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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太尉卢家 ...


  •   这些天凤都热闹非凡,昭文帝的一纸诏书就像泼入热油中的水,底下噼里啪啦地反响剧烈。

      各大门派豪族,无论是为了公主,还是为了证明自身实力,纷纷派出门下最优秀的弟子入京。就连成了亲的,自知实力不足的,也鼓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劲儿赶了过来。

      一时间,貔貅盟的生意倒是好做多了。

      “玉酒,父皇的旨意你可晓得了?”

      平原公主本该和平懿一块儿,被禁足宫中。

      谁能料到,平原天不怕地不怕,无视昭文帝禁令,偷偷溜出宫,来见自己。

      白衢尘刚做完早课,听闻平原公主到访,同样吃惊不小。

      “公主殿下,皇帝的旨意现在凤都中谁人不知?何况托您的福,在下有幸上达天听,露了好大的脸。”

      不紧不慢地斟满一杯茶,放到平原面前,白衢尘平铺直叙,听不出任何心意。

      平原是个急性子,见不得白衢尘这副模样。

      干脆端起茶一饮而尽,喝干的杯子重重磕在桌子上。

      白衢尘怔愣,默默吞下茶太烫的警告。他倒忘了,姬氏修《翔天凤书》,属火,不怕烫。

      殊不知,平原功行未够,被热茶烫得跳脚。碍于心上人面前,形象最重要。眼泪汪汪地把嘴里的茶囫囵吞下,烫麻的舌头好一会儿才找回知觉。

      凤眸含泪地望着白衢尘,深情又可怜,让人直欲拥佳人入怀,细语抚慰。

      可惜一切的表象,都只是表象而已。现实是……

      “玉酒,你莫怕,我必会保护好你。你是我平原看上的人,谁都不能动你分毫。你等着,我会让你堂堂正正成为我的人。”

      这么一份有责任、有担当的豪言壮语,若是说的人和听的人换个位置,恐怕会更顺耳些。

      白衢尘觉着手里的茶都没滋没味了,傻眼地瞅着平原,无语。

      这是玩出火了?

      眨眨眼,白衢尘组织着语言,吞吞吐吐说:“公主厚爱,玉酒……当不起。”

      “你当得起!”

      平原急忙接话,双手一把握住白衢尘尚端着茶盏的手,茶水泼出几滴溅到皮肤上,烫出一块红印子,她都恍然未觉。

      “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最好的,白衢尘有些头疼,他要怎么告诉这个傻姑娘,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白衢尘心念电转,立马有了主意。

      他黯然神伤地垂下头,长长的睫毛轻盈若蝶翼,盖住眼底的刻意,语气低落沉郁道:“公主有所不知,玉酒……玉酒恋慕的是太子殿下。”

      “什么?”

      平原拍案而起,震惊地望着白衢尘,喃喃自语:“怎么会?你不是只和他见了一面?”

      “不是一面”,白衢尘回答:“当日夜里,殿下再次驾临清欢阁。邀我共赏歌舞,又听我抚琴,还……”

      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白衢尘心想,自己也不算骗人。

      姬渊穆那日欠了他老大人情,现在让他背个锅,就算利息吧。

      “太子,你——”,平原气急败坏,没想到自己一个没看住,被亲哥哥挖了墙角。

      她每日都派人盯着平懿,生怕她趁虚而入。不曾想,心上人太招人惦记,一个没防住,真的被人钻了空子。

      平原手不由地摸上腰间火鞭,倒不是准备打人,只是想挥两下鞭子,纯粹发泄情绪。转念又怕唐突佳人,吓着玉酒,他更不愿和自己在一起了,手便强自放下。

      平原在屋里团团转,有心干脆把人打昏带走,又碍于貔貅盟和父皇。

      左思右想,决定先去找太子问个清楚。

      最后,仅仅撂下狠话,“你等着,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转身匆匆回了宫。

      送走一朵桃花,白衢尘放下心,替自己再倒了一杯茶。

      这次灵山云雾的滋味,淋漓尽致地在舌尖绽开。

      “您就不怕伤了美人心,惹来情债?”

      贺晗抱着变猫的追云,幸灾乐祸地说起风凉话。

      “我先前也被平原的话吓了一跳,后来见她反应,不像情根深种。想来,只是一时迷恋这副皮囊,入了迷障。难过几日,自会恢复,说不得还能有所领悟,也未可知。”

      贺晗听白衢尘说得头头是道,翻了个白眼。

      圣子你自己也没谈过恋爱好嘛?!这么一副过尽千帆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优越感,自信心?

