了却还跟晌午时分一样,令人感到身心疲惫,像是在困意浓浓的那段时间里保持大体上还清醒的感觉一样。
“天色已晚,先找个地方歇脚,明天再走吧。”燕归巢又打了个哈欠,边挤着眼角的生理泪水边略微含糊不清地对江门淮说道。
“前面有个客栈。”江门淮仍旧冷淡地回道,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燕归巢就奇了怪了,这江门淮莫不是真有那么神,从刚才进城到现在起码走了两里路,竟然没见他打一个哈欠。但是人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人,他看见江门淮眨眼的动作倒是有些缓慢,像是眼睛酸了一般。
还好没把刚刚那句话当着他的面说,否则他真的就要变成江归巢了。
前方不远处有个长眠客栈,长眠镇的长眠客栈,这名字跟镇名如出一辙就算了,还给人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毕竟这整个镇都这样了,若是入住了那长眠客栈,怕是睡过去便再也无睁眼之日了。
燕归巢虽这么猜想着,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拐进了长眠客栈,到前台看见掌柜的都在打瞌睡,他想睡觉的意识也突然变得强烈了起来。
“掌柜的,两间房。”
只见江门淮将银两放在了柜台上,那掌柜的闻声才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半梦半醒地只收下了一半的银子,声音有气无力:“对不住这位客官,来我们店住店的客官几日了都还没退房,不过前脚倒是有个客官刚走,所以只剩一间房了。”
江门淮沉默了一下,又马上应允了下来:“一间也无妨。”
店掌柜迷迷糊糊地从前台里走了出来,身形缓慢地给他们二人带着路,整个客栈鸦雀无声,在楼下吃酒的客人也都快睡着了,尽管手里的筷子还夹着菜,却摇摇欲坠。
燕归巢虽然急切地想要睡觉,但是他内心强烈地反感这个地方,就一直强迫着自己保持清醒,以免发生万一。店掌柜将他们带到房间之后便转过身去下了楼梯,不想却在中途直接睡在了楼梯间上。
二人进门后,燕归巢看见那张床就赶紧扑了过去,心里想着反正江门淮不困有他在身边至少有个保障,便立马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尽管江门淮也想休息一下,但他不能睡。谁都不知道这个镇上还有多少潜藏的危险,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钻空子威胁他。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是个浅眠的人,若实在撑不下去了小憩又一下也并非不可。
他把剑放在了床头,看见某人大字型的睡姿便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忍不住过去给他摆正姿势。现在才傍晚时分,晚饭还没吃过,却被环境条件强制催眠。所以江门淮无事可干,只能在床边坐着强撑,回头看了一眼燕归巢之后便突然愣了心神。
明明之前就在心里确定此人定非燕回初,但却不知道为何还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再加上二人同姓,江门淮不想认为他们是单独的两个人都难。
才刚认识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根据今天这一整天对他的观察,江门淮发现他确实跟燕回初大不相同,无论是性格也好对人对事也好,都跟燕回初没法比。但越是这样想,心里一种怪怪的感觉就越是让他觉得二人是同一人。
回想,努力回想,就算是还有鼻子以下的部分也好。
江门淮紧锁眉头,拼命回想着那人戴着面具的容貌。可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他那时才刚满十一不久,这么久远的事情就算至今念念不忘,也终究无法做到历历在目。
他细细端详着记忆中那人的嘴唇,唇形好看,唇珠也十分引人注目。再回过头去,看了看燕归巢的嘴唇,他竟然觉得出奇地相似。
越想越头疼,也越来越困。江门淮这个时候突然想到店掌柜刚刚那番话,说是来这里住店的客人都住了几日了还没退房,他意识到这就是一个被他所忽略的危险,因为这里的客人一定是短期之内无法醒来了。因为来这里住店的肯定不会是本地居民,一定都是外地来的,所以无法像镇里其他居民一样睡了还能醒来。
还好自己及时纠正了方才的大意,江门淮松了口气,也还好他没睡过去,否则就算浅眠可能也醒不过来了。
燕归巢还在床上睡的正香,江门淮怎么叫都叫不醒,这就说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江门淮没办法,出门叫醒掌柜去楼下办理了退房后,便只能亲自背上燕归巢继续往外走了。
燕归巢倒是挺轻的,背起来毫不费力。他或许正在做着美梦,一时高兴便搂住了江门淮的脖子,在他背上趴的舒坦极了。可是背他的那个人却有些郁闷,但还是将燕归巢背的稳稳的,生怕他从自己背上摔下来。
他身上有股清香味,就怕闻着闻着便被迷了心神。江门淮不敢松懈,他睁着疲乏的眼睛继续往前走,靠嗅着燕归巢身上的清香味来保持清醒,可心里却是痒痒的。
有种莫名其妙的错觉在驱使他,使他想要紧紧拥抱这个人,然后再也不撒手,谁都抢不走。
江门淮觉得自己简直疯了,竟然有这种不正常的想法在脑海中若隐若现。不过还好,半个时辰他便走出了长眠镇,踏出城门的那一瞬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醒了。
像是终于解放了似的,他将燕归巢轻轻放在了树底下,而自己坐在他身边,手里紧紧握住剑,却还是不肯闭上眼睛,哪怕是一秒也好。
出了长眠镇,没了环境的强制催眠作用,两人自然就轻松了很多,仿佛从沉重之中走了出来。燕归巢也很快就醒了,但他刚醒过来就发现身处异处,一头雾水地想要询问江门淮这什么情况的时候,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江门淮就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燕归巢刚醒过来就看见江门淮好像昏在了他面前一样的画面,心里直打颤,感觉自己好像害了江门淮一样,莫名开始心虚。他摇了摇江门淮的肩膀,一连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却始终无人应答。
而此刻刚刚陷入沉睡的江门淮也仿佛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小时候的记忆深处,那一声声的“门淮”叫的亲切无比。
一定是前辈在叫我,我要马上过去找他。
江门淮好像就这么轻易地,进入了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梦中。
终于放弃叫醒江门淮,燕归巢叹了口气,看着他那张睡得毫无防备的脸庞就觉得有些愧疚。看来江门淮也并非真的不困,只是碍于陌生环境,他只能强撑着。这不像是还在镇里,怕是已经出了镇,那他便一定是一路背着自己走出来的了。
现在的燕归巢,也并非当年的燕回初,他如今只是燕归巢,只是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可笑顽徒,所以他无法为江门淮减轻负担。
在被他发现之前,燕归巢只能安安分分地做一个只会添麻烦的门外汉。
不然……难以想象江门淮的表情会是何等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