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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净海空明诀(中篇) ...

  •   晓磬谧锣音,花媚鸟语轻,雾行银祸雨,蘼芜寸阶生,红绿绕观梁,盏灯日夜游,阑珊影徘迟,飞来之巅,金鸡独报晓,是有那景钟鸣,声飘渺,一排提香油灯的小师傅,着青衣法袍,手执真神贡品,在闲云大法师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走入了这云烟缭绕的金光大法殿,准备念行晨礼,顺便也去打理一下里堂的神坛。
      “手脚麻利些,切不可留下一丝灰尘。做事要轻手轻脚,断不可惊扰了神爷。”路上青青松,左右见护法,目珠瞪浊清,脚踏水莲台,未有伏魔珠,徒见金刚杵,催人魂魄闪光华,天在正中央,地在外道道,有一狮龟驮四方,冥冥之中,来到这偏屋奉香火,怎奈有些阴森非凡气。
      “师傅师傅,这香桌上高高供奉的是何物?”提问的是个刚入门的弟子,名叫勿问。
      “这被倒扣在陶罐里,贴上束仙符的名叫阴离子。”见他是个新来的不懂,老道忙给他解了疑。
      “闲云大师叔,那何为阴离子?”
      “这阴离子嘛,就是还未出生便胎死腹中的婴儿所化的怨念。”闲云法师拿玻璃罩里的鬼童像比划道:“它们因无法出世受阳事,固也受不得阴事,所以死后不归冥界正土管辖,只能在阴阳界飘离。”
      “那既然如此,为何摆放在这里呢?”
      “原来这香几上供奉的是些阴邪的玩意儿。”屋檐下,有个不知名讳的臭小子依着栏杆,在啃绿苹果。
      “去去,挑柴的。胆儿又肥了不是,什么叫阴邪?我中流万法教讲究的是法渡众生。这些放在神龛前的鬼童啊,是平日里善男信女捐赠的。”闲云老道不屑一顾这青涩的小子的闲语,转身又以师者之尊讲解道:“你们看这副对联,我们这万法正派讲究得是渡化众生,理应,这些鬼婴也需要我们的关爱。”
      “大师叔,那你平时有没有关爱过我们啊?”这群入门稍早些的后生自以为资历老成,连闲云这种大字辈儿的也不放在眼里。
      “翻天了不成!没大没小。”深知答案绝对是”木有“的闲云势单力薄,但他还是想找个出气筒。“你们难道忘了是谁大慈大悲,收留了你们这些生来没爹没妈的浪荡子?”沉默了些许时候,直至有个卷书不离身的家伙开了口。
      “可师叔,您不是说过这阴离子是祸害三界的至阴至邪至恶至毒至之物嘛......那我们这里岂不要成了魔窟?”
      “呸呸呸,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让那挑柴的上了身?真是愈发口无遮拦。”说罢,五米长教尺来伺候,打得那什么也要参活一脚的书呆子是哭爹喊娘。“看你们以后敢不敢说胡话!”
