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策》萧芜苧

44、第 34 章（下）

　　第三十四章（下）
　　一日又一日过去，难捱的严冬终于被春风吹开，处于天权边境的安西郡也的大地也终于焕发出了生机。
　　农人们都开始翻垦田地，那肥沃黑土犁了一遍又一遍，深挖深耕，遇到大块土块会被身后跟着的孩子一点一点摔开，重新变成细小土粒。
　　“阿云！阿云！”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抱着一个小小的麻布口袋兴冲冲进了门，虽然那人身上尽是尘土，衣衫也有些破旧，但脸上却具是喜气。
　　“回来了？！”一个略清秀的男子从屋中走了出来，几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子，急道，“可拿到了吗？”
　　“你别急呀，先给我喝口水。”那汉子笑眯眯的还要卖个关子，那被唤作阿云的男子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却还是转身给他倒了碗水，那汉子咕咚咕咚喝干了碗了水，小心翼翼从怀里把那一个麻布口袋拿了出来，在男子面前晃了晃。
　　阿云轻呼一声，上前一把抢了过来，迫不及待打开了麻袋，里面满满的稻谷，他伸手抓了一把起来看细看，那汉子站在他身后笑道：“别看了，我都看过了，全是上好的稻种，颗颗饱满，府衙还说了呢，若是发现坏的可以前去调换。”
　　指间流过的稻谷一粒病害的也没有，阿云面上就露出了欣喜之色，手脚麻利的把那那麻布口袋扎紧，就要出门：“我这就把种子给爹他们送去，咱家的田都犁了好几遍了，就等着下种呢！”
　　话音还没落，人就已经没了影，那汉子见了哪里还能在家待着，也跟着跑了出去，还有些瘦的脸上却不见曾经的困苦，只有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坐守府衙的莫澜翻着手里的账册，耳朵却听着一边的小吏禀报今日分发了多少户的稻种，心中默默算着盘算着数字是否正确，发现出入不大之后，才把小吏给放走了。
　　小吏行至门口撞见戎装而来的袁曦，赶紧埋头行礼，袁曦看也不看他，只轻轻嗯了一声阔步走进了房中，那小吏如获大赦一般缩了缩脖子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实在不是小吏太脓包，而是袁曦今日身上杀气太重，就连莫澜瞅见他都不由多打了个寒颤。
　　“兄长，我没怎么你吧，你这一脸煞气的摆脸色给谁看呢！”莫澜往里缩了缩，灌了口热茶，又低头看起了账册。
　　袁曦瞄了一眼莫澜，又凑过去瞅了瞅那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的他眼晕，赶紧退了回来，给了倒了杯水问道：“你成天看这账册，能看出钱啊，还是能看出粮？也不累的慌。”
　　听着表兄这么挤兑自己，莫澜顿时心头火气，啪地一下合上账册，冷笑连连：“那是！是看不出钱，也看不出粮，只也不知道我去了趟王都，好说歹说带回来的粮草都喂了哪张嘴了，不来说声‘莫郡侯辛苦了’，还要明里暗里的挤兑我，良心被狗吃了吧！”
　　莫澜素来嘴皮子利落的很，一番话下来连个咯楞都没打，听得袁曦呆呆地怔在当场，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搁了杯子，低下头不敢看莫澜。莫澜之前过年去王都又带回来不少粮草，可是他收容流民，给莫家军再添了一万人马。六万人马要嚼用，着实不是个小数字，养兵最费钱粮，这他还是知道的。
　　挤兑完自家表兄，莫澜心里畅快了一些，复又坐下，再一次开始翻起账册来，袁曦见他看的认真，也不敢说话，只能不停轻咳，等他咳到第八次的时候，莫澜终于忍无可忍，猛拍了下桌子，回头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袁曦：“表、兄！你有事就说，你闲，我也闲嘛！你也不看看这安西郡有多少事儿等我安排，如今到了春日，若是赶着把地种了，秋收怎么办！这一郡人的吃喝嚼用怎么办！你那六万兵将还要不要养了！”
　　面对盛怒之下的莫澜，袁曦识相地往旁边挪了挪，小心开口：“莫澜，如今春日了，是时候攻打魏县，擒拿雷炎了，只是这大军开拔需要粮草……”
　　莫澜闻言便是一扶额，这些时日他光顾着安西郡的民生，倒是忘了雷炎还盘踞在临近西北蛮族那儿的魏县，之前从王都回来前，执明还特意叮嘱过要尽快除了雷炎，收拢安西。
　　袁曦见莫澜的模样，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与他说：“如今这个时日攻打魏县最好，当初雷炎贼党带着那八千余人马躲进魏县，一冬过去，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冬粮吃完春苗才种，必然粮草紧张，人困马疲，正是攻城的好时候。”
　　莫澜虽不懂打仗，但这些道理却还是懂的，当下也不发脾气了，正了神色问他：“兄长预备带多少人前往？”
　　“我预备带一千重骑，三千轻骑，五千步兵，另外还需带上霹雳砲队约三百人前往。”袁曦立刻回答，显然已经筹划良久了。
　　莫澜皱了皱眉头：“这是兵士数量，必然还要安排民夫帮助运送粮草和攻城器械等……如今正值春耕，安西有不少荒田，兄长这一仗少说也要打上一月，若是带走太多民夫怕是影响耕种。”
　　“这我已经想好了，冬日不是新收了一批新兵吗？正好带着他们去历练一番，运送粮秣兵器一事不必再另寻民夫了。如今最重要还是粮草，我知道如今安西百废待兴，但若不把雷贼这个钉子去了，想来你也不会安生的。”袁曦说道。
　　“我自然知晓。”莫澜握了握拳，似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你且去选人，给我两日时间，必定把粮草准备好。”
　　“好！”袁曦得了莫澜首肯，立时去了军营挑人，莫澜招来专管军营粮草的军需小吏细问粮草数量，默默盘算之后，当机立断，“留下足够五日所食的粮草，剩下的全部整装供袁将军一行取用。”
　　小吏一听大惊，立刻道：“侯爷，军中粮草本就不多了，如今只剩五日，那五日后……”
　　“五日后自会有粮草前来。”莫澜沉声道，“旁的你不必管，按照我说的做便是。”
　　那小吏还欲说什么，却见莫澜板下脸孔，目透寒光，也不敢再说，只得下去准备粮秣军械，莫澜在他走后却垮了肩膀，喃喃道：“五日……可只有五日……千万不能出错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