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流放的那些日子》凤纤阿

20、戳刀子

　　黄顺娘的发髻不知何时散开的，打结缠绕在一处的青丝正乱糟糟的披散在她的细肩上。额头似乎撞到过什么东西，青肿鼓起好大一个包来，最让人揪心的是鼻子下方正不断涌出鲜红的液体。
　　罪魁祸首的张颜娘躲在顾烟娘的身后，颤颤巍巍的说道：“大嫂，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烟娘忙从袖口掏出巾帕递上去给黄顺娘止血，当她瞥见车厢里倒翻的，乱七八糟的布匹和摔破一地瓜果的惨状后，倒吸了口气，觉得要是自己怕是也不肯轻饶了张颜娘。
　　幸而那些酱菜瓮子放在了车厢镶嵌的屉子里，要不然大嫂的伤势估计会更加的惨烈。
　　“下次你别赶车了，再来一次怕我的小命真的要栽在你手里。”黄顺娘坐在驴车边上喘着气，对方才的遭遇还心有余悸。
　　张颜娘扯了扯顾烟娘的衣袖，挤眉弄眼的让她过去帮自己说些好话。
　　顾烟娘拿出梳子整理着黄顺娘凌乱打结的发丝，轻声询问着道：“大嫂，要不咱们回城内看看大夫再赶路。”
　　“没事儿，等到了落脚点让三弟看看就成。”黄顺娘寻到簪子把发丝给盘好，不甚在意的说道。
　　提到沈景熙，顾烟娘似乎瞬间被抽掉了精神气儿，整个人奄巴巴的。
　　黄顺娘拍了拍顾烟娘的手，劝道：“三弟说了什么你别上心，你自己该清楚他是怎样的人。他比雅儿爹强多了，至少心里记挂着你的。”
　　顾烟娘也不知该如何说了，她是听说了些大嫂夫妻的情况的。大哥当初成亲时是真的有心仪之人，但老侯夫人不同意，让婆母张氏找冰人去黄家说媒求娶了大嫂回来。
　　德宁侯府的世子爷，黄家当然不会错过这门好亲事。
　　“大嫂，他真的很会在我心口戳刀子。”想到沈景熙说的那些混账话，她要不是多了一辈子记忆，还真的被他给蒙骗了过去。
　　她没相信什么婉婉类卿的鬼话。
　　她伤心的是那家伙明明清楚她最在意什么的，却非要如此作为。
　　顾烟娘甚至惊觉了她生的俩小家伙的性子也和沈景熙及其相似，就知晓戳她心窝子。
　　想到一家像合起伙来欺负自己，顾烟娘心里更是憋屈。她好似对他们也没别的法子，男人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与他们较劲儿最后伤心的还是自己。
　　“三哥么？他也是担心你吧。昨夜他守在驴车外，又说衙役那里危险，怕是听到了什么吧。”张颜娘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与顾烟娘分析着说道。
　　其实她还挺羡慕三嫂的，总比她家那个没心没肺的强上不少。
　　“没人让他守着。”顾烟娘气呼呼的踢着脚边的石子。
　　“好了好了，别气了。咱们先去前面的村子把那些布匹卖了，然后还要去给他们送些吃的，也可以再去下个村子看看。”黄顺娘整理好仪容，站起来说道。
　　这次她也挤在了驴车前面，不想进车厢了。
　　前面的村子看着不小，该是能卖些布匹的。到了村口，顾烟娘找出铁桶，站在驴车上用铁铲敲打着吼道：“布匹便宜卖了，一两银子一匹，想买的乡亲们赶快过来看看啊。”
　　张颜娘觉得有趣，也扯着嗓子跟着一起大声吆喝。
　　两人的架势让黄顺娘想到了京都城里耍杂技敲锣打鼓的场景，真的很会炒热闹气氛。
　　黄顺娘此刻有些庆幸有两个活泼洒脱性子的妯娌在，要是都和她一样的闷葫芦开不了口，怕是今天的生意是要做不成的。
　　听到一两银子一匹布，还是送到村口的，没一会儿便围上来了一群大娘与小娘子，围着驴车叽叽喳喳的询问是不是真的。顾烟娘让张颜娘从车厢里抱出两匹布放在众人面前道：“比金子还真，虽然这些布匹染上了些霉斑，但是不妨碍它能缝制成衣裳。何况我还有清除掉霉斑的法子送给你们。”
　　一个健壮的大娘有些不信，摸了摸布匹上的霉斑：“你说的俺咋觉得有些玄乎呢？要是可以去掉，你们何必这么便宜卖掉？布庄里卖的最便宜的一匹布也需要一两五钱银子呢。”
　　顾烟娘看着大娘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说道：“咱们现场清洗，我说法子，大娘您自己动手，怎么样？”
　　大娘打量了顾烟娘一番，心里琢磨着这事儿不管如何自己也吃不着亏，便点了点让顾烟娘继续说。
　　顾烟娘让大娘取些淘米水，白酒还有一些皂角过来，转身又与黄顺娘笑着说道：“大嫂，剪些带霉斑的布下来给大娘。”
　　大娘按照顾烟娘的法子，把带有霉斑的棉布放进淘米水里浸泡上一刻钟。尔后把白酒倒在霉斑处搓揉一番后又换了清水用皂角继续搓揉，慢慢的她发现那些霉斑真的越来越浅，不仔细去瞧真的一点看不出来。
