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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纨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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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班头你方才说什么?”顾烟娘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会听到什么夏蝉与冬梅要过来的话。
钱大同又说了一遍。
只见顾烟娘听完笑脸秒没,板起脸反问道:“她们两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如何过来?”
若是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让她如何能安心?
钱大同本以为顾烟娘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但现在他似乎懂了夏蝉说的,她们的小姐是真心实意对她和冬梅好的。
“顾小娘子你别激动,夏蝉信里说冬梅那里没瞒住,不让她过来便要绝食,她是实在没法子了。她们过来是随着走镖的人一起来的,那镖头我认识,是个可靠之人。”钱大同怕顾烟娘不信,还把夏蝉写的信给掏了出来。
顾烟娘看了信,更是火大的想骂人。
这么多人,怎么一点用处都没有?平日里看着都挺聪明靠谱的,怎就拦不住一个冬梅。
“钱班头,你该最是清楚沈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呢,是不可能让她们俩跟着一起受苦的。我家的那个冬梅,她是个一根筋的人,我想她日后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我活着。
还有夏蝉,她呀心思重,什么事情都爱藏心里不说,但却极重情义的人。以后钱班头要是见她突然忙活什么女工或者沉闷不语时便多体谅包涵些。”
顾烟娘说到这,极诚恳的给钱大同行了礼。
尔后又道:“山水总相逢,来日皆可期。”
话里话外便是让钱大同阻止她们过来。
钱大同不知该怎么办?便去寻了沈景熙。
边咂巴嘴喝着碗里黑漆漆的汤药,边说道:“三爷,你说我该如何做?”
沈景熙记得离开京都城时见到过满脸泪水哭喊要找小姐的冬梅,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出来。
“人不是快要到了?先见了再说。”
钱大同觉得是这个理,人正来的路上,他有心想赶人也没法子。
“三爷,顾小娘子是个好人。”
钱大同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一句。
沈景熙不解其意?疑惑的看向钱大同。
“我和老娘以前也是给大户人家当奴才的,我老娘在那户人家当牛做马,日子也能凑合着过。谁知有一日那家小姐身边的乳娘贪财惹出来祸事,毁了小姐的清白。我老娘被冤枉替那乳娘顶锅还被打折了腿,最后我们母子还被发卖了出去。若不是遇到同乡夏蝉的爹,我和老娘如今也不知在哪儿呢。”
钱大同心里其实极其厌恶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觉得都是些人面兽心,不分是非,不把奴才当人看的作恶之人。
“若是有机会再去京都城,我去帮你老娘看看腿。”沈景熙沉默了一息后,说道。
“好啊,三爷有心了。”虽然他心里知晓沈景熙怕是没啥机会再入京都城,可人家有惦记着也是份暖心的事。
自从衙役们不找囚房里的女眷寻乐,囚房里的女眷们倒是心焦的不得了。特别是袁家的老太太,她日日夜里咒骂着身边的姨娘庶女,不曾停歇。
三家人还有好些男丁没有卸下枷锁,这突然没了门道,怎可能坐得住。
出银子是不可能出的。
沈景熙回到囚房与两兄弟挤在一处,给伸着耳朵眨巴着眼睛听热闹的孩子们堵上了小耳朵。
那袁家老太太也不知哪儿听来的不堪入耳的脏话,不带重样的,骂了小半个时辰还不停歇。
“三哥,要不你弄些药让那老婆子闭嘴。”沈景睿见着沈景熙,便一脸的生无可恋吐槽着。他都听了一路了,夜里还要让耳朵受着折磨。
你还不能找袁老太太说去,不然她骂得更加起劲,甚至还会指桑骂槐。
“说什么胡话呢。”沈景炫警告的踢了边上的沈景睿一脚。
沈景熙怀里抱着茜茜,倒是没吭声。
咒骂声停歇后,小耳朵得了自由的茜茜与沈景熙说着悄悄话:“爹爹,我们何时才不用走了呀?”
沈景熙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轻声回道:“可能要到茜茜穿上袄子的时候吧。”
一听茜茜嘟起了小嘴巴,穿袄子还要好久好久呢。
她想睡软软的床榻,想与阿娘一起逛外面的闹市,想听祖父祖母讲故事儿,怎么就那么难呢?