      “师叔,师傅请你过去一趟。”站在门外刚好瞧见这一幕,这大弟子吾能亦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原本欲要发笑,却被这尖酸刻薄的闲云老道怼了一眼,吓得他把刚想撒的尿都给憋回了肚里。
      “一天三次,真是来得正是时候,天晓得又是什么事情?”闲云法师一脸无奈。“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算你们走运!”说罢那灰头土脸的老闲云挥挥衣袖,把那戒尺撩在一边,差点又在台阶上绊了一跤。
      “喂,你们,师.....师傅让.....让我来看着你们,还不快......快回......”吾能正转身要去解手,怎料杀出一堆路人甲。
      “哎哟喂,大师哥来得好巧,活菩萨啊,活菩萨啊......”这帮调皮蛋平日里就清闲无事,这回他们是学着老道们拜神的样儿,随手拿起神坛上的檀木香,对着他们的大师兄是又跪又拜又是笑,把那糊涂蛋熏得是咳嗽喷嚏齐上门,一时间殿里内外,那是乌烟瘴气刺鼻得很。
      “你们.....你们敢用拜死人的香来整我,看.....看我怎么治你们。”话都还没说全,人就跑没了影儿,这有点结巴的大师兄也是够无能的。
      金鼎炉内香飘散,弦音袅袅,隔一帐纱屏风内,坐一年长者,正起身走出碧云阁,望山逛,还有为其泡茶的道童相侍。
      “是闲云师弟吗?”琴声自止妙乐停。
      那捏手捏脚的老法师不想又折了一跤,撞上了摆在屏风前的剑兰花,深知大事不妙:“求大师兄莫要责罚,我下次定更加小心谨慎。”
      “何罪之有,要你担惊受怕成这样。”一记清风拂面过,七魂八魄已无三,站在亭台上眺望远处的正是本派的新掌门沐灵机,倒是笼子里的那只白喙乌鸦仍不依不饶,还在大骂闲云这老道是个没心没肺的独眼狼。
      “闲云啊,我夜观星象,正巧见东边有道紫气,不知是何故,特招见你这消息通达的机灵眼来问一下。”沐灵机比闲云小二十,却独揽了这宗主之位,实属令人匪夷所思。
      “原......原来是为这事啊。”屏风底下那处红印迹还未处理掉,老道眉心一紧,心里很是忧虑。“师兄,我......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瞒您讲,那.....那个东南方向啊,本......本是夜家老宅的所在地,后来在他们被......被满门抄斩以后,那里就成了乱葬岗。”他讲话吞吞吐吐,像只要被下锅蒸煮的鳖龟,还死盯着那处格格不入的色块放不下心。
      “哦?这我倒听先师提及过,没想到这疯疯癫癫的老人家说的是真的。”沐灵机似乎仍不以为然。
      “是啊,上代大掌门虽没告知你我二人,可我倒是听说,后来这事儿愈发玄乎,还惊动了凌渊堂的大宗主慕容玄清和天御门的人。”被唤到跟前的闲云法师说话渐渐有了底气。
      “还有这事情?”
      “后来不知哪来的一把邪火,把这空荡荡的夜家大宅烧成了灰,还连着死了好几个前去驱魔捉妖的道士。”说话间阴风袭来,忧惧得那奸贼样儿的闲云老道又东张西望起来。
      “有此等事?”素日里一向受前掌门冷落,沐灵机如今对外面的新鲜事可谓一无所知,只是在潜心修炼他的碧云神功。
      “也难怪这夜家惨得死,定.....定是来报仇的。”感觉背后有人在给他壮胆,连闲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讲出这种不三四的话来。
      “报谁的仇?”手执经书的沐灵机脸色暗沉失了掌门的翩翩风度,声音更是沙哑低沉。
      “哎哟,抱歉啊,师兄,我又说错话了。”闲云法师忙给自己掌嘴,倒是逗乐了笼子里的白喙乌鸦忙附和:白眼狼,活该,活该!
      “哼!这夜家本就该死,行邪魔歪道之术不说,还妄请动夜璃种来对付我们这些名门正派,真是活该被朝廷和五派六门截杀!”说完这话,沐灵机又有些忘我独尊起来。“别说他们夜家的人了,就是一滴夜家的血那都是肮脏得很!”
