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采采婉兮

12、归去来兮 下

　　第二天有靖暖爸爸的转车送她，靖暖早早到了学校，等着赵宇来。
　　结果赵宇还没来，她同桌先来了。
　　“唉，祁川，你数学都会吗？我有题不会你借我看看吧？”靖暖问。
　　祁川就跟见鬼了一样，满脸都是：这怕不是个假同桌吧？！
　　靖暖的成绩一直很好，从小学到初中到现在的高一上学期，第一次月考，靖暖是全校第三，全班第一。
　　不管祁川多不信，靖暖还是借到了同桌的练习册，然后在同桌的注视下打开了一片空白的册子，祁川才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靖暖光凭脑补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原来不是不会做，是忘了带回家吧！
　　靖暖OS：对不起，我是真的不会做。T_T
　　为了避免这种崩人设的情况，靖暖跟她妈妈说想请一个数理化家教到家里补习功课，靖暖妈妈伍女士被女儿的勤学所感动，第二天就找好了家教来上班了，靖暖开始了她夜以继日的苦读生涯。
　　尽管靖暖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等到下一次月考时，她还是只考了班级十几名。
　　班主任负责地把靖暖的考试情况反馈给了靖家爸妈，靖暖泪眼汪汪地顶着被卫生纸擦红的鼻子望着头一次为她学习成绩担心的父母，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抽出一张卫生纸又擤了个鼻涕，扔到脚下已经积了半桶鼻涕纸的垃圾桶里。
　　“老师你说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靖暖得了重感冒，考试的时候没精神，脑袋晕着，我们一定会好好督促她的！”伍女士为女儿找了理由。
　　回了学校，靖暖还收到了赵宇的安慰跟鼓励，赵宇约她每天放学后一起去一个补习班做作业、复习预习功课，被靖暖友好地拒绝了。
　　这个补习班上辈子，姑且称之为上辈子吧，上辈子他们也是跟几个初中同班的人在这个时候报的补习班，，平时上课在一起，放学还在一起，又是青春萌动的时候，下学期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这一次你爱跟谁去跟谁去吧，大学五年加工作两年已经把靖暖养出了享受主义懒癌，能在家舒舒服服地有高学历的美女小姐姐一对一给她辅导，她为什么还要去跟一群人一起写作业，争几个辅导老师？
　　在赵宇“靖暖你变了，你现在怎么能自甘堕落！”的谴责的目光中，靖暖转过了头，内心不禁吐槽：原来我们之间的友谊与开始的爱情，全靠我的学习成绩在支撑吗？！
　　靖暖面不改色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外文建筑书刊翻阅起来。
　　“你想做一名建筑师？”她同桌看见她手上的书低声问她。
　　祁川好像英语很好的样子，这次月考他英语是全校唯一一个满分。
　　祁川这样一问，靖暖心里有些触动，姐姐本来就是了！
　　好吧，她工作年限太短还不能考证，没有证的建筑师只能被称为助理建筑师，可那也不能掩盖她大好的前途、光明的未来啊！她可是励志成为世界著名的设计师，拿普利策建筑奖的！
　　内心吐槽的同时靖暖不由反思，这一次她还要学建筑吗？说起来她可是跟在那么多建筑大师身边当了好几年助理呢！这次不会再重来了吧？！上次意外没考上国外的研究生，这次吸取了教训总能圆梦了吧？！
　　靖暖想起来就心潮澎湃，伦敦大学学院，伦敦大学学院……
　　这个学校名字充斥着靖暖大脑中每一个细胞。
　　祁川只看见他的同桌在他问出那个问题后就跟磕了药一样兴奋，先是有点激动，然后面色发红，现在双眼闪着精光。
　　靖暖看这些建筑书刊已经成为习惯了，根本没有往“以后做什么”上边想，她潜意识里还是那个饱受五年专业摧残终于毕业开始经受甲方摧残的助理建筑师。
　　靖暖突然扭过头看他，对他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祁川不知道这段时间在靖暖身上发生了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让他这个第一个月有些腼腆内向，第二个月有些自暴自弃（？）的同桌，变得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充满斗志。
　　看着靖暖亮晶晶的眼，祁川有点知道为什么赵宇他们都喜欢找她说话了。
　　这样一双眼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她的眼里只有你，你就像是她世界的全部，这一点极容易满足有大男子主义的男生。而她本身也足够优秀，不会对她身边的人造成负担。一个信赖、依赖你却又自信独立的女孩子，多奇怪啊！
　　年少的男孩子在靖暖感激的目光中又脸红了，不过靖暖对自己光明的未来幻想地太投入了，没有注意到。
　　大学在国内再读一次也赶不上她之前的母校水平，靖暖对重来这一次能考清华已经不抱期望了，所以准备本科就出国。
　　决定了自己的人生方向，靖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家庭氛围，挑了一个她看起来合适的时候，跟她父母说了。
　　靖暖爸爸刚拿到70%的工程款，其中包括五套金陵大学城附近小区的房子抵押，他要了房子打算给自己闺女当嫁妆本，剩下的钱还了贷款，给工人发了工资，又聘请了几个注册工程师，好不容易给自己公司提了个甲级资质，打算来年大干一场，就收到自己的闺女想要出国留学的想法。
　　供！必须供！靖暖爸爸一拍大腿，算是拍了板。
　　用靖暖爸爸的话来说，他们靖家还没出过这么有出息有志气的后辈，一定要大力支持！
　　靖暖爸爸当初上了个中专就不读书了，跑到南方工地上去给人卖苦力搬砖，一步一步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靖家有六个兄弟姊妹，那时候最出息的是他们大哥，当时一家人都要供他上大学，读了水利工程，现在在水务局上班。其他的五个学历最高的是他们小弟，读了个高中，现在是一所中学的校长。剩下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二十来岁都嫁出去了，姐姐当年跟他一起去南方工地搬砖，找了一个汕头人，妹妹跑去服装厂上班，跟一个佛山的小伙子好上了。一家人不到过年都聚不到一起去。
　　靖暖心想：你怕是不知道你姥爷的养母家是什么背景！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没有血缘关系，也攀不上人家这个亲戚。

