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土生息》麦提

3、【娇娇篇】

　　祈州的赋启书院，是司朝最有名的三大书院之一，位于司朝母亲河景河以南，依山傍水。司朝前期与历朝历代无异，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先皇在世时有女名尚德占，女扮男装混迹官场多年官至丞相，治世有道，为司朝鞠躬尽瘁，后因病逝世，临死前致罪书上呈天听，先皇大惊，天下轰动，这么一位治国之才居然是女儿身？
　　致罪书——“臣虽罪孽深重，但望皇上能听臣一言。女子并非无才便是德，有些女子与臣一样，希望能展现抱负报效祖国，却苦于拘束无法施展。臣生前便多次提议学院开放让女子入学，纵有诸多阻碍，但臣相信皇上明白臣的良苦用心。若能达成心愿，臣虽死无憾矣。”
　　一封当朝宰相临死前的致罪书轰动全国，一时间尚德占这个传奇女子的名字传遍大街小巷，成为了许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的楷模。
　　先皇抱臂望着那致罪书好几宿都没睡着觉，他磨了磨牙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说什么自己是断袖之身，不好娶妻纳妾，朕当真给她悄悄送了好几次美男。这个不知羞的女子居然还三番五次找朕讨要美男！真该将这些事情昭告天下，看谁还歌颂什么奇女子。这混小……娘们！”
　　尚德占逝去翌年，一纸圣旨昭告天下，凡有才学之识，无论男女，均可入书院就读。
　　从此，司朝掀起才女风尚。
　　司朝最著名的学院有三，北有“皇家学院”之称的京城书院，里面都是些皇家贵族子弟就读，寻常人进不得。南有赋启书院与流裕书院，分别位于紧挨的两个繁华城镇祈州与流州。
　　赋启书院位于祈州城内的祈山上，离城区百姓密集的地方不远可步及，安静宜人，是个修生养性的好地方。
　　太阳当空照，蓝天白云，凉风习习，鸟儿叽叽喳喳地盘旋在书院附近。
　　夫子仰着头颅摇头晃脑地吟诵圣人之辞，娇娇左耳进右耳出丝毫没听进半句。
　　她趴在书桌上，下颚搭在手背上，百无聊赖地晃了两下脑袋甚是娇憨。
　　吹了吹桌上的灰尘，她抬眼定住了视线，痴痴地望着右前方坐得笔直的高大身影。
　　学塾发的统一学服就两个款式，统一的浅蓝色，单色的布衣学服本就意在免于背景悬殊的学生间起攀比之心，但她眼前这个人依旧英挺出众。
　　偶尔能看到他偏转的侧脸，五官姣好，轮廓分明，唇红齿白……
　　历旻淡定地在书上根据夫子所言做批注，他已经习惯了一道来自侧后方的炽热目光，直接而热烈……他很好奇一向严厉的夫子们怎么会容忍一个经常上课开小差的学子？偶尔他装作不经意转头看，那痴痴的目光与表情怎么样都难以……忽略吧？
　　下课，饥肠辘辘的学子们往食堂赶。
　　同窗几人结伴而行，人流有秩序地流进食堂。
　　历旻侧头与旁人交谈，突然身前遭到撞击，他本能出手稳住眼前人。
　　青春懵懂正年少，枯燥的学院最佳调和剂就是八！卦！
　　这两人成为圆心，周围人齐刷刷转头注视。
　　“没事吧？”历旻低头问。
　　娇娇慢慢抬头，表情愣愣的，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是她……
　　历旻松开手退后一步，提醒她：“走路小心看路。”
　　历旻越过她走了几步，娇娇在他身后道：“是你撞我的。”
　　历旻懵了一下，看向她。
　　娇娇走近，仰头，无神的双眼望着他：“我在你前面走得好好的，就转了个身，你就撞我身上了。你，走路小心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