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氿龙歌》矫沂儒

6、紫薇宫故人

　　皓月当空，宁静非常。传说中日月是盘古大帝的一双眼化成，是先于五帝的存在。月光下的和泉院更显幽静，青龙部的侍卫们都进入了梦乡，派来“守卫”和泉院的轩辕部暗卫们此刻也躺倒在隐秘处一动不动。穹川坐在院子中的山石上，像月光化成的精灵，指尖上泉水化成的琴弦刚刚奏完一曲，那些暗卫们已被这乐曲催眠了。
　　当他以为整个和泉院的人都睡着了的时候，一个悠悠的女声由远及近：
　　“真是一首好曲子，妙得紧。”
　　穹川抬头，目光波澜不惊，能听完曲子仍旧清醒的人，说明神力和他不相上下，而且还是位女子。
　　一阵风吹过，带来片片翎羽，正值疑惑间，一名女子翩然出现在他面前。穹川略微惊讶，然后礼貌地站了起来，水流自动归位，好像从来都没有围绕在穹川身边一般。
　　“献丑了，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佳人而至。”穹川颔首道。
　　“是妾身唐突，打扰到了阁下，只是听闻和泉院今日住进了故人，所以踏月而至，叨扰了。”女子也回以颔首礼。
　　“故人？”穹川听罢，不由得问出声来。眼前的女子粉黛峨眉，犹如凤凰初生，混身散发着高贵之气。穹川见过各种美丽的神女，而眼前这位女子的美却是他无法形容的，貌似好像见过，在很久以前。
　　“正是。”女子微笑点头，“儿时，我得空便去青龙部玩耍，父皇和皇姐都头疼不已，母后早亡，每次去青龙部见到玄麟娘娘都极为羡慕。”女子的笑中有些许伤感，穹川觉得这种从高贵到泫然欲泣的转换也很美妙。能让本就俊美的神族都自惭形秽的，只有盛产美男美女的朱雀部了。
　　“莫非仙子是朱雀部的……”
　　“失礼了，妾身朱雀部，丹雀。”
　　“丹雀……您是朱雀部的丹雀姐姐？！”穹川立马弯腰施礼，“臣失礼，拜见女君娘娘。”
　　“生疏了不是……”丹雀叹了口气，伸手去扶穹川，“也怪我，长大了，都变了……”
　　丹雀不再自称“妾身”，她无奈，继续笑道：“想当年，我也还是个孩子，得空便跑到青龙部去找你们兄姐弟玩，那时你更小，恐怕对我的印象不深，你现在能叫我一声丹雀姐姐，我也不虚此行了。不过，没想到，你长大之后倒更像是我们朱雀部的人了，你们部族恐怕再没有比你更通音律的人了吧。”
　　“姐姐过奖了。”第一次被族人以外的人夸奖，还是个美女，穹川有些羞涩，“不过，姐姐这么晚从寝宫出来不要紧吗？万一遇到的不是我岂不是……”
　　“放心，自从预言能力觉醒，我发现我对灵力的感知更加敏感了，可以快速通过每个人身上散发的灵场而知晓他们所在的部族，不会认错的。况且，后日就大婚了，这次不见，恐怕也再没机会了。朱雀部虽不是与青龙部私交最好的部族，但是我还是忘不了儿时的欢乐，今日一见也了却了一桩心事。”丹雀越说声音越低，她在心里叹道：自此一见，怕是以后再无机会知晓他的事了，他……唉……
　　穹川看着丹雀的情绪变化，沉默不语，她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一名待嫁新娘，毫无喜悦可言，难道是因为嫁的是父辈的黄帝，对未来担忧？还是……
　　正胡乱猜测，丹雀开口了：“穹川弟弟，青龙部如今怎么样了？他……抟天殿下……还有其他的人都还好吗？”
　　在提到抟天的时候，丹雀明显迟疑了一下，好像在犹豫要不要问，这细微的表情没能逃过穹川的眼睛，穹川隐约猜到了她迟疑后面的心思，他顿了顿，决定装作没看到。他开始对面前即将成为轩辕部女君的女子娓娓道来部族的情况，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大部分说的都是部族好的方面，并且多说了很多关于抟天的事情。
　　“抟天殿下还是那么喜欢登高远眺啊，我记得他最喜欢飞翔，现在只能用眺望来代替了……”丹雀如此说着，眼中充满了怜惜。
　　穹川不作评论，只是充当一个讲故事的角色，他觉得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大哥抟天的喜好她都记着，带着这样的记忆嫁给他人，真的可以么。
