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勇]生而平凡》我只是个读者啊

1、第 1 章

　　“算你走运！”
　　曹斌怒喝一声，挣开拉住自己的几个小警察，稍微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怒火，眼睛却盯着缩在墙边长椅上的程勇，直看得对方又往窗边挪了挪。
　　程勇有点受不了他这种虎视眈眈的表情，好像恨不得扑过来吃人一样，心里暗自撇嘴，却不敢表露出来，直到看见曹斌冷静了下来，才缓缓从长椅上挪下来，帮忙捡着地上散乱的文件。
　　几个小警察也不敢吱声，收拾好被曹斌扔出去的东西，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之前，小心翼翼说了一句：“那个，曹队，警局里面不让打架的……”
　　曹斌点点头，从一旁随便拉把椅子，砰地一声甩在程勇面前，撩起夹克衫地下摆坐下，一脚蹬在长椅上，堵住了程勇的去路。
　　“我没打着她，我只是打那个律师来着，你都不知道他那个样子，人模狗样的拜金小腊肠……”
　　程勇坐在长椅的一端，尽可能把自己缩得小一点，他看着曹斌脚上的短靴就很不爽，那么硬邦邦的鞋底，踹自己身上估计得踹掉半条命，身手好了不起啊，老子迟早要告你暴力执法。只不过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放软了语气，好汉不吃眼前亏。
　　曹斌嗤笑一声，支着膝盖凑近身子问道：“怎么，我还得感谢你为人仗义为民除害，而且包容大度没和我姐姐计较？”
　　程勇看见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朝自己靠近，赶紧往后仰，一边辩解道：“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我动手不对，但是你看你姐办得这叫人事儿么，小澍是我儿子，啊，她说移民就移民，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亲爹的感受？给我钱也不行啊，那我不成人贩子卖小孩了么！”
　　本来还有点怵眼前这个人，生怕他下一秒憋不住气动手揍自己，但是一说起孩子移民的事儿，程勇心里也是一股火直往外窜，说着说着就坐直了身体，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
　　“呵，考虑你的感受？我姐要是不考虑你的感受，早就带着孩子走了，反倒是你，你要是真的为孩子着想，就应该同意移民。”
　　曹斌一怒之下站起身，一手拎起椅背就想不顾三七二十一地砸过去，程勇看到他这个架势哪还敢还嘴，条件反射地往角落里一退，翻了个白眼嘟囔着：“说得轻巧，你个单身汉又不懂亲爹的苦……”
　　他知道曹斌什么意思，不过是嫌弃自己没本事，和再婚的前妻相比，自己不能给小澍更好的物质生活。而且以前他们夫妻也确实感情不好，多少让孩子妈受了委屈，这么护着姐姐的小舅子，不揍他揍谁。
　　只是小澍一向和自己亲近，虽然平时和妈妈住，但也不怎么接受那个后爸，那样的家庭环境，再去了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孩子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程勇叹了口气，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自己是没什么出息，但苦谁也不会苦了孩子啊。可这些话他没法和曹斌说，这人铁了心站在他姐姐那边，说什么都白搭。
　　事实确实如此，曹斌看见他蔫不拉几的样子就心烦，一脑袋乱毛洗不干净，胡子拉碴也不修理，衣服永远穿得跟人一样窝囊，一脸整天窝在店里闷出来的病态白色，还顶着俩黑眼圈，指不定抱着电脑玩什么东西，看着就欠揍。
　　而且曹斌知道，从早几年姐姐和他离婚后，程勇一直就开着个小店，卖点印度神油之类的壮阳药，估计还都是走私来的，生意做得乱七八糟，又没个正经工作，拿什么保障孩子的生活，当然是娘俩都摆脱了他才好。
　　越想越气，又不能动手，曹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踢开椅子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的程勇问道：“哎，曹警官，我能不能走啊？”
　　“走个屁，在这儿呆着！”
　　程勇一听就急了，又不敢追上来，扯着嗓子喊住他：“我就是打个架而已啊，我没把你姐怎么着，你把我关了，我的店怎么办？”
　　曹斌猛地顿住脚步，皱着眉回头看过去，压着怒气说道：“我警告你，今天是我姐不打算追究到底，才便宜了你，你最好祈祷以后别犯在我手上，否则迟早把你抓进去脱层皮。”说完就摔上了门，跟门外的小警察交代了一下，里面的人按打架斗殴拘他两天。
　　走出警局时已是深夜，曹斌坐上自己的车，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姐姐，叹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走？”
　　“还有两个月，”曹筠面上带着无奈，“他同意了吗？”
　　曹斌啧了一声，点了根烟摇摇头：“没有，一定要走得这么急吗？两个月的时间很难劝动他，到时候不还是得把小澍给他吗？”
　　曹斌并不是很赞同他姐姐的这番做法，既然想要出国，就该早做打算，这时候才来争取监护人同意，肯定是来不及的。
　　曹筠闻言也沉默了片刻，裹了裹身上的披肩，苦笑一声：“我有我的苦衷，这个地方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小斌，我太累了，我想要自己的生活。”
　　曹斌没有接这句话，他知道曹筠以前和程勇在一起的时候，日子过得有多么不顺心，而现在又过得多么舒适，他不想苛责什么，追求更好的生活是每个人都具有的权利，他只是忽然意识到，也许曹筠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爱孩子。
　　所以他只是猛抽了两口烟，把剩的半支扔出窗外，关上车窗，说：“我先送你回家，小澍的问题我再想办法。”

