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战乱生（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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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息擦了擦额角流下了的汗，身为当朝大儒，他已经多久没有这么狼狈了？就算是被流放，那也是他早早算计好，哪像现在，每一丝心思都被人说中，着实可怕！
确实，他曾经在朝堂上夸过江拓，但那不过是他激怒龙玄帝的手段，他如何也想不到，这竟然成了他如今保命的唯一稻草，虽然奉江拓这样可怕的人为主是一件令他无比恐惧的事，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选择呢？
“李大人年岁已高，我们也不愿累着大人，左右我们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名分，待一切定下来，大人便是想颐养天年，我们也不会阻拦的。”江拓轻笑一声，打一棒给个甜头是基本操作了，他还不至于做不来。
果然，李太息深深地低下了头：“愿听将军差遣。”又道，“老朽糊涂一生，唯名声好听，可怜老朽那独女在宫中受苦，若是可以，万望将军解救她于苦难。”
江拓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不提还好，一提，江拓便想起了幼年时与李婼的相见，终究是叹息一声：“宫中女子，凡无辜者，我皆会放了。”
至此，李太息才总算是心甘情愿地跟了江拓。
江拓这边事情告一段路，孙旌那边却有些不顺利，战鬼军起初只是一个噱头，后来徐安流派了人组建，但人手依旧不足，直到连朱绣想起还有孙旌这么个人的时候，情况才稍微好转。
孙旌是官家出身，惹了官司才不得不落草为寇，能走回白道于他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加上江拓名声在他们这一代人心中的地位，他倒也不是不愿意去追随，只是真正办起来，才发现他们要做的有多难。
首先便是这名号，既然声称是鬼，那自然不能如人一般，他们不仅行事要隐秘，带着神秘感，还不能让人抓住，不然战鬼二字便名不副实了，可偏偏在得知缺人之后，孙旌一路上又召集了不少山匪，虽为信得过的、蒙冤落草的，可终究比不上人家正规的军队，这段时间，他可是被嘲笑了许久。
最难受的便是他的实力了，孙旌本就不是武家出身，进了朔安寨后也是凭脑子坐的位置，如今战鬼军需要隐秘，他却常常因为跟不上队伍的节奏而拖后腿，若不是他为连朱绣亲口推荐，战鬼军又不好暴露，他怕是早早就被抛弃了。
“大人，有密信！”身着黑衣的男人将信送到孙旌手上，孙旌懒懒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小心的打开手中的信，细细地读了一遍，先是怒道，“这赵离忧忒不是东西！”
他往后一坐，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平复着呼吸，虽说近几年国土安康，之前甚至有江拓打至蛮夷王庭的壮举，使得他们不至于有山河飘零的悲戚，但作为一个读书人，古往今来的诗文熏陶使得他们对边关总是有着一种别样的向往，可如今，读了这封密信，他却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观念都受到了冲击。
“待得国土沦丧，他又能得什么好处！”闭上双眼，孙旌想着那沙场之上，蛮夷人何等凶狠，手中长刀穿胸膛而过，多少保家卫国的好儿郎因此而死，悲壮无比，怎会有人！怎会有人通敌卖国，干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
若是江拓在此，怕是能与他解释一番，这赵离忧原先也并非通敌卖国之人，只是他受了江杨灵等人的示意，为了扳倒他才与蛮夷交易，只是没想到越陷越深，江拓不在之后，他甚至连与蛮夷周旋都做不到，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只能继续干下去。
那些人绝想不到，他们畏极恨极的江拓在他们共同的敌人眼里，也是畏极恨极啊！
“既然证据拿到了，我们就先把那位小友救出来吧。”一个长得不起眼的男人走进屋，正是之前假装成狱卒的陆甲。
孙旌却摇头：“林沉流潜藏于赵离忧身边，自会有他的打算，我见过他，相信他的能耐，不会轻易露馅的。”
陆甲皱了皱眉，终于松开了：“大人让我信你，我却不信你看人的能力。”
孙旌闻言顿时有些气愤，这分明是说他之前带来的山匪不可靠，可若是他表现出被惹怒的样子，一来是认同了陆甲的观点，二来则显得器量不足，于是他只能忍住怒气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如何知道将来他们会是何等模样？”
陆甲轻笑一声：“你可知那些大人们是如何选择暗卫的？”他的笑中带着一丝残忍，陆甲凑近孙旌，声音低沉，“首先根骨不能差，不然武功不高只会被抛弃，其次要心志坚韧，耐不住苦痛的都早早淘汰了，最后啊，要听话。”
孙旌握紧了拳：“武功不高可以日夜练习，心志不够可以多去参加磨炼，不够听话可以培养他对主公的忠诚，人都是可以成长的，你把天赋看得太重了。”
