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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47 章(一) ...

  •   第四十七章(一)
      策马狂奔,城郊荒道,为首的一个男子徐徐拉紧缰绳,口中轻轻喊着“吁——”,胯下马儿逐渐放慢了脚步,从疾驰变成了小跑,那男子坐在马上环顾四周,收紧手中缰绳,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犟了犟,终究是从鼻孔处吐出两团热气,不满的停下原地踱着步子。
      “侯爷,我同方夜去前头看看,你在这儿稍等我们一会儿。”说话那人正是从赤谷城脱身的慕容离,他一身落括短褐,与他如玉容貌十分不相称,只是此时他神色不佳,带着些许焦虑和急躁,连胯下马儿都感觉到了,情绪不稳的踢着蹄子,时不时还发出几声马嘶。
      “阿离当心。”毓骁话音未落,慕容离已经同方夜夹着马腹冲了出去。
      望着掀起滚滚烟尘背影,毓骁也不由紧紧蹙起眉头,他翻身下马,他们自从出了城得了城门口接应的几匹马就开始跑,到如今算下已经跑了不下二三个时辰了,头顶烈日当空,蒸腾的暑气把大地烤的如同一块巨大的铁板,只肯定把他们都晒死,而他们走的这条路却一点树荫都没有,这么久下来,毓骁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被烤焦的气息。
      下得马来,毓骁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倒地,好歹扶住了马鞍才没摔下去,护卫锦歌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侯爷!”
      毓骁摆摆手,头还是一阵阵的晕,听见另外一个护卫锦行说道:“应是重了暑气,那边有棵树,咱们先去那里歇歇吧。”
      到了树下,有了树荫遮蔽,毓骁觉得胸口似乎不那么闷了,锦歌取过水囊小心地给毓骁喂了几口水,又给他扇风,毓骁才缓了过来,靠坐着树干休息。
      “这慕容公子也真是的,若非是他咱们也不用这般逃命似的逃,害的侯爷如此辛苦!”锦行一边抱怨一边解开挂在马背上的包袱拿出几个馒头一包肉脯送到毓骁手边,“还要吃这些粗糙饭食!”
      “哪里那么多话,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锦歌瞪了他一眼。
      锦行不满的哼哼两声,到底不敢再说什么,瘪着嘴坐到一边啃馒头去了。
      毓骁倒是也没说什么,这两个护卫都是自小跟着他的,说是护卫到不如说是半个兄弟,相处的时间竟比跟毓埥还多些,自然也就随行的多。
      锦歌见锦行还闹起了脾气,正想训斥他两句,毓骁扯了扯他的袖子,笑着摆了摆手。
      锦歌又喂了毓骁两口水,叹气道:“侯爷您还惯着他,瞧把他都惯成什么样子了!没大没小,不分尊卑,跟着你在侯府还好,这若是以后言语无状得罪了哪个贵人,少不得又要您出面去卖人情。”
      “你和他都是父君留给我的,自然不同,放心吧,你们主子我好歹也是遖宿宣城侯,头上又有个做遖宿王的大哥,你们还怕我护不住你们不成?”毓骁觉得舒服了不少,倒是有心思调笑两句。
      锦歌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多话,拿了馒头夹了肉脯递给毓骁,安慰道,“侯爷先吃点垫垫饥,等慕容公子回来,我们再去寻一个农家住下,好生歇息一番。”
      毓骁有些虚弱的摇摇头,接过馒头,神色严肃道:“不能投宿,万一天璇发布了海捕的文书,我们前去投宿等于自投罗网,再说也会给主家招惹麻烦的,到了晚上还是随意寻个地方落脚讲究一晚吧,等出了瑶光就好办了。”
      “只是赤谷城的事情,却着实来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要离开瑶光还要几天时间,怕是路上不会太平。”锦歌心中担心,这次出来前半段还是顺风顺水的,可是眼看着就要离开了却发生这么档子事情,让人不得不由心。
      毓骁吞下一口馒头,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半晌才对锦歌说道:“赤谷城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让人不得不深思。”
      “怎么说?”锦歌低声问道。
      “阿离不是不谨慎的人,我们在赤谷城半月有余,他日日出门探听消息,从未出过差错,怎们偏偏我们要离开的当口就出事了呢?”毓骁放下馒头,抿紧嘴唇,“若是被人跟踪,那官兵自该直接到住所查抄抓人,而他们只是守着城门盘查来往人等,这说明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身在何处,那我们在瑶光的消息又是如何走漏的呢?”
      “我们的消息哪有走漏?!我看就是那慕容离的身份泄露了,害的咱们侯爷跟着遭罪!”锦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俩身后,撅着嘴巴不满道。
      毓骁听到他说“慕容离”三字,神色不由一沉,锦歌见状不好,立刻呵斥:“什么慕容离!慕容公子的名讳是你能叫的!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一点规矩体统都没了!”
