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乩之白蛇传说］几生欢》脆皮五花猹

48、此去不回

　　凝望了金山寺半晌，斩荒才缓缓抬步，要去会一会许宣齐霄精心布置的结界。
　　身后逆云和蝶蔓齐唤了一声主上。
　　逆云上前一步阻止斩荒：“主上！他们可是有备而来，你切不可中了他们的圈套。”
　　斩荒看着逆云，曾一向波澜不惊的神色隐露疲态：“逆云，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我这一生太久了，我已然是厌倦了。恍然如梦二十年，我散尽元神，重塑肉身，问鼎昆仑。我已经不想再花个千年万年的时间再去谋划。我说过，终此一生为求快意。”
　　逆云微微一怔，随即眼中含泪，跪在斩荒的面前：“主上还未英雄迟暮，何故作此言论。若是主上此去身死，逆云愿再为主上守上千年，等您回来。”
　　然而斩荒此番是去意已决，他道：“我已为你们除去了身上的妖气，三界之中，你们大可隐于凡间，也绝不会有人能寻到你们。”
　　闻言，蝶蔓和逆云皆震惊的看着对方，继而心中有无限的感动和感激。
　　逆云便更加不会在此时舍去斩荒，便道：“属下心意已决，只愿与主上共生死！”
　　斩荒低笑两声：“我这一生，从没有人在乎过我的生死，没想到到了最后，只有你们。”
　　蝶蔓跟着逆云跪在斩荒面前，颤抖着嘴唇：“主上，云姑娘还在别院里等着您回去呢。这几日她吃不好也睡不好，属下临出门前，她还嘱咐属下一定要告诉你万事小心。您看，不是没有人在乎您的生死。”
　　逆云忙接道：“云姑娘待主上的心意，属下们都看在眼里。况且云姑娘一直都受主上庇护，若是主上此去身死，那日后谁还能再护着她了！主上，为了云姑娘，您不能去！”
　　斩荒听见蝶蔓和逆云提起云皎皎，沉默了。一双桃花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片刻后，斩荒竟然打趣起逆云来：“你啊，若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兴许还能将我拦上一拦。你呀，还是过你的日子去吧......”
　　言谈语气之间仿佛自己不认识云皎皎这个人一般。
　　“马上就要花灯节了，你答应过我不失约的。”
　　焉的，云皎皎柔软的嗓音在斩荒的身后响起。
　　斩荒整个人都僵住，而后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云皎皎。
　　西王母已去，云皎皎此刻应是服了了无草才是。
　　“皎......”
　　一时间，斩荒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云皎皎走到他的面前，忍住哭意，尽量笑的灿烂：“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已经得到既能去你命格又能保你性命的法子，还能和你保证不伤及无辜。你若是想夺九重天，我们等贪狼格去了再夺，你这么厉害，大业不成不过就是贪狼......”
　　猛的顿住，云皎皎泪如雨下，抚在斩荒胸口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你灵珠上的命格呢？”
　　垂眸凝望云皎皎半晌，斩荒抬手抹去她脸颊的泪珠，长叹一口气：“你便当我失约......皎皎，这场战役终有一天是要来临的，我太累了，你回九重天吧，西王母会一直护着你的......天帝......也会护着你。”
　　“我问你命格呢！”
　　云皎皎心如刀绞，没了命格斩荒身心惧损，痛不欲生，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要和许宣齐霄去拼命。
　　斩荒看着抽泣的云皎皎，心头一痛，便想抱抱她，可手抬了一半，又放下。
　　逼迫着自己去无视云皎皎的哭声，斩荒对逆云和蝶蔓吩咐道：“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命令，将她安全的送到西王母身边。”他抬眸看看远处的金山寺：“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然而逆云和蝶蔓谁都没有动，云皎皎亦是一把扯住斩荒的袖子不撒手，泣不成声的对着斩荒摇头。
