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缘司》竹桑sunshine

27、前世今生（三）

　　我在陌生的榻上醒来，眼前的事情也是挺恐怖的，尽管我衣冠整齐，但是不敢去想魍十九干了些什么，榻下躺了一群横七竖八、衣冠不整的男人，乱七八糟的酒杯、酒壶。我用手捂住嘴巴，不让发出声音。这该死的女人用我的身体都做了什么？她怕不是太累了，睡着了，我才有出来的机会？话说这是哪里？古代宫殿吗？

　　我慌张跑出来，不小心撞了迎面而来的小呆毛，我赶紧缕缕思路，冷静下来。他顶着小呆毛的脸，我不害怕，但是一想到他是魑魑君，我就害怕。

　　小呆毛，不，应该叫魑魑君。他看看眼前的我，疑问：“十九，你跑什么？”

　　“没……没什么。魑……”

　　“你什么时候结巴了？”

　　完了，我心里默念，千万不要被看出来啊。

　　“罢了，虽然我们暂时无法踏足地府，找回躯体，但是阿茶他们也没有捞到好处，单单修复地府，就有他们忙的了。”

　　我紧紧握住我的小拳头，心里骂着：还不是你们这群渣渣害的！

　　“你怎么好像不开心？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

　　他为什么要说这个，我正想忘记来着。我摇摇头。

　　“今日，你好生奇怪……”他还没有说完，便被我打断了，“没有，我只是喝了杯酒，一会就没事了。”说完我就关上了房门，松了一口气。

　　突然觉得有人在看我，转过身去，原来是那群男人醒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个！魍十九玩这么大的吗？我咽了咽口水，紧张起来。看着他们一脸的稚嫩，成年了吗？看他们身上所佩戴的东西都像是来自神界的各路仙家传给儿子的宝贝，什么迷魂铃、龙珠、水晶腰牌、莲花铃铛……

　　“你们哪来的？”我问。

　　“十九这是吃干抹净想不认账吗？”

　　“你别乱说话，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我极力维护自己。

　　“大家别逗十九了。十九，昨晚很愉快，简直是初体验，以后也要一起玩哦。我们先回去了。”

　　初体验？玩？所以他们昨晚到底干了什么？我满脑子的问号。他们走后，我才冷静下来，我在干什么？我也是有事要忙的好吗？不管，先去找缘一。才打开门，就看见魉行站在不远处，他似乎站那很久了，神情凝重而哀伤。

　　我一点也不想理会他，躲着走，心想：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也看不见我～

　　“十九，要出去吗？”

　　这好了，他看见了我，我这做法真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我只好走过去，“嗯。”

　　“十九，你以前就玩心不小，现在反倒变本加厉。你终是静不下心来。”

　　嗯？我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他这是要劝魍十九回头是岸吗？可怎么听着这么变扭。

　　“等忙完这次，我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人类，与他永远在一起了，你会祝福我吧。毕竟我只有你一个至亲。姐姐。”

　　“姐姐？”我滴玛耶！天大新闻！他不叫十九了，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

　　魉行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说：“什么？是红线啊。”

　　我大吃一惊，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完全没有一丝的杀气，但切切实实是妖鬼的一员，跟魍十九他们完全不一样，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笑而不答。

　　“黑白，你……”

　　“嘘！”他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白尾在妖界，妖王护着他，你大可不必担心。缘一在地府，我们现在无法踏足地府，你也可放心。”他是会读心术吗？

　　“那么孟婆姐姐和月老在哪里？”

　　“炼狱。”

　　“话说你姐跟孟婆姐姐、月老那点破事至于她这么大动干戈吗？而且最委屈的好像不是她吧？”

　　“你可别让她听见。你以为最后她得到了什么？就因为那颗破珠子，才在那场战里失了优势，阿茶也才有机会扳倒他们。还有白生的事情。”

　　魉行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颗珠子，但是白生是什么？

　　“谢了。”我向魉行道谢，就匆匆向地府赶去。虽说妖鬼暂时无法踏足地府，但是我是阴缘司，应该不一样。果然，我轻而易举的进去了。地府面目全非的惨状令我触目惊心：鬼怪们飘来荡去，哀鸿遍野，破烂不堪的建筑物，黑色的烟雾缭绕……这样的景象就算几万年也看不到一次。

　　我立刻赶到阎王殿，地府众神均在那里议事，但是哥哥姐姐们不在，露珠也不在。起初见到我，他们还露出几分恐惧，爸爸示意大家静观其变。

　　魑魅魍魉真的这么强吗？

　　“爸爸。”

　　站在c位的他才说出了声，应道：“诶。”

　　我兴高采烈地走向他，但在中途突然停下了步伐，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爸爸微笑着向我走来。我内心惶恐不安：“爸爸……”声音也发不出来了。我瞬间明白了，魍十九是故意的。这是他们的阴谋。