      锦歌比进行还要大几岁,更是侯府的侍卫长,锦行虽然平日里闹些小性子,但是他一发火也立刻成了鹌鹑,乖乖低着头不敢说话,还不忘委委屈屈地瞅锦歌一眼,锦歌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看毓骁,锦行这才看到自家主子脸色阴沉,明显就是生气了,这下更安静了。
      毓骁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心中想着锦行说的可能,是不是因为慕容离被认出,所以招来了这场祸事呢?可是随即他又在脑海中自己否认了这一点,就算真是有人认出了慕容离去告密,而城门搜查的守军也拿了慕容离的画像,但是他们搜查的时候除了辨认与慕容离相似者之外,他们还特别注意了和那些人在一起的其他人,那就是说明他们要抓的不止一个,他们不会是要抓方夜,那么只能是抓自己,有人知道自己和慕容离一起在瑶光,或者说他们知道有另外一个身份贵重之人和慕容离在一起。
      可是自己的行踪又怎么会暴露呢?
      他到了瑶光之后深居简出,因为他是遖宿人话说口音与瑶光、天璇人不同,故而他平日里上街连口都不大敢开,生怕露了行迹,若是在街市上露了行迹,那么他们住的地方不算隐秘,若是让守军挨家挨户地搜查也不过只那一片罢了,可是偏偏没有,就好像那个告密者只知道他们在瑶光,而并不清楚他们在何地一样。
      或者那个告密者只告诉了对方他们在瑶光,而隐去了他们在何地的消息。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侯爷、侯爷。”
      锦歌的声音把毓骁从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着锦歌,半晌说:“锦歌,我觉得我们成了饵,却不知道那个把我们抛出去的人,想做什么?”
      锦歌听得一知半解,疑惑地看着毓骁,毓骁却不再说话了,反而闷头吃起了馒头。
      等到他一个馒头吃完,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锦歌和锦行却在瞬间拔出了腰间佩刀,将毓骁护在了身后,就连毓骁神色不对,扶着树干站起了身——马蹄声太多了,密如雨点,震得大地都有些颤动,不下二十余人……
      不消片刻,一队人骑马行到毓骁跟前,为首那人一身劲装,他用马鞭顶了顶自己歪了分毫的帽子,一双眼睛打量着戒备的三人,都是寻常打扮,被另外两人护在身后的那人倒是有几分清贵模样,他取出身上图纸仔仔细细对着三人的脸看了又看,确定其中无一人像相像,才有一甩画像送到三人跟前,问道:“可见过画上之人?”
      锦歌一眼看到是慕容离的肖像,知道不好,上前一步捕捉痕迹的挡在了毓骁跟前,不让人看到毓骁神色,装作有些畏缩的模样:“不曾见过,一路行来并未看见什么人。”
      “那另外两个呢?”
      毓骁和锦行也跟着摇了摇头,那一队人马也不再问,即可又策马上路,扬起一片尘沙。
      锦歌见他们离得远了些,立刻一把拽住毓骁扶他上了马:“快走,莫要他们觉出不对又回来!”
      “可是阿离……”毓骁担心慕容离出事,刚才那队人马离去的方向正是慕容离带着方夜离开的方向,若是慕容离带着方夜回程,岂非要同那些追捕之人撞上!
      “侯爷你的安危才最重要,慕容公子如此聪慧,不会有事的!”锦歌哪里容得他耽搁,自己跨上另外一匹马,对着毓骁的马就是一鞭子,马儿吃痛立刻狂奔起来,锦歌锦行紧随其后。
      而正在追捕的商略一行人并未撞到慕容离和方夜,商略却恍惚想起刚才遇见的三人总有一种让他违和之处,猛然间他想起了三人不太自然的束发,鬓边编起的小辫里头才掺了一条墨色的发带,一道被束进了发髻之中,这是发绺,君天你各国皆无此种习惯,唯有遖宿,这是男子成年之后的象征,不可不绑!
      猛地扯住缰绳,马儿吃痛一个人立,险些将商略甩出去,商略却顾不得了,大声对随从吼道:“那三人之中有毓骁,快回去追!”
      身周之人纷纷扯住马缰,调转马头,朝着原路飞驰奔去。
      荒野之上光顾着逃命,毓骁他们也没分出什么方向,只管策马,但是很快三人都赶到了大地的颤动,这是马群奔跑的声音,毓骁心头一沉,转头去看,只见他们身后扬尘滚滚,定是刚才那群人去而复返,追了上来!
