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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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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手冰冷刺骨,但是握着韶琯的时候却又那般轻柔。
韶琯其实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正和苜蓿谈着话,突的白色毛毛如同下了大暴雨一样的落下,待到再一回头苜蓿就不见了,他只能一边喊着苜蓿的名字,一边吹着毛毛往前走,突见满天白毛之中有一人影,以为是苜蓿他便跑了过去,走近一看才知不是苜蓿,分明比苜蓿矮了半个头,那人见他来了,只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是墨兮回来了么?”韶琯也突的想起常君说过只要说“不是”那就当场毙命了,因为种种原因和顾虑韶琯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道“是。”
他如释重负的一笑,拉起韶琯的手道“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韶琯知道,他就是柳淮南,至于昧着良心的说是,也是因为他的任务还有带回被柳淮南捉走,下落不明的十几个凡人。不过,这柳淮南是真的疯了,别人说是他便当是。
只是山路原本崎岖,周围皆是毛毛,可自从柳淮南拉住了韶琯的手带着他走之后脚下的路瞬间变得平坦,毛毛也不见了,步伐自然也变快了,也只是柳淮南带着他走快了而已,他现在还被白毛和黑暗封了眼,别提脚下路了就连牵着他手带他走的柳淮南到底长什么样子他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大体身形,韶琯想这身形明明该是个生的纤弱小巧的小公子,怎么能和祸乱人世残忍的妖魔联想到一起?不过柳淮南周身围绕着强大的妖气提醒着韶琯,人必不可貌相。
他突然停了脚步,指着远处一点幽光说“看,那就是我们的家!”像极了一个小孩子拉着大人给他看自己搭好的城堡,人畜无害的模样还是分惹人怜爱。
他又拉起韶琯的手,这一次换成跑的了,急匆匆的,仿佛晚到一刻那地方便消失了一样。
终于,柳淮南是跑到地方了,也累的气喘吁吁道“你知道么,这几百年来,有多少人冒充你,我多少次兴高采烈的拉着那些自称是你的人跑回家,可是,每一次都是假的,都不是你,”
“就像是把我托到一个很高的地方,然后突然撤了手,让我摔下去,”
“可是没关系,无论摔多少次我都没有怨言,就像你多久不回家我都不会气馁,接着等下去一样!”
借着屋里的光亮,韶琯才看清这柳淮南生的着实是小,像是十五六岁,小脸嫩的能掐出水,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但是却泛着红光,连带着眼眶周围也都是红的,他这模样和他的话狠狠地捅了韶琯的心一刀,他越来越责备自己,一会儿若是知道韶琯不是他口中的“墨兮”这孩子又得受多重的打击。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了,你看你看,我用我的灵魄把你的身体养的多好还有你那一半的魂魄,别急,我一会儿就让你回到你原本的身体里。”
韶琯被他拉到床榻边上,一看,自己身前停着一座漆黑的棺材,棺材没有盖,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男子,白衣不染尘灰,紧闭双眼,面色苍白没有一丝活气息但是却依旧不影响他的俊美,他身旁是一个玲珑精致的小盒子,韶琯能察觉到,那盒子里是魂魄,是棺材里这人的半缕残魄。
韶琯茫然无措的把目光转回柳淮南脸上又转回棺材里,他被柳淮南的话惊到了,灵魄是一个妖精最重要的东西,犹如人的心脏,若是依照柳淮南所言用灵魄养尸体和残魄的话,那必是要生生的把灵魄从体内刨出,再用法力击打迫使它掉落一些灵,再把掉落的碾碎洒在要养东西的身上,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不是一般的疼,且不说刨出灵魄如同在你清醒时活生生挖走你的心脏,就说击打灵魄碾碎掉落的灵,那一系列如同把刀子插进生生的在你的体内把内脏割成两半,而这种方法却被柳淮南用了整整两百年,虽说不需要每日如此,但只试一次都可以让人疼的快半年下不了床,走不了路,恐怕柳淮南是刚缓过来就要再来一次了,难过方才柳淮南握着韶琯的手时韶琯隐约察觉他身体极度虚弱,脚下步伐不稳。
韶琯突然发现,柳淮南没有疯,他比谁都清醒。
棺材里躺着的就是传说中那个人类挚友,而柳淮南对男子下手怕就是因为他现在手里只有这个人类挚友半缕魂魄,而剩下的也顺着轮回道轮回转生,而专挑长相俊美的该是因为这位人类挚友生的及其好看而他的残魄转世也绝不会丑陋。
至于那些死掉的凡人,皮贴骨,表皮如同烧焦一般一碰就碎,除了精血精气被吸干这种可能之外还有便是魂魄被生生抽离身体,那也就是说不管柳淮南的第一个问题回答“是”或“不是”都是要被杀的,只是早晚罢了,柳淮南要的只是找到他转世的那残魄。他要做的,也只是凑齐魂魄,复活这个人类挚友罢了。
他心急,太心急了,哪怕已经等了两百年却还是那么急不可耐,韶琯方才理清思绪,就见柳淮南已经一掌劈来。
韶琯反手一挡,唤出了自己的佩剑:一把刀如其名弯如天边新月的弯刀,这便和柳淮南打了起来。
纵使柳淮南法力再高,也被自己亲手毁掉了八分,韶琯占了上风,可却还是迟迟没有拿下,只因自从柳淮南拔了剑之后,这件小木屋便涌进了无数白毛,借着灯光韶琯才看清那些毛毛原来是柳絮,这些柳絮多的很,一大片一大片的,封住了韶琯的眼睛,一呼吸就钻进嘴里,而身为柳树精的柳淮南显得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可惜他也拿不下韶琯,双方便这么僵持不下,足足战了几十回合。
“不是,你不是,你不是墨兮,你不是墨兮!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说你是!”