　　定下了人生目标，靖暖就开始联系院校，按照招生要求一项一项地列出学习计划，参加活动、比赛。在学校是三天一请假，五天一请假，成绩堪堪维持在中上游水平。可能靖家父母跟班主任谈过靖暖要出国的事，学校每年要出国的学生都有十几个，班主任也不强求自己要出国的学生参加高考，批假也批得痛快。
　　高一下学期靖暖他们班的体育课改成了周二和周四，周四体育课上做了热身运动，体育老师教打排球，靖暖练了一学期，颠球最多也只能在期末考试时勉强合格。
　　对于靖暖这些实在没有运动细胞的学生，在靖暖爸爸给体育老师的父母送了一车营养品后，体育老师表示了谅解。
　　“靖暖，你来一下。”赵宇在最里边一个排球场地上叫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排球。
　　靖暖放下水杯，在几个同班男生的注视下走到赵宇身边。
　　“怎么了？有事吗？”靖暖问。
　　“没事，就是，就是想，跟你走走。”赵宇把球从左手换到右手，从右手换到左手。
　　表白！！！
　　靖暖突然想到了这回事！
　　“这么大太阳，我不想走走。”靖暖说。
　　“不，不往远处走，就，就在附近树凉里怎么样？”赵宇期盼着看着她。
　　“行。”靖暖转身看了看体育老师的位置，他正在教几个排球打得好的女生发球，那认真负责的样子，像是恨不得从自己手下走出一个中国女排队。
　　“靖暖，洪涛跟咱们班李安琪在一起了你知道吗？”赵宇问。
　　知道啊，靖暖心想，“他们在一起怎么啦？”
　　赵宇右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后颈，说：“就是……他们好多人都谈对象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靖暖脸色一板，跟教导主任一样地跟赵宇说：“老师学校不让早恋！”
　　赵宇不知是被拒绝了羞恼还是怎样，一把拉住靖暖的胳膊，说：“学校是学校的事，咱们有不会在这破学校待一辈子！等毕业了谁还管？”
　　靖暖面色严肃：“我爸妈也不让我早恋！”
　　赵宇：“……”
　　向爸妈低头！
　　看着赵宇憋屈的模样，靖暖说：“咱俩要走的路不一样，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等以后你再跟我说吧。”
　　“咱们有什么不一样？你这样三天两头不来上课会把自己耽误了的！你忘了咱们说好要上清华北大的？”赵宇说。
　　不是咱们不一样，是咱们要走的路不一样啊少年！靖暖对赵宇的曲解不想多说，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认定是这个意思，你再解释也没用。
　　“我不上清华北大了，我考不上。”靖暖说。
　　“你还没考你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上？！你努力了吗？你什么都没干你就放弃了！你以前都是全校第一的！”赵宇有些激动。
　　“我成绩现在不是没有下滑很稳定了吗？”靖暖问。
　　“你变了，靖暖。”赵宇说。
　　“我每天晚上要学习到一点，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在努力呢？”靖暖问，难道我们原本在一起是因为我成绩好？！
　　赵宇一时无话可说，靖暖跟他面对面站了半分钟，转身走了。
　　让现在的靖暖看来，一个人因为对方学习成绩好就说喜欢对方这简直幼稚。
　　从这以后，靖暖请假的时间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