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生存法则》华裴

49、羁绊 第七章

　　东方破晓，曙光渐现，未被阳光照耀的暗处凝聚着浓重的杀气，洛拉斯被密党众人圈围在最里层，能看到的，只是迅速移动的黑色余影，以及弥漫空中的鲜浓血腥。
　　密党不似血猎，没有将洛拉斯视如猎物并置于死地的执拗，没有用作要挟的砝码及银枪冷剑，引起这场冲突的，是我。
　　共舞的人不断倒下，原本密集的搏斗圈变得稀疏，直至仅剩下洛拉斯与杰弗里两人。
　　金发与棕发在拳脚来往间画出极好看的弧线，动作迅猛且不留一丝余力，黑色西装所包裹的肢体在进攻与闪躲间难掩原本的飒爽英姿。
　　就在我努力辨析两人优劣时，停车场内涌出大批密党众人将洛拉斯再度圈围。
　　杰弗里趁着空挡与洛拉斯聊了几句，在得到洛拉斯的回答后，趋于白热化的新一轮搏杀再次展开。
　　洛拉斯让我站到阳光处也并不无道理。
　　就现在而言，密党人群中定不乏欲趁乱将我除之的人。
　　我看着激烈厮杀的人们，倒退着，欲往阳光处，可没退几步后背便低到一处东西。
　　与此同时耳机被取下，身后传来一袭声音：「您瞧瞧，没有深猷远计，单有一腔热血与莽撞是不是很愚蠢呢？」
　　说话的是加尔，我的后背正抵着他略俯下的身躯，并持着高傲姿态，喜不自禁的微笑着。
　　「表面与实际可总有差别，就像灵魂与□□，一度为科学术语所遮蔽，但今天也不过是一种陈旧，片面的观念，现在说出这些必然会被招来嘲讽。」
　　语毕，我又将耳机塞回耳廓。
　　被加尔钳制的我，为众多密党圈围而无法脱身的洛拉斯，真是个超出预料又糟糕透了的局势。
　　在愈演愈烈的拼杀中，鲜腥的血液醇积且厚重，使得那些嗜血的暗夜生物更为亢奋，狂躁，皆将区于凡人的野性崭露无余。
　　看着眼前这番景象，不知为什么，我心底萌生一股强烈的不安与畏惧。
　　这样的不安是前所未有过的，它就像是身体的血液预知到死亡的来临，瞬间凝结不在循环流淌。
　　我不想被这般的惧意所吞噬，更不想让设想的后果变为最终的事实。
　　为此，我拿下耳机，将其缠绕后反过身面对着加尔。
　　虽然眼前的他堆出一副令人不快的媚相，但我仍要刮尽自身所有价值与他谈条件。
　　我始终不能通过观察某个人而辨别出其性格，还其面目，给无法预知的将来下定论，也没有什么可以衡量即将做出的这个举措是否正确。
　　不过那些不再重要，能不能离开这儿也不再重要。
　　我现在……只想让他活着。
　　「我可以帮你。」我对加尔说。
　　他的眼眸中烁着一抹早已预知的欣喜，似乎我的答复早在他意料之内。
　　「荣幸之至，不过我想，您必定有附带的条件吧？」
　　和聪明人讲话的确要少很多麻烦，不必兜圈，一个小提示，他便能轻易透析出你话语中的意思。
　　「他与这件事无关，让他走……」
　　就在我咬着唇，眼眸垂下说出这袭话时，身后扑来一股热浪，灼人的空气触焦了我的发丝。
　　我先是一怔，接着快速转身，就见黑火从圈围的中心燃起，蔓延，惊人热量迫使原本围拢的人群快速散开，可即便是这样，仍有不少人身上沾染上星点。
　　在痛苦凄厉的哀嚎声中响起一阵刺耳的引擎声，一辆覆着黑帘的车子冲进夹带着灼热黑火的人群中。
　　当我目睹从疾驰的车辆跃出的几人时，那些未知、不安的情绪皆已落定。
　　身后的加尔按压着我的肩膀，俯下身说:「咒凡的到访可真令人意外，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彼得将一颗糖扔进嘴巴里嚼着说:「那是你记性不好。」
　　除他之外，还有将手放置腰间的藤原拓海，身穿一袭立领花灰衬衣的亚度尼斯，双手持枪的海蒂·克拉姆，以及一个褐色头发的陌生人。
　　加尔轻笑着说:「那您得帮我提个醒。」
　　亚度尼斯也报以微笑说：「你身旁的她，不就是咒凡吗？」
　　加尔头稍偏，轻点了两下说:「嗯哼，多谢提醒，顺便冒昧问一句，您是为她而来？我可不记得最近同盟会惹过什么麻烦。」
　　「那只是风雨欲来的平静假象罢了，要知道，背信弃义可是他们的专长。」
　　洛拉斯从翻滚窜逃的人群间隙中走来，擦拭着脸颊血渍的同时并插上一句。
　　「安东尼·亚伯拉罕，瞧瞧你干的好事。」
　　「啧啧，对于你的热情招待我也应该给予些表示才对呢。」
　　洛拉斯与彼得对视一番后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着彼得与褐发男子，藤原拓海以及海蒂·克拉姆反身拦截住了杰弗里诸人，洛拉斯与亚度尼斯继续应对加尔。
　　起初，我以为自己会像人质般被夹杂中间，以做抵消所有攻击与夜火。
　　却不想加尔松开了按压在肩上的手，是的，他松开了，并任由我走向早已张开双臂的洛拉斯。
　　我反身看向加尔，极具洞察力的灰眸在对视中快速思索，衡量着，并持着以往般难以琢磨的笑意与亚度尼斯续聊着。
　　「加尔·弗朗西斯科利，别做无谓的挣扎，上帝创造众人时就已经拟定好了众人的宿命，亵渎神灵，可不是一个聪明人该有的。」
　　加尔随后客气的回复说：「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呢，不过就在刚才可有人告诉我，事实与理想了可是存在极大的差别，您说是吗，李沫小姐。」
　　接着他对身后搏杀的人打了个响指，又说:「我相信您必定会履行您的承诺。」
　　「我可不记得对您有过什么承诺，再说，我原本就不是一个守信的人。」
　　情急之下的敷衍举措我可不承认。
　　「不，您一定会的，我相信。」
　　加尔做了一个礼貌优雅的回见手势后，突然像是又想起什么，笑着对我说:「对了，如若见到李嵩先生请代我向他问好。」
　　舅舅身在意大利？
　　不知为什么，心底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我正努力猜测加尔眼眸中蕴含的寓意时，洛拉斯将我拽上绕了一圈后终在身后停下覆着黑帘车子。
　　接着他给彼得等人打了个招呼。
　　待诸人窜上车后，车子卷动着热风与尘土冲进炽热阳光中，在众人注视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