      “是是是,师兄说的是,况且这等鬼邪之术岂是说能请就能请进门呢。”这有些齁背的闲云法师不忘点头附和。
      “也不怕,看这骇人的气场,难免会惊动六大宗门的那帮人,我们在此处静观其变就可。”沐灵机说话倒是不慌不忙。
      “是是是,以静制动,大师兄真是英明神武,智慧超群啊。”两手竖着大拇指的闲云老道摇头晃脑,怎料又瞥到了那堵催人命的屏风,吓得是脊背僵直,差点昏死了过去。
      “催催催,你就知道催,你倒是生得一副身材轻艳的好皮囊,哪像我......哎哟,这凹凸不平的山路真要命。”左兜揣揣,右袖空空,把钱包丢了不算,还迷了路,这崔胖虎是别提有多绝望。“夜璃,日你老母,你个坑神,跟你走到哪里,我就不如意到哪里。”说罢两眼汪汪似条大旺。
      “前面一定出大事了。再不走,可真就赶不上莫迟大师兄的步子了。”天尽头的那束光亮已逐渐熄灭,顺着余辉,夜璃又加快了奔跑速度。
      “行了,行了,让我歇会儿先。”前面有块大石头正处阴凉,这崔胖虎的慵懒劲儿又提上来了。“这天都快要亮了,要不等太阳出来再说......唉,也都怪你,跟着那老道不是挺好的嘛。”
      “你再嘀咕休怪我不客气。”夜璃转过身,叉腰责问道:“还有,你这崔胖墩,竟敢当着他人的面叫我名字,难不成你忘了师傅他老人家再三叮嘱你我什么来着?”要不是崔任驰这死胖子凡夫俗体不会轻功,恐怕这点儿上,夜璃和他的大师兄早就到了东阳山上的乱葬岗。
      “这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多大点事儿啊,不久夜家被灭门了嘛。”崔胖虎口无遮拦,这下山轻修的日子里,他就没好好安生过。
      “你再说一遍!”两眼充血的夜璃似中了邪,他徒手把崔胖子干倒在地,还揪着他的衣领邪魅地坏笑了一下。
      “别!别!别!祖宗,我认错还不行嘛.....”心理的阴影面积不知道是有多大,此时的崔胖子远看像只被训得服的大老虎,近看像只乖乖猫,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是谁在那里!”林子东南方向的灌木丛中好似有响动,两眼血光,青筋暴起的夜璃此时身手更是比野兽还矫健百倍,他如一团浓缩了的黑影,带着屠戮者的鲜红血气,超林子深处爬跳去。
      “我滴乖乖,难不成我们崔家养的是一只吃人的怪物?”每每想到此处,崔胖子都不免心生恐惧。
      北斗七星移转西,山空人静夜惨淡,未知实时仰月望,秋水林壑声汩汩,是盼那黎明又盼朝,怎奈天阁紧闭,闭幕不出,直至正前方向有骚动,不知是虎豹大仙驾来到,还是狼豺神君把威扬,只见夜璃揪着一个嗯嗯啊啊的小和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
      “夜璃,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担心得......”匍匐在地上的崔胖子冷汗不止,他挪动着双膝,像是专门在跪迎某人似的,已然是腰酸背痛,站不起身来。
      “这哑巴和尚是我拦路截下的。我看他急匆匆地,正往东南方向赶去。”夜璃把给小和尚松了捆仙神又道:“我敢打赌,那边定是出了大事,否则冤家对头的老道和尚怎么会一齐上阵?”
      “夜璃兄,我书读得少,见闻也不如你多,但听你这么一说,前方必定是异常凶险。”这崔胖虎不知又在打什么歪脑经:“要不我们原路折返吧......也好快点向师傅交待。”
      “难不成要抛下莫迟大师兄?绝不成!”夜璃的回答地干脆利落。
      “回去了我们还可以请救兵......这大师兄神通广大,他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可不想做抛下同门师兄,做个只顾逃跑的自私鬼!”夜璃的倔强劲儿真不知是跟谁学的,他时常就这样缺筋少两。
      “我的爷啊,我催胖虎上辈子到底是欠你什么了......”苦着一张硕大的圆盘脸,崔任驰是心态爆炸,更仿佛是有谁欠了他万百两。