　　“川儿！你在哪里呀？”此时，屋子方向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打断了穹川的讲述。
　　二人不约而同地向声源望去。
　　“是二姐。”穹川站起身。
　　“倾焱殿下？”丹雀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嗯。”穹川冲她点点头，随后发现丹雀脸上的疑问，“姐姐怎么了？”
　　“不太对……好奇怪……”丹雀皱眉，自顾自说道。
　　“什么好奇怪？”
　　“难道是我的感知错了？不可能，但是这种感觉不像是青龙部。”
　　“什么不像是青龙部？”穹川发现丹雀不像是开玩笑，开始追问。
　　“如果真的是倾焱殿下，她身上的灵气明显与儿时的不同，那不是属于青龙部的灵气。”
　　“也许是姐姐感知错了，暗处还有轩辕部的人。”
　　“不，不是轩辕部，不是任何一个部族。”
　　穹川瞪大了双眼与丹雀对视，丹雀肯定的眼神让他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自己从小和二姐玩到大，是不是二姐自己怎会认错？但是丹雀不像是撒谎，再说，对他撒谎能得到什么好处？离间青龙部？不太可能啊。穹川刚想开口继续问下去，谁知倾焱的声音已经来到他身前。
　　“我说四弟啊，虽说在聊天期间我睡着了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能把我撇下自己出来约会啊，既然有仙子相伴，也得算姐姐我一个不是？”说着，倾焱对丹雀施了一礼，刚想叫“仙子”，就发现面前的人似曾相识。
　　“啊呀，这是丹雀妹妹不是？故人呵！不对，现在是轩辕部紫微宫的主人了，该称女君娘娘了。”倾焱笑嘻嘻道。
　　“倾焱姐姐，我还在遗憾此次不能见上一面，你就来了。”丹雀的脸上已看不出刚才的疑惑，她是真的很高兴能能再次见到倾焱。
　　“见得见得，就算今晚见不到，后日也见得到，恭喜妹妹了。”
　　“多谢。”丹雀颔首道谢，依旧没有喜悦之感。她接着道：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宫了，虽然很想再和倾焱姐姐叙叙旧，但是……”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是竭力想把悲伤之情压下去。
　　倾焱没有打断她的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这次前来，还有一事相告。”丹雀迅速调整好情绪，继续道，“半月之前我就已经到了这皇城了，却一次也没有见到黄帝陛下。听说白虎部来的时候，黄帝陛下也没有出现，我住的紫微宫在北辰宫的后方，隐约觉得北辰宫四周围绕着混杂的灵气，我的预言能力觉醒之后便对各部族的灵力十分敏感，北辰宫的灵气同时混杂着轩辕、白虎、青龙、朱雀和玄武五个部族的强大力量，这很不合理。”
　　倾焱和穹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变得严肃起来。
　　“联系到这200年对于黄帝陛下的传言，北辰宫，不寻常。”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倾焱皱皱眉，奇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珍重吧。”丹雀笑笑，倍感心酸。
　　在目送丹雀离去之后，穹川开始消化丹雀说的话，倾焱身上的灵气也不寻常。他偏过头，看了倾焱半晌。
　　“姐姐。”
　　“什么？”倾焱以为他是想探讨丹雀刚才说的事。
　　“你是被饿醒的么？”
　　倾焱听到这出乎意料的问话，呆了一呆，随即抿嘴一笑，捏了一下穹川的脸颊。
　　“没错弟弟！走！陪姐姐吃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