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心事乱（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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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南华，我好像搞砸了。”
带着歉意的小眼神，宛如犯错了一般委屈的小模样，让邵南华忍不住心里一动，若他是江拓，此刻怕是能说一句：“这谁顶得住啊！”可虽然他不是，此刻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但他的行动却应和了这句话。
他走上前，轻轻的吻落在江拓的唇上，脸上是温和的笑：“没关系，我永远站在你的一边，便是情况再糟糕，也没关系的。”那一瞬，他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这谁顶得住啊！”终于，这话从江拓的嘴中说出，他猛地上前一步，狠狠地啃咬上邵南华的唇，恨不得要夺取对方所有的呼吸——然而他忘了，需要呼吸的只有他自己，所以最终还是他气喘吁吁地退下来，恶狠狠地瞪了邵南华一眼。
实在是太丢脸了，他甚至忍不住想，若是邵南华跟他争斗一场，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要不是邵南华对他一直很温柔，任何事情都迁就着他，说不定他——如此想着，顿时菊花一凉，江拓脸色有些差地捂住菊花，心里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邵南华一看江拓这调色盘一般的脸色就知道他又在乱想了，轻笑一声：“瞎想什么呢？”
一听邵南华这迁就的语气，江拓顿时有种大人哄小孩子的感觉，忍不住气得鼓起了嘴：“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看？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仔细想来，他两世年纪加起来也有六十岁了，算得上一个老年人，可偏偏邵南华是一个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仙，真要往前追溯起来，他这六十年可连人家一个零头都比不上，仔细算算，他们之间没有代沟已经是很令人庆幸的事了。
而另一边邵南华终于明白了江拓在纠结什么，忍不住又笑了：“你还没嫌弃我是个老不死的呢，我怎会觉得你幼稚？”他的语气平和，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以为，年龄与岁月并不能成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阻挠。”
“那当然不能。”江拓撇了撇嘴，“天上与人间都不能阻挠我们，何况是时间——不对，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看才一直迁就我？”
眼睛微微睁大，邵南华的脸上终于染上了惊讶：“迁就？”他有些不能理解这个词语，“你怎会觉得我是迁就你？”
江拓本不想解释，但看着邵南华好奇的模样，只好扭扭捏捏地回答道：“……你是仙神，有千百种方法在床上居于我之上，可偏偏总是任我动手，难道你不是怕我身体承受不住？”
“噗——”邵南华没忍住笑出了声，眼看着江拓脸色越来越差，他却笑弯了腰，“身体承受不住？你至今没有米青尽人亡，如何会承受不住？”
见江拓又瞪他，邵南华才止住了笑意，轻声道：“这个问题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以为我们都已经默认了。”他垂眸，眼角是笑出眼泪的嫣红，看上去很是艳丽，“于我而言，只要是你，无论上下，都好。”
如同表白一样的话语让江拓心里一软，猛地扑向邵南华：“嗯，我就抱抱。”感受着属于对方的温度，感受着对方存在的气息，这就足够了，反倒是他，想太多了。
另一边。
“娘娘。”清净的院子里，李婼正在给花浇水，忽然她的大宫女流纹急匆匆走来，一脸焦急道，“大人要不好了！”
“什么？”李婼猛地直起身来，一脸难以置信道，“父亲一向身体康健，怎会忽然如此？”
流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奴婢也不知道啊，只是家里来了信，还望娘娘早些赶回去，方能见大人……最后一面。”
李婼沉下脸：“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又道，“我去向陛下请旨。”当初她本可选择回家，可为了父亲的前程，她方才选择将自己的一生留在宫中，可以说，父亲就是她留在这里的唯一寄托，如今李太息重病，便是得罪了皇帝，她也要回去看看。
与其他后宫女子不同，李婼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也隐约察觉出皇帝留下她的原因，不过她不在乎，左右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她需要一个足够高的身份来保证她父亲的生活，皇帝也需要一些足够安分的后妃，来稳固朝中浮动的人心。
