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默灿

8、第 8 章

　　南宫澈一觉醒来已经是夜幕低垂。家里冷冷清清的，李茵今晚显然是不会回来了。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去冰箱里简单找了一些冷食吃，看看时间才七点多，终于还是不放心，驱车又去了那栋别墅。
　　南宫澈站在门口按门铃，值班佣人来给他开了门。他小声询问她：“今天怎么样。”
　　“今天欧阳少爷来过了，白小姐一直在楼上，没有吃晚饭。”
　　南宫澈不由得皱了皱眉，又点点头，示意小女佣知道了。他径直走上楼去，站在卧室门口，门半开着，他刚好能看见白若溪抱膝坐在飘窗上，没有关窗户，夜风很凉，她的睡裙和窗帘一起摆动。他敲敲门，只见白若溪慢慢转过头来，极缓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她抬起头望着他。南宫澈走到她身边去，坐在淡青的沙发椅上。晨哥哥坐过的位置，白若溪的喉骨上下滚动了下，晨哥哥（刚刚）就坐在那里，黑西装，白衬衣，酒红的领带。没有领带，白若奚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不是晨哥哥，他是南宫澈，他不喜欢打领带。
　　“没什么事情。”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吃饭吗？”
　　“还没有。”白若奚下意识的答到，她的思维还有些迟滞，全都停顿在欧阳晨身上。
　　“我也没吃，我们，一起？”他试探性地问道。
　　“不用了”白若奚回过神来，这才开始正式南宫澈，她放开圈着双腿的手臂，顺势把小腿搭到飘窗下面“真的不用了，你不要管我了。”
　　南宫澈听出了什么，却不愿挑明，只是说：“不吃饭怎么行。”
　　“我说的不是这个”白若奚极快，极利落地回答，她望着他的眼睛说：“你不用再对我这样好了。”
　　南宫澈觉得自己嘴角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为什么”他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你知道的，晨哥哥。”
　　“可他并不喜欢你。”
　　“我知道啊。”白若奚的眼神有些飘忽“可我不能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就放弃对他的喜欢啊。如果这样，我也会看不起我的喜欢的。”
　　“那你就更不能否决我对你的喜欢了。”南宫澈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可他终于说出了“喜欢”这个词，他终于让她知道他喜欢她了。他曾经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他对她说这个词，却从来没想过要在他拒绝他之后才说出口。
　　“我知道啊，可是这样……很麻烦。欧阳夫人知道了，晨哥哥知道了，就连我这么迟钝的人也终于感觉到了，这会给你、给我都带来很多麻烦。喜欢一个人是一件愉悦的事，我不想你麻烦。”她顿了顿，还是继续说：“而且晨哥哥不会喜欢的。”
　　南宫澈本来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每一句他都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甚至有些话他每天都要在心底默默对她说了一次又一次。可他听到“晨哥哥”几个字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知道，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定定地望着她。
　　白若奚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窗外的疏星：“还有啊，你知道吗，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生物。就像晨哥哥，他说了不会喜欢我就真的不会喜欢我。可是女人不同啊他们是心软的动物，只要有人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心软，就会犹豫，就会改变心意。”白若奚转过头去看天上的星星。“可我还想喜欢他呀，我不允许自己会背叛他，背叛自己原来的心意，他就像是星星会一直在我心里闪耀。”
　　南宫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冻僵了一样，心底散发出的寒气蔓延到四肢百骸，源源不断，无休无止。
　　他站起来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艰难的转身往出走，随后回身，紧紧关上门。他背过身来，死死靠在门上，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二楼一个人也没有。走廊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发出幽幽的光。他想把自己掩进黑暗里。他喜欢的女孩子就在这扇门后正在被孤独、黑暗以及求而不得的痛苦一点点吞噬，而她却告诉他，她不想要他的关心和陪伴。
　　因为他不是她想要等的那个人。
　　他看着那盏昏黄的灯，幽幽吐出一口气，他喜欢的女孩子很孤独，但仍不肯取酒，这正是太喜欢他的地方啊！那他又怎么能放弃呢？
　　南宫澈用手指勾着外套，反手把它甩到肩后去，另一只手插在西装裤的衣兜里，一副漫不经心的二世子摸样。
　　他转身下楼去，吩咐女佣备好夜宵放在楼下，明早一定要早些起来准备早餐，随后他走出去，驱车离开。
　　白若奚仍旧坐在飘窗里，怀里抱着抱枕，呆呆看着天花板，她终于还是拒绝了他，她再无退路了，或者说，在她选择与欧阳晨结婚之时，就已无退路了，那一刻，那个决定扭曲了他接下来的人生。她背水一战，内心却深知必败无疑。
　　可能，有时候，有些人，就是这样了，明知必败，却还要倾其所有。
　　但我只怕你会拒绝我，即使你只是皱皱眉眉头，我都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