      南天仙尘滚滚,花香飘逸,脚踏之处,雪莲丛生,是号请诸神佛规避,劳叫四方仙众护驾。
      “这蓬荜生辉的景象和绕耳的仙乐,莫非是天机阁的阴三少驾临?”随行的崔真人道。
      “好生气派,端木公子别来无恙。”领头拜会的是个头戴琉璃金三顶,发髻两侧现寒霜的黑发老者。
      “张真人,也不遑多让,能卫冕这天御门宗主的宝座也是了得。”三音回缭绕,玉锦绸缎漫天舞,是隔纱帘的白莲飞辇上,有一月下弹琴的偏偏公子,他不动声色亦不露形,只让两旁的婢女代为传话。
      “哪里,哪里,还不是平日里蒙受公子抬爱。”那张真人是拜了又拜,又继续道:“既然天机阁已到,那想必少不了凌渊堂的人吧。”
      “此话怎讲?”垂荡轻纱的辇车内仙香四溢,琴声直止,四方的金铃在响动,只闻得那万鸟朝贺的阮笛奏乐,忽又彩云盎然,难得这凌渊堂姗姗迟来,只见有两个拿阮左右反弹的天女和一位正驾着赤青凤鸟,从北幽山头而来的貌美佳人。
      “方见此刹佛光万丈,怎知是贵为天御门十二宗主的张真人在此,幸会幸会。”那起身缓缓飘下的凤鸟女子一副雍容华贵的救苦观音像。
      “诚惶诚恐,还不是平日里蒙受慕容姑娘抬爱。”这天机阁和凌渊堂乃万宗仙盟的左膀右臂,固这张真人说话是格外小心谨慎,生怕得罪了其中任意一方。“久闻慕容家的姑娘们各个姿色过人,而端木家的公子们又各个玉树凌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张真人,客套话就免了,我慕容端木两家虽贵为万宗仙盟的左右护法,但与你天御门一样,也实属是爱听实诚话的修仙世家。”说话间,那衣莎落地的佳人身后忽然走出一位衣着端庄的女孩。“这是我们慕容家的小女,名叫婉儿,是来此地帮忙除邪的。”
      “呀,莫非这仙乐声是......啊呀呀,小小年纪就能吹奏出这引百鸟朝贺的妙音,长大了岂不更......”张真人理了理胡子,又欲要再拜。
      “张真人,岂有拜过九礼?是吾等惶恐才对,况且吾等看你与门徒遮遮掩掩的,实属为何?”端木阴三的两旁婢女又发话了。
      “等等,这地上为何有灼烧的痕迹?”慕容家的三姑娘满心好奇。
      “是万法归一印。”远在天上的端木公子看得一清二楚,这令张真人头疼不已。
      “怎.....怎么可能。”崔真人笑了笑。
      “这夜家老宅所立之处果然是阴邪鬼魅的群聚地。”话音未落,堆满骷髅的荆棘林内便有响动。
      “什么人!”端木公子的婢女们手执法器,俨然备好阵势,就连慕容家的这几个姑娘也觉察到了异样,害得这张真人只得对门徒使眼色,好叫他们御剑而起。“还劳烦让我等天御门的徒子徒孙前去一探究竟。”
      “姐姐,有邪魔的气息。”用余光扫了灌木丛一眼的慕容婉儿是个明白人,趁着众人还未觉察的间隙,她忙揪着姐姐慕容昭雪的衣袖,似乎在暗示什么不祥之事的发生。
      “喂,夜璃,被师兄和长老们发现可就不妙了。”那小和尚对挂在枯树桩上的佛珠是心心相念,咿咿呀呀,欲要抓取,多亏崔胖虎给力,才勉强把他拉撤走。
      没过多久,只听得轰鸣滔天,有六个像鸡蛋一样滑溜的蓝紫色明珠在空中放光电,那是狂风吹扬,血雨下,就是一颗大盘根错节的大树也被连根拔起。
      “何物敢如此嚣张!”端木家的左右女婢亮出羊脂紫金瓶,本想收了这团黑气,怎知一条五米长的鳞尾袭来,把她们双双打下了飞辇车,多亏崔真人御剑气接住了这半死不活的俩女婢。
      “天御门众弟子运法!”张真人一声号令,孰料得那阴晴不定的阴三少弹奏起绝魂的九玄龙琴,转瞬间,玉指尖的九根离弦化作吞焰吐雾的九条苍龙,在空中翻云覆雨,一会儿落冰雹,一会儿成箭雨,春冥还寒霜,夏日烈火照,秋枫叶落归,梅花飘香尽,四季琴上转,六象九经齐归位,又是赤土真金火炼,又是风水交雷电,是搅得那阴邪的魔物难以招架,只得化作一团瘴气逃遁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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