　　在烈日下曝晒会儿后，霉斑便真的一点也瞧不出来了。
　　大娘心下高兴的与顾烟娘说道：“小娘子，方才对不住。大娘这就回家取银子去，给俺留三匹。”边走边回头喊着，往家里急冲冲跑去，深怕晚了布匹没了。
　　众大娘与小娘子们也跟着热闹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吵着和顾烟娘说她们想要哪种颜色的布匹。黄顺娘坐在前头收着银子，不到一柱香功夫，那三十五匹布竟是让她们卖完了。
　　那些没抢到布匹的大娘和小娘子还惋惜的与她们说，下次多带些过来。
　　三人驱着驴车出了村子，方才开心的放声大笑。觉得这银子赚的很是轻松，一会儿功夫便赚了二十来两银子。可这生意可遇不可求，关于下次再卖些什么三人又热闹的讨论起来。
　　“三嫂，你真的好厉害，竟能想出处理霉斑的法子。”张颜娘很是高兴，不停的拍着顾烟娘的马屁。
　　“那是，我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顾烟娘作抬头挺胸状，自傲的只差鼻孔看人了。
　　“嗯，我瞧出来了。就不知三哥瞧没瞧出来。”张颜娘笑着揶揄道。
　　“哼，他那双眸子除了瞧得出草药，还能瞧出啥？”想到沈景熙那家伙，顾烟娘心口便没来由的发闷堵的慌。
　　“阿嚏——”这不知是沈景熙今日打的第几个喷嚏了，本来他觉得定是他家娘子在抱怨他。可身体的状态却是在告知他，他似乎染上了风寒。
　　而当他仔细的观察了走在他们前面的人流一番后，发现了很多与他相同症状的人，这些人有的不仅打着喷嚏，咳嗽还有的甚至面色发烫的像是在发烧。
　　风寒这病容易传染，若不及时根治，说不准能要了性命。
　　“大哥，你让昌宝他们走慢些，前面很多人的症状像似染上了风寒。”沈景熙疾步走到沈景炫的身边，忧心的指着前面有症状的人群说道。
　　沈景炫停下脚步也察觉到了前面的异样，便放慢了脚步，缓缓的等着走在身后的沈父几人。他们一家子最让人担心的便是推车里的几个正嬉闹的幼儿，虽然昨晚让他们喝了些增加体质的草药，但是现在人群里若大量人染上了风寒，怕是他们几人也很难躲得过去。
　　“三弟妹她们今日去哪儿了？”沈景炫低声问着身边的弟弟，今日他回头看了好几次也没瞧见她们的驴车。
　　沈景熙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失落，但也同时送了口气，觉得可能娘子真的想明白回去了。这样挺好的，以后他也不用老为她操心，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呀，不会又去招惹弟妹生气了？”沈景炫面上一副了然的神情，似乎沈家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觉得沈景熙老是欺负顾烟娘。
　　也可能像张氏和他们兄弟讲的，是人家夫妻的一种相处情趣，不要瞎去起哄掺合。
　　沈景炫觉得就是沈景熙的一种恶趣味，喜欢弟妹为他着急上火，为他担心受怕的样子。
　　“我让她回去，她便气晕过去不理我了。”沈景熙面无表情，且避重就轻说了过程。
　　“难怪今早便没见三弟妹的身影，你这张嘴会只说让她回去的话？”沈景炫不信的看着沈景熙，自家兄弟是什么性子能不清楚么？人都给气晕过去了，阿娘说三人拿着放妻书时，弟妹都只是哭得伤心了些罢了。
　　沈景熙沉默不语，倒也没否认。
　　“爹爹，阿娘去哪儿了？”茜茜坐在推车里扒着栏木，瞧见沈景熙便急切的问道。她问了祖母和祖父，他们都摇头不知阿娘去哪里了，茜茜心里有些小内疚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早上的话让阿娘伤心了。
　　“该是回京都了吧。”沈景熙气弱的回道，不知是说给女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老三，你这个混账玩意儿，瞎说什么呢？”沈父见茜茜的小脸突转晴天霹雳，泪如雨下大声哭喊着‘阿娘’，‘阿娘不要茜茜了’，看着伤心不已的孙女，心疼坏了。
　　张氏也有些恼火瞪向沈景熙，抱起孙女轻哄着道：“你爹爹骗你玩儿的，一会儿茜茜便能见到阿娘了。茜茜乖，咱们不哭鼻子好不好？”
　　茜茜吸了吸鼻子，忽而挂着泪珠子的眸子明亮起来，冲着后面驴车开心喊道：“阿娘，是阿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