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victims

2、第 2 章

　　拜前几日连续不断的大雨所赐，今天的阳光并没有前些天那么毒辣。

　　周轶今天的计划，就是去市郊看书赏风景。

　　这个计划听起来既诡异又无聊，一般十二三岁的孩子玩性都很大，平时上学只能安安静静的听课看书，放假了自然要放飞自我，再加上现在孩子的早熟，各种娱乐场所就是假期必去的地方。而周轶则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一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二是的确没什么朋友，三是周轶的确是喜欢看书的。

　　但是因为有我们周泽西小朋友的存在，周轶不得不和周泽西商量一下。周轶是做好计划打水漂的心理准备的，毕竟让三年级的孩子在放假的时候去看书，听起来还是挺残酷的。

　　没成想，周泽西竟然同意了周轶的提议，这让周轶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喜。

　　周轶有种找到知音的喜悦感，尽管这个知音看起来只是一个奶娃娃。

　　反正也没什么急事，周轶便带着周泽西坐地铁过去。到达目的地大概有个四十分钟左右。

　　从进地铁站到上车，周泽西笨拙的样子引得周围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过安检的时候还好，毕竟周泽西并没有拿行李，径直走过就好。但是进站可就难住他了。按理说他的身高不需要买票，只要跟在周轶身后直接进站就可以了，但等到进站口的时候，周轶刷卡进站，本以为周泽西跟在他身后，也没多想，哪知道一转头周泽西还在站外。

　　‘哥哥……’周泽西在站外焦急的看着周轶。奶里奶气的声音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

　　“小朋友怎么啦。”安保姐姐蹲下来看着他。“哥，哥哥过去了，可是我没跟上他，我进不去了……”说着周泽西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安保姐姐摸了下他的头，安慰了几句，就把他给送到站内了。

　　“谢谢。”周轶对着安保姐姐笑了笑。

　　安保小姐姐一瞬间呆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周轶从不关注其他事物，比如社交，比如外貌。周轶其实长的很清秀，不能说有多么帅气，但是看上去干干净净非常舒服，尤其是他的眼睛，生得极其好看，像他母亲。眼睛偏长，眯起眼睛看人有种说不出的魅劲，睫毛是像婴儿一样长直睫毛，眸色比一般人要深一些，但是由于眼白的衬托，看起来十分明亮。若是他母亲没有这么一双桃花眼，估计也不会和他父亲在一起的。

　　周轶笑起来的时候是最好看的。小酒窝配上桃花眼，足以迷倒众生，可周轶偏偏是个不在乎外表的人，不爱打扮收拾自己，若是不清清楚楚的看着他的脸，放在人堆里确实很容易被埋没。

　　安检处的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

　　“刚才那个小朋友好可爱啊，不知道是哪国混血，中文很好啊”

　　“对啊对啊，奶里奶气的超级可爱，和洋娃娃一样！”

　　“我说你们没人注意他哥哥吗，超级清秀的小哥，长大了一定帅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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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往xxx的列车即将进站……”广播声在耳边响起。

　　这次周轶紧紧的拉着周泽西的小手，生怕他被人挤丢了，虽然这个时间站内根本没几个人。

　　车厢里只有一个座位了，周轶想着小孩子不耐走，怕是早就累了，让周泽西赶紧坐下。

　　谁知道周泽西说什么也不坐，非要让周轶坐着，僵持了一小会儿，最后决定周轶坐着，周泽西坐在周轶腿上。

　　在周轶腿上坐着的周泽西，露出了一脸计划通的表情。

　　但周泽西的表情像是六月的天气一样，明明刚才还勾着嘴角笑意盈盈，眼下瞬间就撇着嘴皱起了眉头。

　　“……哥哥”

　　“嗯？”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对着别人笑啊。”

　　周轶愣了一下，觉得莫名其妙的，便问了下原因。

　　谁知道小家伙气鼓鼓的，双手抱臂“你对着那个姐姐笑，我怕那个姐姐喜欢上你。”

　　这个理由让周轶哭笑不得，还没等周轶开口说话，小家伙又继续说着“你都没有对我那么笑过，每次笑都是憋不住才笑出来的，那分明是在笑话我啊！”

　　其实周轶很少和别人接触，也很少和别人聊天，他可以很长时间不说一句话，只用单音节回复别人，那时候家里人还以为他哑巴了，差点送进医院去检查。但是出门在外，总归还是要和他人接触的，而在周轶心里，微笑就是表示友善和礼貌的最佳途径，一个微笑也确实可以省去很多没必要的客套话。

　　“我对别人笑，那只是一种礼貌。”

　　但是周泽西好像对这个理由并不满意，也一直没怎么和周轶说话了。

　　大概有个二十分钟，地铁上桥了。

　　“哇！”周泽西一声惊呼，“哥哥，哥哥，我们不是坐的地铁嘛，怎么和火车一样可以看到外面？”

　　“……”周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没有坐过地铁吗？”

　　周泽西挠了挠脸，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周泽西坐地铁的时候那么笨拙，原来是第一次坐。

　　“那你平时怎么出门的，私家车？还是公交？”