若是说柳淮南方才并不是疯了,那现在他便是整个人都崩掉了,双眼红的像充血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你骗我,你骗我。”一副如同疯狗的模样,越疯,他便露出越多破绽,无心恋战的韶琯自然也不会放过,反手一剑被柳淮南挡下,韶琯却放了手把新月刀扔上半空,抬腿直直向柳淮南的肚子踢去,正巧踢中可柳淮南却毫不在意,还欲再上,却见韶琯反手一接把新月刀别于手臂外侧,直直挥来。进攻定当不成,只得改防守,可韶琯却挥起一道道剑风吹散了挡在他眼前的柳絮使得自己的进攻比方才强悍了好多,每一击还加上了五成法力,柳淮南挡不住,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身子抵到那座棺材,似是要守护那座棺材这才和韶琯正面相对,辰慕剑挡上了新月刀,双方又一次皆不退让,僵持不下,突的,韶琯剑锋一错,避开了辰慕剑,让一直用力的柳淮南向前一扑险些倒地,韶琯猛地闪到他身后,照着他后背狠狠的踢了一脚,柳淮南被踢出好远。
无意间一回头,却见原本平平稳稳躺在棺材里的人如今竟躺歪了,整齐没有褶皱的衣袖和头发如今竟然凌乱了起来,放在他头侧的盒子竟然倒立着滚到臂弯处了,可能是因为方才他和柳淮南在棺材前打斗不小心碰到了吧。
韶琯怕盒子倒放会打开,想要伸手扶一把,可手臂刚举到半空就觉身后一道剑锋直直向心脏处刺来,很快很急,韶琯躲避不及,虽没有被刺中心脏,但是还是被剑锋割伤了左臂。
“别碰他!”
这一声吼声嘶力竭的,犹如一只被威胁到生命时猛兽的咆哮。
随后柳淮南红着眼便杀了过来。进攻猛烈,丝毫不给韶琯喘息的机会,且一招一式毫无章法可言,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这每一剑都是奔着一剑毙命去的。
果然啊,那人是他最后的底线。韶琯登时有些后悔方才为什么没有直接上去把柳淮南锁起来而是十分欠的回头去看什么棺材呢?可没办法,他就是看了,而且还要上手去碰呢。
双方这一次可真是皆全力以赴,拼了命的,柳淮南急着进攻,而韶琯却不紧不慢但谨慎的防着柳淮南的每一招,韶琯很想跟他耗,因为柳淮南的灵力并不能经得起他这么耗,若是一直这么强进攻下去柳淮南迟早要耗干晕死过去,倒也挺省韶琯事儿的。
果然不出韶琯所料,韶琯挡下他的每一个全力一击,几招过后柳淮南的进攻果然软了下来也慢了下来。韶琯刚觉时机成熟欲转守为攻,却突见屋子里的柳絮又多不知道多少倍,这么一来又如同处身迷雾之中,而攻击韶琯的剑风也不见了,韶琯心知不妙,却也无能为力,持着剑还十分警惕随时准备防守却怎么也没等到向他挥来的剑气。不一会柳絮便慢慢散去,韶琯才能看清这屋子里如今除了他是半个人也没有了,就连棺材里的人和他身边的盒子也不见了,怕是柳淮南知道敌不过才用了柳絮掩护,自己带着人和盒子跑路了。
韶琯自是不能还待在屋子里,急匆匆的跑出去要追,可是已经过了挺长时间,以柳淮南的轻功就算再带一个人也都跑远了,再说这青溯山如此之大一个初来乍到的要找一个熟悉地形的又是何尝容易,无奈却也不肯放弃,韶琯还是未敢收回新月刀,怕打草惊蛇也没敢燃起灵火照明,警惕的往前走。
山里一点也不安静,鸟叫虫鸣伴随着韶琯的脚步声,但是除此之外绝无他声。
突然:“神君?是您么?”
韶琯登时心中一喜,收回新月刀寻着声音跑去。
因为实在是太黑了,他真的没有看到前面有人,直直的撞在身前那人的怀里,他先是一愣,还以为是木头,可伸手摸去却摸到了柔软的衣衫和结实的肌肉,韶琯有点懵,他不记得苜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也变得这么结实了,小心翼翼的问到“苜蓿是你吗?”
“不是。”
韶琯顿时放了手,退了好几步,欲要拔剑手臂却被那人抓住,好巧不巧,抓得正是方才柳淮南划的伤口,疼得他微微皱眉。
“神君,我在这啊。”
“那,那这位是?”
那人低低的附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凌碾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