　　我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爸爸！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有什么东西被刺穿了？是镰刀，从胸膛穿过后背，露出尖尖的一角，上面全是血迹，鲜红色的血液从穿过去的地方滴下来，滴答～滴到地面。我的心有些刺痛，血越出越多。

　　“阎大人！”耳边都是这个声音，很吵；大家的动作都慢了起来，很慢。

　　“爸爸……”

　　“干得漂亮！十九！”这是最后出现在我耳中的声音，是魑魑君的声音。真讨厌这样的操作。

　　不知不觉入了梦境，见到了缘一。我泪流满面，止不住眼泪，抱着缘一哭着：“我刺伤了爸爸……”

　　“没事，阎大人会没事的。”

　　“我刺伤了爸爸，我要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止住了眼泪和哭声……

　　最终尘归尘，土归土，地府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之时，我喃喃自语的醒了过来，眼前的情景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物。

　　小童抓住我的手问：“红线大人，你没事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立即下地，有要跑出去的趋势，急冲冲地问：“爸爸在哪里？爸爸有没有事？爸爸呢？”

　　小童没有来得及拦住我，我就已经飞奔而去了，撞上了前来的阿清和赤煞。我缓了一下。

　　“红线大人，你要去哪里？”阿清问。

　　“爸爸在哪里？他怎么样了？”我没有听阿清说，接着直奔阎王殿。

　　当我猛地推开大殿的门，我愣住了，我从没有见过哥哥姐姐们都聚集在阎王殿，见所未见。哥哥姐姐们的衣着从来都是黑白的，他们整齐划一，严肃肃静，加上地府本就阴气浑浊，这样让我更觉得他们是来祭拜灵堂的。

　　黑白丛中一点红，那便是我，我没有勇气踏进去，委屈、哆嗦地哭了。

　　“呵，我都说了她留不得。要是当时让我早些灭了魍十九，怎么还会有今天。”七哥哥向来厌恶我，以前不知原因，现在倒是知道了。

　　“七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五姐姐爱怼七哥哥的毛病依旧没有改。

　　“行了，现在还不知道阿爸是什么情况，能闭嘴就不要说话。”二哥哥最讲道理。

　　“吵。”大哥哥还是惜字如金。

　　十四哥哥皱了皱眉头，向我走了过来，“小十九哭什么呢？你哭得十四哥哥心里都难受了。”

　　我的眼泪更是飞流直下，我大声哭喊起来：“爸爸……我……我刺伤了爸爸！爸爸……在哪里？红线不是故意的！”

　　十二姐姐怒火中烧，差点要和我动手，旁边的十哥哥赶紧拦下她，喊着：“十二！冷静冷静！”

　　我继续哭，十二姐姐指着我吼道：“还哭！你哭丧吗？给我闭嘴！”

　　我立刻不敢出声，紧紧咬住下唇。

　　十四哥哥冲十二姐姐喊：“你干嘛这么凶？又不是十九干的。”

　　“你还护着她？从小到大，因为你的老相好在她体内，你偏心她也就算了，现在出事了，你还想偏袒她到什么时候？”

　　我惊讶地抬头，十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老和孟婆姐姐从旁厅走了出来，然后对大哥哥说：“阎大人已经无碍了。修养几天便可以康复。”

　　“谢。”

　　月老颔首笑笑，“客气。”

　　之后，为了不给十四哥哥带来麻烦，我尽量不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而爸爸的消息都是十四哥哥偷偷传音告知我。于是我只能闷闷不乐的待在阴缘府上，而后为了找到十四哥哥与魍十九之间的关系，我去翻了阴缘簿。我一边翻一边自言自语着：“魍十九和十四哥哥……十四哥哥的名字叫……有了，白生。在哪里呢？啊，找到了。”

　　——

　　黑白无常等奉命追杀被魍十九占据肉身的蜻蜓——蜻蜓是魍十九的第n个宿主。白生是这群黑白无常中的一个。

　　还是新手的白生在一间破旧小庙里找到了她，她手里握着镰刀，宛如死神，冷艳冰霜，看到他来笑问：“怎么？地府已经落魄到让一个小屁孩来对付我了？你看着好吃啊！”

　　他没有说话，蹙眉看着她。

　　她讥笑道：“小屁孩，长得好生俊俏，你杀得了我吗？”

　　“奉命行事，尽力而为。”

　　“哦，你真是可爱，我会常来找你玩的。”

　　沉默，良久，她觉得无趣，“既然你不好玩，那就后会无期了。”

　　她动身离开，白生追了上去，“站住！”

　　魍十九故意引诱他上当，欺他年少无知，在途中将他掳走，还好心好意的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他们的故事就在这里断了，我看着被撕掉的阴缘簿的那一页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