　　周泽西看着窗外沉默了一阵，“我其实没怎么出过门的。除了搬到这个家里来，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家十几分钟路程的学校了。”

　　“为什么？”周轶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来周轶就有点后悔了，或许小家伙并不愿意提起这些事呢，要不为什么一开始就要逞强不告诉自己实情。

　　“妈妈说的。她说她现在只有我一个了，她害怕失去我，怕我出事，所以不让我出门，经常把我锁在家里。”

　　周轶隐隐的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想多问些问题。

　　还没张口，小家伙又继续说“到后来她也不让我去上学了，因为她说学校里坏人很多，会把我抢走的。”

　　周轶皱起眉头，抵着下巴想了一会。

　　“那她……有没有做一些你觉得很奇怪的事情？”

　　“没有啊。”周泽西露出他的小虎牙冲着周轶一笑。“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特别想和你交朋友，可是你好像总是看不见我。不过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和哥哥说上话了。”说着便搂住了周轶的脖子，在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到了目的地，周轶轻车熟路的就在这片风景区找到了一个极其舒适的地方。周轶坐在椅子上看书，而周泽西坐在一旁看着绘本。

　　许久，奶里奶气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哥哥，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啊”说着周泽西合上了绘本，看向周轶。

　　周轶一愣，这个问题大人在以前经常问，突然有个比自己小的孩子问，觉得有些稀奇。

　　“我啊，喜欢看书，又不喜欢和别人交往，估计会选择老师或者科学家这类社交圈不大的职业吧”

　　周泽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周轶觉得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好笑极了，又反问道“那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要成为可以和你一直待在一起的人！”周轶噗嗤笑出声来。“那你要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说正经的，你以后要选择什么职业呢？”

　　“我……我不知道……”周泽西扣了扣自己的小手。

　　“现在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以后总会有个明确的目标的。”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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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结束这个话题以后，两个人也没怎么说话了。周轶看天色不早了，就要领着周泽西原路返回。而周泽西一路上表情凝重，一声不吭的发着呆。

　　周轶以为是他累了，所以才不出声的。但实际上周泽西一直在想那个问题。“除了一直待在哥哥身边的人，我还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直到周泽西都盖好被子准备睡觉的时候都没有答案，于是周泽西便觉得这个问题无解，因为除了成为一直待在哥哥身边的人，他确实没什么理想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周轶几乎没有一天是自己独霸那张大床的。几乎每晚周泽西都有理由来找周轶一起睡觉。一开始周轶还觉得不适应，到后来周泽西都不需要找借口，直接就被默认晚上可以来找周轶睡觉。

　　时间过得很快。金发女和父亲好像是昨天才走今天就回来的一样。

　　而周轶也应该赶紧收拾行李了，一是因为他专门报考了隔壁a市的中学，家里也给他在a市租了套房子，还有半个月就要军训了，要在军训之前打理好一切。二是他确实想赶紧离开这个家，能有多早就有多早。

　　一大早，周泽西正揉着睡眼准备下楼吃早饭，路过周轶房间就向瞥了一眼，突然就看见了周轶忙碌的身影。

　　“哥哥，你为什么要收拾行李啊。”说着打了个哈欠

　　“因为我要去外地上学了。”

　　“不能留在b市陪我吗……”周泽西又开始卷他的衣角。

　　“不能。”周轶斩钉截铁的回答着。

　　这两个字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让周泽西站在一旁半天说不出话。

　　周轶忙着收拾东西以及想着初中三年的规划，也没什么闲工夫去理会周泽西，当然没有发现周泽西的异常。

　　看着周泽西回到自己房间，周轶只当他是因为没什么有趣的事才回自己房间找乐子去了。但事实是怎样呢？

　　周泽西回到房间以后，发现自己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原来上学比和我在一起更开心吗？哥哥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诸如此类的问题不断的从他的小脑袋里冒出来。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对这个仅仅相处了一个月的哥哥依赖的有些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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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周轶去a市上学以后，周泽西每日都很丢了魂一样。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的，他知道还有一种方式可以和周轶待在一起。那就是和他考上一个学校。

　　到他俩差了三岁，也就是说就算能考在一起，他上初一，周轶就上高一了，这么算来好像无论怎样都没法在一起。周泽西在他走了不出一个月的时间里，也离开家去学习了，只不过去的更远一些，他去了法国。因为只有有特殊经历的优秀学生，才有可能一次性跳两到三级。

　　除了法语极差以外，二分之一的法国血统让他勉强能够融入这个社会和他的寄宿家庭。各种方面来讲，在国外求学，除了语言障碍，社会上一部分人对外乡人的歧视也对周泽西的求学生涯增添了不少压力。

　　在法国的第三年里，他回国考过一次试。自信满满的他却被浇了一头冷水。此后他更加努力的去学习，终于在第七年考上了国内的大学。此时周轶正好是大一新生。

　　在这七年里他也回过几次国，但也只有前几次见到了周轶，毕竟后面上了高中也就没那么多时间跑来跑去了。所以，周轶对周泽西的印象，一直都是记忆里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