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流放的那些日子》凤纤阿

52、出城

　　见着沈家人，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皆瘦了不少。
　　茜茜和宴宝见着她的面，嘴里不停喊着‘阿娘’，哭得稀里哗啦的 ，把顾烟娘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嘴里轻哄着：“阿娘给你们烧好吃的，原谅阿娘好不好。”
　　茜茜昂着张哭花的脸，哽咽着说：“肉，阿娘烧肉。”
　　宴宝也直嚷着要吃肉。
　　昌宝带着几个弟妹围了过来，可怜兮兮的看着顾烟娘。
　　弟妹张颜娘轻叹了声，说道：“今天把那只羊宰了吧，再不吃怕是只有骨头啃了。”
　　大嫂也连连点头。
　　张氏拉着顾烟娘问外面情况如何？囚房里其他人家也皆都竖起了耳朵听。
　　他们每日都呆在囚房里，除了偶尔听到一些衙役们的谈话，知道凤凰城里情况很是严重外，其他的事情都是从有些魔障的金家老太太嘴里得来的。
　　每日都在叨叨着赶紧逃，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
　　张氏与顾烟娘说，囚房里也有几人发了热，被带出去后便再也没回来过。
　　顾烟娘抬头扫了眼三家人，个个脸色腊黄似是逃荒的难民，想着怕是吃的很不如人意。
　　白果见着顾烟娘，听说要把羊给宰了，很是高兴的提着刀说他去把那只羊收拾干净。路上遇上了钱大同，也跟着凑了热闹，嘴里念叨着好些日子没吃上能咽的饭菜了，好不容易顾烟娘回来了，那定是要吃个痛快的。
　　人手一多，宰杀羊自然而然便更快。
　　顾烟娘也心有愧疚，晌午便把那只羊给全炖了，让大家吃个开心。
　　夜里，弟妹张颜娘与她可怜兮兮的说道：“三嫂，你不知最近我们过的有多苦。”
　　孩子每日见着饭菜愁眉苦脸，她自己吃的也有些咽不下去。又不能去外面花银子买，白果屋里堆满了东西，可她们光会吃却不知如何下手，有几次粥还是白果熬煮的。
　　那么多人，烧菜却没一人有天赋的。
　　而那些禽兽倒是被嚯嚯的只剩下羊了。
　　又过了两日，顾烟娘带着白果出门，路上行人不少，皆是行色匆匆的往城门那赶，他们也跟了上去。
　　城门那边黑压压的全是人，耳边不时还传来说着沈家，说德宁侯府，说沈景熙与她，为他们唏嘘。说老天爷似是没睁开眼，为何要让好人受苦受难。
　　她本想着挤上前去，能瞧上沈景熙几眼，看看他如何了？
　　但人实在有些多，隔的又太远，她根本看不到人影。
　　又过了三日，顾烟娘和沈家人终于见着了沈景熙，他回来便与钱大同说道：“过了丑时，我们便离开这里吧。”
　　尔后倒头便睡。
　　入了夜，顾二伯过来与顾烟娘妯娌三见了一面，眉笑颜开的说道：“这是你们的那份银子。”
　　说着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沓子银票，放在桌上。
　　顾烟娘拿起让边上的大嫂。
　　黄顺娘数着数着，两眼里冒出不可思议的光亮，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怎会有这么多？”
　　弟妹拿出去五万两银票，她是知晓的。
　　顾二伯回道：“就是这么多，我们要价不高，若是与其他买卖人一样，怕是还能翻上两倍。”
　　张颜娘也凑了过来，妯娌三人数了两遍，再次确认银票的金额是真的，有一百二十万两。
　　顾烟娘看着银票，陷入了沉思。
　　二伯出手便挣了这么多银子，那徐香娘？
　　送完了银票，顾二伯便起身要离开。说明日他也要回京都城了，催着顾烟娘给亲爹写信，让他带回去，好安顾父的心。
　　等到了只剩两人时，顾二伯压低声音与顾烟娘说道：“这是给你傍身的。这次人情二伯记住了。”
　　顾二伯塞给顾烟娘一个荷包，不用打开看，顾烟娘便知里面放的也该是银票。
　　顾烟娘推搡过去，说不用。
　　她如今不缺银子的。
　　顾二伯却摇着头说道：“哪个嫁人的小娘子身上是没点银子傍身的？更何况这些银子是顾家商量好的，我不给你爹怕是也不会让二伯好过的。”
　　二十万银子呢？说来顾二伯还真有些舍不得。
　　凤凰城这趟让顾家赚的盆满锅满的，如今身怀巨款，二十万两他也给得起的。
　　顾烟娘摸着有些粗糙的荷包，默默落着泪。
　　送走了顾二伯，妯娌三人对着那一百二十万银票发愣，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她们虽是生长在富贵窝里，可却没见过如此多的银子。