　　斩荒握拳的手紧了紧，从云皎皎的手里抽回袖子，便要抬步前往金山寺。
　　云皎皎紧忙就要跟上，斩荒回手便是一道结界拦住云皎皎。云皎皎挣扎不开，便换出苍泽续起法力抽打在结界上，试图打破结界。
　　云皎皎一边抽一边哭骂道：“斩荒你混蛋！你今日若是敢去赴死，我他日便屠尽你妖族之人！”
　　奈何空间太小，云皎皎动作也因斩荒而慌乱，没收好鞭尾，一下子抽在自己脸上。
　　瞬间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便出现一道醒目的血痕。
　　斩荒眸光一沉，但还是忍痛，收手转身离去。
　　斩荒走的极快，身后云皎皎焦急的呼喊着斩荒不要去，他恍若未闻，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回头一分便是心软一分。
　　这是杀破狼三星命定的一战，即便是今日他不去，日后许宣齐霄也会找上门来。三人积怨太深，一旦开战便是你死我活。
　　斩荒已经走远，云皎皎气急败坏，对着逆云和蝶蔓道：“你们两个还不帮我打开结界，真的要看他去送死啊！”
　　许宣早已在林中阵法里等候多时，待等斩荒走到他面前时，二人对视，周身杀气弥漫。
　　斩荒轻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于阵法一道，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吧。你不会以为，区区这么个阵法，就能把我杀了？”
　　许宣沉静开口：“借金山寺的佛法，你我的胜败也只不过是五五。我仍会与你一战，只是，你已经输了。因为你太贪，因为你的贪胜，你毁了妖族的打好势头，导致妖族上下受尽三界围捕，如今，你还不知错吗？”
　　斩荒大笑两声，而后骤然冷下神色：“贪？我若是不贪，这九重天可还记得，三界之中有这么个斩荒吗？你生来就有人将一切双手奉上，自然不会理解我之苦闷。若我不争，三界之中恐怕再无妖族，我筹谋多年，自然是为了求胜，若我今日败了......”斩荒自嘲冷笑：“败了我也认了，活该我这一生，不悔不悟。”
　　许宣质问：“若你不在意生死，为何要对法海下手呢？”
　　斩荒：“你不也是一样吗，若心中不是为了法海，也才真正做到无惧成败。”
　　许宣：“眼前的阵法当中，已经刻满了佛法真经，若我今日将你诛杀于此，你便会精魂不散，抽取灵珠将命格还给法海。”
　　斩荒冷笑，眼神阴翳起来：“我平生不依天地不靠父母，最恨旁人左右。我要生便生，我要死便死，何人能定我去留。”
　　听着斩荒的说辞，许宣倒对他生出几分钦佩：“这一点，你倒是和我很像。”
　　斩荒：“你这么做，难道不惧怕九重天吗？”
　　许宣傲然道：“我许宣这一生，除了娘子再无牵挂，我所行之事，无愧天地。”许宣神色一凛：“不必多言了，亮剑一战吧！”
　　“今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尔等小辈，休得在我面前放肆！”
　　说罢，斩荒许宣同时运起法力，向对方攻去。
　　二人旗鼓相当，打的不可开交。
　　一时间紫色的妖力和天乩剑银白的剑气在林中缭绕，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忽而电闪雷鸣，经久不散。
　　金山寺的大殿之内，在这电闪雷鸣一刹那，所有的念珠焉的断裂，滚洒了一地。
　　齐霄手持禅杖站于佛像前，他问永安：“师叔，杀生，乃不得不为，你说，佛祖可会怪我？”
　　永安双手合十，沉声而答：“佛，不杀生。而你，是生，为救众人而杀生，三千业果，你自己承担。”
　　齐霄垂眸：“我所受的业报，岂止三千。”
　　语毕，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大殿。
　　林中，许宣虽有阵法加持，却还是不敌斩荒，叫斩荒一掌打在胸口，急急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斩荒步步紧逼，掌心运起紫色妖气，便要一举让许宣今日命丧于此。