      白衢尘一如既往地无视了贺晗全部写在脸上的腹诽,招来追云,点着猫鼻子,训斥:“追云,你越来越懒了,几步路都要人抱。吃了我这么多的灵果灵珠,也不见你修为增长多少,我看,全长到体重上了。”

      说着,白衢尘修长的手指用力戳了戳肥猫的肚子。

      追云自知理亏,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安静地伏着,任他戳。

      “贺晗,五门七姓的子弟都到了吗?”

      “除了毗邻勿离海的明心斋和雷音寺,其他的都到了。”

      “嗯,和尚和女人确实不会来凑这种热闹,剩下的人是尽够了。让离愁准备下,今晚就去会会他们。”

      “是”

      ……

      近日凤都好戏连台,老百姓看得是眼花缭乱。

      先是两位公主追求名怜,引来选婿的圣旨。再是各家才俊入京,惹来些争风吃醋,好勇斗狠的比试。

      这两日,又传出进京的才俊们接二连三被人打伤的消息。

      原本只是各家随同来的外门弟子和旁支子弟遭了毒手,各家虽然愤怒追查,可也并未多上心。毕竟是他们自己技不如人,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搜查。

      直到博陵萧氏的玉郎,萧致远也惨遭毒手,各家一时哗然。

      萧致远是萧家嫡系,又声名远播,在骄子榜上排名第十八位。与先前名不见经传的旁系子弟不可同日而语。

      一时间,整座凤都人心惶惶,若非凶手似乎只对五门七姓之人动手,不牵连无辜。恐怕凤都就要人人自危了。

      即便如此,姬渊穆也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只带了一个随从,踏入清欢阁。

      阁中无人阻拦,任凭他畅通无阻地进入铿鍧院。

      “今日刮得什么风?把太子殿下刮进来了?现在可不是清欢阁开门做生意的时间呐。”

      明明是白衢尘给人家找的麻烦,现在还装作不知情地说风凉话。

      “清欢阁如何我不清楚,可你的铿鍧院,我要没记错,可是随时随地门户大开。我的两个妹妹在这儿来去自如,你可从未回避过。”

      “殿下是来兴师问罪的?”

      白衢尘放下手中的棋子,知道今日是没时间玩了。

      “你有何罪?”姬渊穆语气不好地反问,前几天平原气冲冲地闯入东宫,找他理论。差点儿掀翻东宫,他好不容易把谎圆过去,但被强行背锅的气还没消。

      明明那天晚上,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殿下恕罪”,白衢尘站起身,拱手弯腰,行礼赔罪,“平原公主之事是我考虑不周,多谢殿下为我斡旋。”

      不知为何,白衢尘这么郑重其事起来,他的气竟然一下子消了。

      姬渊穆挥了挥衣袖,大马金刀地坐下,“罢了,平原是我妹妹。与其让她落入你手,倒不如就让她以为我横刀夺爱。”

      “殿下英明”

      白衢尘淡笑,立起身,问:“殿下此来,就是为了公主之事?”

      “不然”,姬渊穆说起正事:“我找你是为了凤都流传的伤人事件。”

      “哦?为何寻我?”白衢尘试探道:“若是为了查案,京兆尹、九门提督,朝中多得是能人。还有五门七姓自己的人手,绰绰有余。若是殿下怀疑,是在下伤了几位公子,那么……”

      “我没有怀疑你”,姬渊穆突然插言打断,一双眼睛直直望进白衢尘眼里。

      白衢尘忽然发现,姬渊穆有双卧蚕眼。

      姬氏嫡脉大多是凤眼,妩媚多情,神光逼人。就连白衢尘,也遗传了母亲的一双丹凤眼。

      而姬渊穆却是卧蚕眼,不笑时,眼窝深陷,凌厉警觉。可笑起来,就会变得亲切动人,让人自生好感。

      白衢尘想起来,他与姬渊穆见了三面,一次也未见他笑过。

      “你不是说过曾经和江湖散人学过几手吗?想来对些歪门邪道了解颇多。此案我责无旁贷,你也是相关人士,特来邀你一起查探。”

      白衢尘心思不属,没注意到姬渊穆对他精通歪门邪道的评价。

      他没想到姬渊穆会来找他查案,这不合理啊?果然,他还是在怀疑我吧?

      “我能说不愿意吗?”

      姬渊穆眼睛危险地眯起,语调瞬间降了八度,“你说呢?”