　　大嫂黄顺娘说，她出嫁时黄家给了她五千两银票压箱底，嫁妆一共才不到两万两，这还是她嫁进了德宁侯府，黄家出的头一份嫁妆。
　　张颜娘有个极疼爱她的阿娘，闹腾着她爹，给弄到了一万两银票。庄子铺子都差了些，凑合着差不多也就两万两左右。
　　顾烟娘的更少，她亲爹官职底，不可能把风头盖过两妯娌。
　　这银子该如何？
　　黄顺娘说还是先问问婆母好了。
　　三人躺在床榻上激动的睡不着觉，过了子时便起身忙碌着准备着早食。这是隔了好些日子后第一次赶路，她们怕沈家人有些不适应，便想做些好吃的，让他们多些力气。
　　凤凰城内最近是买不着什么东西了。
　　就算是可以买，顾烟娘也没打算出那冤枉银钱。
　　炖煮了一锅子羊汤，蒸了十来屉子的包子馒头，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闻到了久违的肉香。
　　钱大同厚着脸皮的寻着味儿走了过来，笑眯眯的盯着冒着白烟的蒸屉子，等着包子馒头出炉。
　　他与白果似是很熟，两人凑到烧火的地方，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过了约盏茶功夫，顾烟娘打了蒸屉子。
　　钱大同凑到蒸屉边，吸了吸味儿，感叹道：“爷好久没闻过这味儿了。”
　　说完不客气的拿走了三屉子肉包子。
　　羊汤还不要脸皮的让白果给他送些过去。
　　沈景熙回来后，顾烟娘便让白果把剩下的两只羊也给宰杀了。除了留包包子的，其余都炖煮好放进了驴车里，如今天气也凉了，是可以多放些时日的。
　　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钱大同骑着大马，身后跟着一长串流放的人群，悄悄的往城门走。
　　沈景熙似是与总督大人说好了，城门那有不少衙役站在那候着他们。
　　顾烟娘他们几人走在前面，在骡车前的昏暗油灯下，顾烟娘竟看到了总督大人还有些不认识的官员。
　　等他们见着沈景熙时，便皆是跪下给他行了一礼。
　　沈景熙倒是厉害，抱着茜茜头都没回一个。
　　等到了另一个驿站，钱大同与沈家人一起吃着饭，嘴里不停说着：“三爷厉害。”
　　因着凤凰城的关系，这个镇子上的物价也高了不少，顾烟娘妯娌三人除了买些新鲜的蔬果，便没再采买其他的东西了。
　　驴车上剩下了不少羊肉，不管是炖还是炒都能吃上一阵子。
　　钱大同与顾烟娘说了一些事儿，他们在凤凰城耽误了太久，天气越来越冷，后面的路怕是越发的难走。
　　所以，他决定每日要快些赶路。
　　张氏倒是听出了其他意思，他们这些阶下囚里很多都是老弱病残，如何快些赶路？
　　琢磨了一晚上，第二日与顾烟娘妯娌三人交代，让她们早些去前一个城府，定制七八个推车。
　　能少走些路，申，袁，钱，三家人心里都很欢喜。日行五十里他们都受不了了，若是按钱大同所说的，要日行八十或百里，他们还有命能到源西么？
　　每家拿出了一百两银给了张氏。
　　顾烟娘让三七和茯苓先去湖元城府，把推车先给订了，等他们到时差不多便也可以直接推走了。
　　或许是有推车在前吊着，给了流放的几家人希望。每日行路八十里，也没见几人喊受不了。
　　倒是订吃食的多了起来。
　　小气鬼袁老太太竟也能每日掏出二十两银子出来，嚷着让顾烟娘妯娌三多买些吃的回来。
　　听婆母张氏说，或许是凤凰城里呆的怕了，几人家也都想着早些到源西安心。
　　且他们也估算了下，若是真天寒地冻到了源西，他们活的怕会更加艰难。
　　深宅大院里的女子，见得或许不多，但听的确是甚多。
　　不说源西，就说她们在京都城里，入了冬都不想出门子的。
　　源西是流放发配之地，环境得有多恶劣，他们想象不出来。
　　隔日到了胡元城府，几家人推上了小推车，脚程更是快了不少。
　　钱大同脸上挂着笑，与几家人说道：“你们不为为难爷，爷也绝对不为难你们。在凤凰里，大家伙也算是同患过难，早日到了源西对大家伙都好。”
　　又过了二日，到了长兴城。
　　不知为何，到了这里顾烟娘整个人从脚底便开始打颤，这是从回来后第一次这般。
　　她也不知怎么了？
　　看了眼安好的沈景熙，顾烟娘不停的与自己说，不一样，这辈子不一样的。你看，沈景熙那家伙不是好好的吗？
　　大嫂黄顺娘见她神色不对，过来关心的问道：“弟妹，你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让三弟看看？”
　　顾烟娘轻摇了下头，说不用。
　　谁知，入了夜，她便发起了烧。
　　不知是梦魇，还是现实。顾烟娘见沈景熙放开了她的手，凤眸里满是不甘，却温声与她说道：“娘子，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