陆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天真，你以为时间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当然知道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孙旌提高了声音，“可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放弃，就不抱希望，那你指望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提升？总是一味地怪罪到天赋上，你又能从中获得什么？”
“……”陆甲沉默，最终转过身去，“不多说了，将军不日就要到达西北，届时将是我等一举进攻之日，你可要做好准备，莫要让将军失望。”
孙旌的心一紧，他与江拓交流不多，可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并未把他当做那个传说中的江拓将军，因而至今也没什么敬畏，只佩服他的气概，不如其他人一般，可现在他要来了，以江拓将军的身份归来，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见惯了他一身长袍，却从未见过他身着战袍的样子，可想想，那被人们称为战神的人，披上战袍的模样，那该是如何神勇？只是可惜……邵大夫见不着了。
也不知邵大夫如今身在何处，每每孙旌见到江拓的时候，都仿佛看到即将喷发的火山，那是邵大夫离开之后才这样的，只他不明白，既然邵大夫将江拓影响那么大，他又为何要娶连朱绣？
孙旌摇了摇头，大人物的事情他想不明白，还是不要多想了。
北都，夜幕降临，却难得没有进入安静的夜，而是有一群人集结在摘星楼附近。
小楼上，李渐正与楚浩歌耳鬓厮磨，他们刚刚来了一发，此刻正处于温情的状态，李渐忍不住同楚浩歌抱怨起自己的父亲：“我那父亲又在我耳边念叨江拓了。”
楚浩歌听到江拓的名字先是一阵不适，但想想他已经被自己和江杨灵报复死去了，便道：“江拓已死，李大人怎么还提他？”
“谁知道他真死假死？”李渐却摇摇头，“虽然父亲说他应该是真死了，可你看那战鬼军，至今也没抓到一个人，你不觉得怪异么？我还真有点怀疑战鬼军的背后站着江拓！”
“够了！”楚浩歌听着江拓的名字就不舒服，现在李渐又说江拓没死，实在是让他有些不舒服，“李大人都说他死了，你怎么连你父亲都不信？”
李渐一听顿时恼了：“浩歌，我以为你懂我的，没想到你也迷信我父亲！”他起身，披上自己的外袍，“罢了，既然今日你我都没有心情，便散了吧！”说着便要走。
楚浩歌一时心神不宁，竟也没拦他。
走出摘星楼，李渐眼中露出一丝嫌恶，若不是楚浩歌为国师，对他们多少能有些助力，他说什么也不会碰楚浩歌，要知道，他可是更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子，谁想他都委屈自己了，这楚浩歌还不知好歹，说些恼人的话。
而就在李渐离开没多久，楚浩歌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谁在外面？”还没等他起身去看，便感到后颈一疼，整个人软倒下来，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来自于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陛下听闻国师在信仰一事上造假，降旨捉拿！”
不好……这……为何会被发现？疑惑停留在前些日子不见的许小蝉脸上，又想起之前被糊弄过去的连朱绣，方才又被李渐提起江拓未死一事，他竟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世界陷入黑暗，然而这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盆冷水打回了现实，楚浩歌睁开双眼，便看到眼前明艳的男子，恍惚间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出现：“……江杨灵？”
“大胆罪人！竟敢直呼贵妃名姓！”立刻就有人在旁边怒骂，伴随着这声怒骂的是鞭子的落下，胸前炸开的疼痛让楚浩歌大脑一片空白。
他疯狂地挣扎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捉我？我可是国师！”
“国师？”江杨灵冷笑一声，“楚浩歌，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定位有什么误解？”
江杨灵站在天牢之中，他曾经跌落尘埃，也曾经重新爬回来，此刻的他竟仿佛凤凰涅槃，比往常还要明艳几分：“听好了，楚浩歌，我能把你捧上国师之位，就能重新把你拉下来，那么早就想独立门户，想投靠别人，你也不想想……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你是败者，就永远是败者，上辈子是败者，这辈子也是！楚浩歌，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作者有话说第67章 战乱生（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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