      “锦歌你先走吧,他们要的是我,我终究是遖宿王室,他们应当不会要了我的性命的。你先逃,不管遇不遇得到阿离,你先回遖宿,把这里的事情都告诉王兄!”毓骁大声冲锦歌喊道。
      锦歌正欲开口,一支利箭扎进了他胯下马儿的腿上,马儿吃痛一歪把他整个人甩了出去,亏得他伸手不错,在半空把自己团起来翻滚着落在地上又避开了马,不然就是不摔断脖子,也会被马踩死。
      而他却已经没哟时间再庆幸了,后面的箭如同雨点一般砸来,锦歌拔刀就挡,他突然心生不详的预感,那些人根本没想他们能活!
      一边挥去利箭,锦歌一边观察着四周有没有掩体,而不远处毓骁带着锦行却折返了回来,似是回来救他的,锦歌正看着毓骁越来越近,正想开骂却见毓骁身后也有烟尘,瞳孔不由收缩,脸上惊惧神色还来不及退去就被锦行一把捞上了马,三人两骑转了个方向往那逃去。
      “怎么回事?!”
      “包抄!我和侯爷往那跑了没多久就遇见了另外一波人马,有十来人,估计他们拆开了两队,要把我们咬死!”
      锦歌一阵绝望,三人对二十多人,就算只是射箭都能把他们射成筛子了!
      “营副,还要继续射箭吗?”亲兵问道。
      商略抬手让他们放下了弓箭,冷声道:“我们一人不过十五支箭,方才射了一轮,消耗不少,暂且不用了,前面不过三人,让沈幕侧翼包抄,从前头截住他们,莫要让他们再逃了!”
      亲兵得了命令立刻控制马匹往另外一侧靠去,片刻之后才与商略汇合另外十几骑马队再度分裂,分作两队从左右两侧朝毓骁三人包抄而去。
      锦行马上背着两人跑的自然不快,而且这两匹马不过是普通马匹,如何能与商略一队所乘的良驹相比,渐渐的速度便慢了下来,眼看着左右各有五六人马越过他们,锦行心中焦急对着毓骁喊:“侯爷,属下拖住他们,你快找个地方逃出去吧!”
      毓骁却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清楚他一个人逃不掉的,而□□的马也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一味只顾着逃跑了。
      毓骁拔出了长刀,转头看了锦行锦歌一眼,两人立刻会意,一并拔出长刀,主仆三人一并冲着右翼最薄弱处杀去!
      论骑术毓骁从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这些天璇的兵卒,他遖宿马背上得天下,他从会走路就骑马,难道还干不过这些人!毓骁大喝一声,夹紧马腹,朝着一骑直冲而去,那士兵未曾想到毓骁会突然冲来,不过反应也是极快,刀刃出鞘直往毓骁头上劈去!
      但是却落了空,毓骁已经不在马背之上,他在方才那刹那跃马而下,滚落地上,对着那士兵□□之马腿上横劈就是一刀,这一刀力道之大,只把那马双蹄削去,马失前蹄,马上之人自然已经这变故被甩飞出去,受身落地却还未站起就被毓骁一刀捅穿了胸口,呕血倒地,再起不来。
      另外几人看见自家兄弟命亡毓骁之手,顿时双目赤红,嘶吼着杀了回来,半途被锦行锦歌埋伏,切断马喉,挑下马背钉死在了地上!
      毓骁一个翻滚扯出死去兵卒身上的弓箭,半跪在地,拉弓搭箭,对着直冲他而来士兵就是一射,那箭发出破空之音,直穿那人眼窝,箭尖带着鲜血从他脑后突出,那举着刀的手还未放下,人便维持着那个姿势摔下马去。
      那马却不知自己主人已死,只随着主人的意志继续朝着毓骁冲着来,毓骁侧身避开汹涌马势,手却抓住缰绳,借力一扯,凌空翻上马身,那马觉出背上有人,嘶鸣不止,不停跳跃人立只想把背上之人摔下,毓骁却不惧它,几个起落已经将那良马制服,随手又是一箭射下一个正欲靠近的士兵,他只觉得有什么在他血液深处沸腾复苏,连同这些血腥的东西一起唤醒让他感到颤栗且又兴奋!
      另一边锦歌锦行相继得手,各抢了一匹快马,赶来与毓骁汇合。
      区区不过数息,右翼折损大半,商略看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兄弟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初遇之时,他看到的那个清贵公子还像一只温顺的受到惊吓的羊,只是这短短时刻他却已经成为了一匹饿狼,一双眸子透着嗜血的光。
      商略紧了喉头,他抽出佩剑,不发一言,直接朝着毓骁冲来,毓骁再放一箭却被商略轻易劈开,一瞬间剑尖直指毓骁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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