先是去了皇帝寝宫，毕竟各宫女子还是知道皇帝宿在哪里的，却没想方荣确实是在寝宫外面，皇帝却不在，李婼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天君殿，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一个宫女走来，拉着她离开了这里。
忍着被冒犯的恼怒，李婼轻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宫女便向她行了个礼，解释道：“淑妃娘娘，奴婢是贤妃娘娘宫中的朝露，奉贤妃娘娘之命前来救您。”
“救？”李婼冷笑一声，“本宫又没有遇到危险，谈什么救呢？”
“娘娘怎么知道您方才没有遇到危险呢？”朝露轻声道，“娘娘，仔细想想，方才您看到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不就是皇帝不在寝宫中吗？可早先传来的消息，却是皇帝谁那儿都没去，就在寝宫，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帝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去处，这样做是为了保谁？其他人不知道，身为宫中的老人，李婼会不知道吗？
显然，皇帝就在天君殿，可他不想让给别人知道他在天君殿，所以来过的她必然会引起皇帝的注意，甚至——如朝露所言，遇到危险。
“可是本宫必须要去找陛下。”李婼皱眉，她身为后妃，自然不可随意出宫，可早便知道皇帝是个念旧情的人，想必她去说，皇帝也一定会同意的吧？
然而朝露却摇了摇头：“听闻李大人病重，想必娘娘是想要回去看望，如此一来，也不是一定要找陛下。”她轻笑一声，“陛下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时间管咱们的闲事？何况陛下白天也说过了，让宫里的人安安分分。”
李婼脸色微变：“那我该去找谁？”
“后宫的事情，自然由皇后娘娘来解决，这件事去求皇后娘娘便好了，只是现在时间不早，贸然前去反倒不好，倒是我们娘娘有件事想要与淑妃娘娘您谈一谈，不知可否来朝霞殿一趟？”
朝露的一番话颇有条理，李婼找不出什么错漏，便点了点头，同意了朝露的建议。
等到了朝霞殿，李婼的心方才一惊，她早知杜明月许久不出门，却没想到朝霞殿竟会破败至此，忙上前拉着杜明月的手，心疼道：“贤妃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宫人怠慢了你？”
杜明月一愣，朝李婼摇了摇头，面上带了愁色：“不过是家父逝世，懒于收拾罢了，听闻姐姐父亲也病了，不知情况如何？”她反握住李婼的手，语重心长道，“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回去，不然将来后悔……抱歉，我的话或许有些不中听。”
李婼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心有悔意，方才劝我。”她看了看四周，“如今已是寒冬，你宫中如此寒冷，必然难以度过漫长冬日，还望妹妹能拾掇好心情，早些振作起来。”
然而杜明月却笑了，眼中一片绝望：“你我身在后宫，自然是明白陛下的心意的，我们便是振作起来，又能做些什么呢？”说完她眼中又闪过一丝疯狂，“我只恨，恨陛下不愿救我爹！”
李婼脸色大变：“什么？陛下有那般能力？”
“能救人的自然不是陛下。”杜明月垂眸，眼中一片冰冷，“姐姐以为，天君殿中的那位，是凭什么受的宠？”
“莫非……”李婼神色微动，身下的话咽在喉咙里，可两个人都清楚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杜明月握紧李婼的手，力道大得将李婼的手都给勒红了：“姐姐，我话不多说，我的父亲没有那个福气，没能等到我去救他，可姐姐你不同，李大人还有时间，只要姐姐努力，必然有机会……”
李婼一点也感觉不到疼，许久，方才干哑着嗓子道：“妹妹你关系与陛下那么亲厚都没能成，我又如何能……”
“我自不会仅夸下海口。”杜明月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自那日起我便想了许多，也做了许多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淑妃姐姐，往前一步就是深渊，你愿意和我一起跳下去吗？”
“我……”李婼的眼珠疯狂颤抖，许久，她闭上了双眼，“若是能救下父亲，那便是深渊，我也随你一起跳下。”
“呵。”杜明月低头轻笑一声，然后她松开了李婼的手，转过身，只留了个背影给李婼，“若真救下了，那或许对你而言，并非深渊。”我才是落入深渊，永远无法出来的罪人。
窗外一片漆黑，诸天星辰悬挂于天空之上，却不如以往灵动，最关键的那轮明月被云层遮住，一点光也照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113章 心事乱（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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