　　曹斌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但他在这件事上，还真是拿程勇没辙了。
　　那次拘了人三天才给放回去，本来以为程勇会认怂，可曹斌再代替姐姐去联系他的时候，人一听是孩子移民的事，扔过来两个字“免谈”，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曹斌差点给人气笑了，下了班憋着火杀到那个巷子里的破烂店面，却发现店门被锁了，上头还贴了张纸条，交租开门。怪不得电话里头那么大火气，原来那三天一拘，人交不上房租，房东把店都关了。
　　曹斌皱了皱眉，犹豫要不要打电话问问程勇住在哪儿，只是他觉得这个当口过去，八成是谈不下去的。这一犹豫，隔壁小旅馆的大爷站在门口摇着蒲扇喊了他一声：“小伙子，你找人啊？”
　　“是，”曹斌点点头，“我找这家店的老板。”
　　大爷“哦”了一声，打量了一下曹斌后才说道：“我看你倒是挺正派，不像是来要债的，这家老板交不上房租这几天都没过来了，你要找，得家去了，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没有啊？”
　　曹斌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普通的T恤套夹克衫，休闲裤和皮鞋，今天出任务弄得满身灰来不及换，头发也乱得不像样子，这么邋里邋遢都能算正派，那程勇平时交往的人得什么样儿啊。
　　他已经没有力气愤怒了，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说：“没什么，谈生意的，他家离这儿远吗？”
　　家里的私事不好拿出来说，随便扯个理由敷衍过去，不远的话他还是打算去看看的。
　　大爷闻言摇摇头，脸上忽然多了份笑意：“不远不远，你往前头第三个巷口拐进去，第二个岔口左拐，看到有个小学的后院墙了沿着走，那块儿有个小区。我看你挺年轻的，怎么也要用那些东西啊？哎我跟你说，他卖的神油不是真货，没什么用的，你还是换别家买吧。”
　　曹斌脸色一黑，又不好怼回去，只是“谢谢”两个字说得异常艰难，像逃跑似的离开了店门口，七拐八拐才找到地方。
　　这个小区有不短年头了，楼下的防盗门早就没了防盗的作用，昏暗的楼道里还堆着蜂窝煤，曹斌瞥了一眼墙上的各种小广告，找到门口叩了叩门，里面很快应了一声。
　　“谁啊？稍微等会儿。”
　　看来猫眼也是坏的。
　　没两分钟，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程勇探出一颗脑袋，依旧顶着凌乱的头发和胡茬，脸上是永远消不去的懒散。他看见是曹斌后很是震惊，张口就道：“卧槽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都说了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