沈景熙轻哄着,让她早些睡。
这间囚房,男女老少都呆在一处。到了夜里,时刻都能听到不同的嘈杂声。
不知是最近伙食好了些,还是已适应了每日行走的日子,半夜总能闻到些许别人同赴巫山的气息。
惹得沈景睿时常佩服的说道:“没几息的功夫,还总爱闹腾。”
每次他吐槽完,便会被沈父劈头盖脸的一顿揍打。
方才又被沈父锤了一记脑袋瓜子,惹得他恼火,吼叫道:“金老三,你消停会儿,不然别怪爷寻个油灯过去好好瞅瞅你那不争气的玩意儿。“
不敢惹他爹,他被打的恶气总是要出的。
他这话一出,黑暗里顿时传出几声男子的闷笑,想来大家都没能睡得着。
“袁老七,你连儿子都弄不出的玩意儿,还有心情讥笑小爷。”
金老三也是人精,沈家老四是个混不吝,他惹不起,袁家老七还不能惹不成。
“爷就算弄不出儿子,也比你有能耐。”
“呵?小爷不信。你要不现在便试试,让小爷开开眼。”
“试便试,爷还怕你不成?”
几家人中,喜好流连温柔乡的纨绔混子不少,平日里也没少俱在一处说些不堪入耳的诨话段子。可这里是囚房,无声的闹腾着长辈的都装着糊涂。
可被沈景睿这么一嗓子喊出来。
小子不要脸,老子还要。
更何况还扯着嗓子没羞没臊的说出要比试一番的话,这要是来真的?日后他们还能见人么。
几个凑着热闹起哄的纨绔被教训了后,倒是消停了。
天亮后,顾烟娘三人提着早食过来时,便发现了整个身体都在手不停摇摆,手舞足蹈比划着什么的沈景睿。
“怎么了?”张颜娘拉着他问。
沈景睿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正喂宴宝吃东西的沈景熙。
“你做了什么?”顾烟娘好笑的问着沈景熙。
“想他安静些。”沈景熙扫了眼模样滑稽的弟弟,平静的回道。
沈家人的孩子被沈景睿逗得乐不可支,早食都多吃了不少,看得张氏开心的与沈景睿说道:“老四,要不你多忍几日。”
这是亲娘,亲的。
沈景睿恶狠狠的咬着手中的包子。
尔后张氏便与顾烟娘妯娌三人交代道:“今日不用多采买东西了。”
不说老四的行为不对,她这几日夜里也睡得很不安稳。要不是老三每日都拿回增强体质的汤药让他们喝下,说不准她没有一夜能安稳睡着。
沈景睿哑了三日,张氏便也断了三日那几家人的伙食采买。
没了吃食,果然夜里静了不少。
这日顾烟娘拿着三七给的顾二伯来信,高兴的与两妯娌分享道:“二伯说,他从我爹与五叔那凑了十万两银子,他想大干一场。还说让我们小心些,徐香娘那好似有人正往凤凰城赶。”
尔后又道:“要是这次消息准的话,二伯便不要我们分给他的利钱。”
二成利,不少银子呢。
心情一好,三人便带着三七他们逛起了码头边的闹市。
这海城与京都城不同,或许是因为靠海的缘故,有不少舶来品在码头售卖,偶尔还能见到肤色与她们不同的人在走动着。
三人身上银两不多,但是她们有张颜娘呀。
张颜娘早就蠢蠢欲动的扯着黄顺娘的袖子,央求道:“大嫂,就一回。”
顾烟娘也凑过来说道:“三七他们腿脚很厉害的,不会有事儿的大嫂。”
黄顺娘有些头疼,终是被俩人给磨的败下阵来,应了。
三七无奈的帮着寻了一处说是海城这边最大的赌坊,且十分坚持不准顾烟娘跟着一起进去。
于是她与大嫂便坐在赌坊外不远的茶摊子边等着。
“大嫂,你说那宝石咱要不要多买些,给雅儿和茜茜以后当嫁妆。”顾烟娘指了指不远处码头边热闹售卖的摊子道。
“咱没银子。”黄顺娘出声道。
“发配的源西极其寒冷,冬日没啥东西吃的?”顾烟娘又说道。
“这与买不买宝石有甚关系?”黄顺娘抿了口茶,无奈的问道。
“当然有,他们连吃的都没几样,哪里还能攒出什么合心意的嫁妆来。”顾烟娘记忆里的源西日子极苦,她随着丁大厨见了不少当地出嫁小娘子的嫁妆或是聘礼,很是寒碜。
黄顺娘瞧了眼顾烟娘的身后,定了神。
“咱还要买些他们售卖的种子带着,说不准能种出些东西来,听说很多外族人住的地方也冷到不行。”
顾烟娘接着又说道。
“大嫂,三嫂,咱们快走。”张颜娘边说边一手拉起一人。
“怎么了?”顾烟娘有些不解的看向万分焦急不安的弟妹。
“再不走,便走不了了。”上了驴车,吁吐出一口气后,张颜娘方才出言道。
驾着骡车走在前面的顾烟娘向后看了一眼,便瞧见那赌坊里一涌而出不少人正与三七他们缠斗在一起,也不知弟妹惹上了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