　　就在他要碰到许宣的一刹那，闪着金光的禅杖突然横于斩荒胸前。斩荒及时收手翻身躲避，继而与持杖的齐霄快速过了几招后，狠厉着神色，将齐霄一掌打退。
　　齐霄捂着胸口吐了口血，和许宣并肩而站。
　　斩荒眯眸：“许宣，我视你为君子，才前来应战，可你却在此处设下圈套，而并非与我在此决胜！”
　　许宣冷笑：“对付你这样的对手，自然不需要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说完，许宣割破手指，将天乩剑的剑光变得血红，又是一招带着破天之势攻向斩荒，斩荒抬手用妖力与之抗衡：“你以血祭阵，莫不是要与我同赴黄泉？！”
　　“同归于尽又如何，斩荒，我今日绝不会让你再存活于世，危害三界众生！”
　　斩荒讥讽许宣：“知己知彼，方能克敌制胜。你我之间我知你远胜于你了解我，你从出生便担负着什么苍生道义的责任。深陷迷局久矣，简直迂腐可笑！”
　　齐霄冷眼看着斩荒：“今日困于迷局者是你，他日遭人耻笑者，同样是你！斩荒，今日我二人，定会将你拿下！”
　　紧接着，齐霄许宣二人一左一右同时攻向斩荒，这种一对二的情形下，若是从前的斩荒定然是游刃有余，可眼下他灵珠有损，已然感觉到吃力，从唇畔溢出鲜血。
　　许宣：“我耗费百年修为，在阵中祭出了另一道杀阵，以精魂来使两阵粘合弥补，且站且退，只为了将你引入！”
　　斩荒阴冷道：“我一世小心，也精算于阵法，没想到今日，却遭受你们后辈的算计！今日，唯有与你们同归于尽，才不枉我妖帝之名！”
　　说罢，斩荒猛的蓄力，祭炼元神震开二人。
　　转瞬间三人身形一同消失，再出现之时，已然是金山寺的大殿之内，三人皆是满身伤痕累累，唇边带血。
　　彼时永安早已命僧人尽数离开。
　　僵持之间，斩荒阴沉开口：“双杀阵法，开阵移形，你们二人倒是有些本事！”
　　许宣：“哼，在林中，你连元神都祭炼了，我看你还能有什么招数！”
　　斩荒眼中划过决绝：“许宣，你太轻视我了。”
　　齐霄朗声大笑：“这一仗打的漂亮，三界之中能与我和许宣抗衡的，你倒是第一人！”
　　说话间，齐霄挥手一串佛珠打向斩荒，斩荒抬手抵抗。
　　许宣见斩荒已然是无暇分身，便道：“今日我定要取回法海的命格！”
　　随着天乩剑离手，许宣施法控制天乩剑飞于斩荒身后，手腕一转，生生的将斩荒的灵珠从他体内逼出。
　　许宣五指弯曲，灵珠被他吸到掌心之中。
　　定睛一看，许宣便皱起眉来，质问斩荒：“灵珠里的命格怎么不见了！”
　　身受重伤的斩荒快要稳不住身影，摇摇晃晃的放声大笑。
　　许宣冷哼：“你笑什么！”
　　斩荒讥讽许宣：“我早就说过，你迂腐至极，整日都是苍生道义！如今，白夭夭贪狼破军万象令尽在手中，你以为单单一个龙族靠山就可保她一世无忧了吗？九重天不会放任她逍遥三界而不管！许宣，苍生，兄弟，娘子，你选哪一个啊？”
　　说完，斩荒面色已然是惨白，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单膝跪在地上，再无力气站起来。
　　看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斩荒，齐霄淡淡开口：“他剥离自身命格已然是痛苦不堪，又以自身麒麟血滋养灵珠，适才大战伤及元神，撑到此刻已经是力竭，我们且留他一命，回去细细盘问，或许还会有转机。”
　　斩荒唇边血丝绵延，笑容却越发诡魅不羁，摇摇起身：“你我三人身负杀破狼三种命格，今日三星齐聚，死在一处，倒也再合适不过了！”
　　说罢，斩荒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划破掌心，以麒麟止血催动了红莲业火。
　　他斩荒机关算尽穷尽一生，今日，他就是要毁灭一切。即便是杀不了许宣和齐霄，一想到他日坏他大业的许宣要在白夭夭和齐霄之间两难，伤他元神根基的青帝白帝亦是两难，总有一个要给他陪葬他就觉得大快人心！
　　红莲业火带着焚尽世间一切生灵的怒意顷刻燃烧了整个大殿，火舌形成了结界将三人团团围住，三个人都带着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杀意周旋在这火光一片的大殿之中。

作者有话说

　　结局不虐，你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