      “好吧,既然殿下诚心相邀,非我不可,我就勉为其难,再助殿下一臂之力。”

      姬渊穆张张嘴,想嘲讽他脑补太多。可转念间,又觉玉酒一介伶人,必然自尊又自卑。他若当面反驳,伤了他的心,未免有些忘恩负义。

      这么一想,姬渊穆权当默认。

      “你随我来。”

      白衢尘给贺晗使了个眼色,就施施然跟着姬渊穆办案去了。

      走在御道边上,两旁熙熙攘攘的百姓丝毫未曾受到影响,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谁也不知道,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两人有何显赫的身份,最多因为两人出众的气质容貌驻足一二。

      “殿下去哪儿?”

      “汝阳卢家离得最近,他们家也有一个子弟被打伤了,先去他家看看。”

      说近,也不近。

      白衢尘骑上姬渊穆准备的飞马,凤都禁空,飞马委委屈屈地徒步走,以它的脚力仍旧走了一盏茶时间才到了卢府。

      卢家族地汝阳,只有二房在朝中任三公之一的太尉一职,住在京中。

      可卢家在凤都的府邸占地广阔,圈了好大一块地盘。

      事实上除了皇族姬氏,其他六姓的族地和大部分族人都不在凤都。可皇家为了施恩,仍旧划了一大片内城土地赐予他们。

      可以说内城就是由六姓加上皇家构成的。

      下了飞马,高门朱匾上只有简单两字——卢府,足以。

      “殿下驾临,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迎面走出的是一位年轻人,腰悬宝刀,剑眉星目,行走间虎虎生风,气度俨然。

      “卢三公子客气,卢大人为国事烦忧。孤不敢打扰,岂会怪罪?”

      此人正是骄子榜排名第九的卢三公子——卢元基。

      一旁装作随从的白衢尘,为着方才的自称‘孤’侧目。

      “殿下不怪罪就好,这边请。”

      卢元基很有些武人脾气,不像寻常世家子弟,没有废话客套,干脆地把人请进来,直奔主题。

      “卢桦是我五堂叔的儿子,资质虽然不高,但极为刻苦勤奋。今年二十有一,通窍小成修为,祖传的《天禽刀》已修出刀象……”

      通窍小成,意味着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通了一百零八窍。而卢家的《天禽刀》,既是刀法,也是道法。

      随着刀法境界的加深,会根据个人心性、属性生出不同的禽鸟刀灵。由低到高,依次为刀象、刀灵、刀魂、刀神……

      这般年纪,这般修为,代表了顶尖势力弟子的上等水平,比不上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却也值得培养。

      卢元基边介绍着卢桦的情况,边带着我们七转八绕地来到卢桦的房中。

      卢桦伤势不轻,好在卢家家大业大,不吝惜丹药,现在恢复地已能下床走动。

      见了我们三人,先是行礼问好。然后说起了案发经过,语气连贯顺畅,看来同样的问题被问过不少次。

      “那天夜里,我和几位堂兄弟从酒楼吃酒出来,正准备回府。拐入一条巷子后,就遇见一个黑衣人,那人隐匿了气息。见到我们二话不说就动手,几位堂兄都喝醉了,刀都没来得及拔,就绊倒在地人事不知。我自知酒量浅,没敢多喝,是唯一清醒的人,就与他战了起来。

      那人武功并不是太高,至少修为同在通窍。可他的武功路数从未见过,很诡异,也很精妙。感觉……不似散修出身,有正经传承,且有名师指点。”

      “贼人打伤卢桦后,不仅没杀了他,也不曾伤害其他几人。好像纯粹就是来和卢桦比试一场一样。”

      卢元基补充。

      “那人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有一样,但不知是不是线索。”

      “是什么?”

      “一只角”,卢元基说:“很像犀牛角,但是红色的,上面缭绕着一股奇怪的黑气。像是邪道的血气邪气戾气,可又都不像。”

      姬渊穆精神一振,继续问:“东西在何处?”

      “这——”卢元基一改利落的样子,犹豫道:“家中长辈收起来了,说是此物不详,恐贻害无辜。”

      “哦?看来卢家前辈见多识广,认出那只角的来历了?”

      姬渊穆尚未说话,一直沉默的白衢尘主动开口。

      卢元基吃不准白衢尘的身份,见他与太子殿下一起来的,不好不答,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叔没有告诉我,只说此物不详。”

      这种表现摆明了是有猫腻,可卢元基脾气直,脑子却不笨。

      无论姬渊穆怎样盘问,他只做不知。姬渊穆不好拿人家怎么样,只得告辞离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太尉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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