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入江湖》吴越云简

8、尚书府中起波澜

　　回到暖阁，云简突然对云白道：“小白，你先休息，姐姐想去爹娘那边看看。”
　　“那我也随姐姐一块儿去。”小白道。
　　“不必了，姐姐一人过去就好，人多反而不方便，听话哦。”云简温柔笑道。
　　“恩，好的，小白听姐姐的。”小白笑道。
　　天和居位于相府的西北角，暖阁在东北角，中间恰好隔了云怀义和公主居住的倚梅园，云简从前面的回廊穿过，再进入到天和居中，丫鬟小厮打水拿东西，几乎整个尚书府的人都挤在这边了。云简穿过人群，来到内堂，此时没有人有时间招呼她，看到父亲正在给躺在床上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把脉，旁边站着云夫人、云简三叔，三叔的手正紧紧握着旁边人的手，是一位年龄和云简母亲相仿，但通身极具华贵之女子，只是眼睛有些红肿，想来自是哭过很多遍了，看来就是三公主殿下景阳公主了。同时还有几位身着官服，手拿药箱之人，看来宫中太医也来了不少。此时这种情况，云简也不必上前见礼了，就静静等在一边。
　　不一会儿，云怀济放下云天和的手，摇了摇头，道：“晚了，暗器直入心脏，伤及心脉，气息慢慢减弱，回天乏术了。”
　　旁边的景阳公主听说此言，顿时失声：“不，不会的，我的和儿还这么年轻，求求你，你是神医啊，是他的叔叔，你不能见死不救。还有各位太医，求求你们，你们是天下最好的大夫，你们一定能治好我儿的。”云怀义此时已然红了眼圈，紧紧搂着景阳公主。
　　云简站在一边，看到这种情况，想起来自己的上一世的养父母，儿时调皮，养父第一次非常严厉的教训自己，养母边哭边护着，此情此景想起来，竟让云简不禁眼眶红润。看来，今日不救不行，不救也不舍。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云简淡淡道。
　　屋内所有的人眼光一瞬间落到云简身上，这位通身白衣，看起来约莫十几岁的少年，在大宋最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患面前，居然敢说还有一线生机。
　　“简儿，人命关天，你不可乱说。”云怀济有些诧异道。
　　“官人，或许可以让简儿试试，反正大家都束手无策，既然简儿说还有一线生机，何不让她试试呢”云夫人拦住丈夫道。
　　看来，一切都没有逃过娘亲的眼睛。
　　“可是，夫人，简儿从不曾…”云夫人用眼神止住了丈夫的话，云怀济看到夫人眼里的真实，也就不再坚持。
　　“尚书大人、公主殿下，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就尽快下决定，只是你们一旦决定相信我，那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来做，不可以有丝毫的质疑，否则人就救不活。”云简用严肃坚定的目光看着云怀义和景阳公主殿下道，这一次，她没有向往常一样称呼三叔，而是用了尚书大人，这种故意疏远生硬的称呼，让云简的话听起来特别严肃，坚决同时又可信。
　　也让房间内很多人从刚才的惊疑、看儿戏的表情，变成了诧异，这样的眼神和语气，绝非一个平常十几岁的少年能有的，或许他真有过人之处。
　　“你能保证和儿活过来吗？你真的能治好他，如果你治不好，我可能会要了你的脑袋。”景阳公主之前听云简有一丝生机的话和大家一样感到惊疑，但是听到云简后面的话，也判断此子不一般，随机立马恢复了镇定，语气中带着威严。
　　“决定吧。”云简道。云简心里觉得这位公主很不一般，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性来做判断，一般母亲听到有人能救她儿子只怕不管真假都会让对方一试，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而这种心理也的确是人间很多惨剧发生的源头。
　　“我至少知道你是凭什么能治好我的和儿吧。”景阳公主看着云简道，语气柔和了许多。
　　云简走到景阳公主面前，看了公主一眼，开口道：“公主早年右臂是否折断过。”
　　景阳公主一惊，小时候贪玩从秋千上摔下来，右臂的确折断过，尽管太医医治及时，还是右手臂还是和常人有点差别，但是肉眼很难看出来，更不要说隔着宽大的袖子。而这件事情，只有太后、皇上和宫里的老人知道，就算是丈夫也不曾提起过，她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此事情已然过去多年，我对驸马都未曾提起过。”景阳公主道。
　　“医家，有后天的，也有天生的，比如天医之眼，天生可透骨观人。”云简道。
　　屋内云怀济夫妇及云怀礼夫妇皆为一震，天医之眼，千百年来，具有此番天赋者不过寥寥人，很多人更是听都没听过，屋内也只有出生医道世家以及公主这样小时候受过宫学之人尚且知晓了。
　　“好，我的和儿就交给你了，现在全府上下供你驱使。”景阳公主点头道。
　　“好，第一、在大厅中央架起一块赶紧的板子，足够一人躺下即可；第二、准备足够多的干净的白布和热水，有多少先拿来用，吩咐人再多准备些，白布一定要干净，热水不能断；第三、整个过程只有我、云大夫、云夫人三人参与，其他人只能在外面，接水接东西都交给云大夫，云夫人从一旁协助我。最后一点，请尚书大人、公主殿下回到自己的住处，其他没有被安排事情的人，也请回吧。”云简看着景阳公主道。
　　“好，管家，还不按照他说的立马去做。”景阳公主对云鹏大管家道。
　　云管家领命之后，着手安排，很快一切到位，云简、云氏夫妇一身穿上干净的由白布做出来的简易白衣，云简告诉云氏夫妇：“爹娘，现在请你们一切都听孩儿的。”云氏夫妇点了点头。
　　云简从怀里掏出一捆牛皮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排排明晃晃的刀具，这一套刀具其实是云简花好图纸并让名医谷的无老前辈亲手打造的。当初在岭南的药山上，云简曾经以钢刀如入虎腹，取出老虎误食动物而入腹中的一枚银针。无老前辈看在眼里深感佩服，后面就要收云简为入室弟子，授她一身医术。云简以辈分差辈为理由拒绝了，但是她看出无老前辈对她的手法感兴趣，就告诉无老前辈，只要能按照她的要求给她做出工具，就免费教给她，无老前辈欣然同意。但是后面在药山上，每次无老前辈给小动物做开膛破肚的手术，云简就得费尽力气才能把人家救回来，后来无老前辈也就放弃了。其实，云简也没想到，前一世大学读的医学，后来经商以为所学再无用武之地，但是如今看来反倒有用了。
　　云简指挥父亲接应外面的热水和干净的布，指挥目亲帮助递刀，尽管已经行医多年，但云氏夫妇还是在云简给人开膛破肚面前差点惊吓地丢掉东西，但是既然选择相信女儿，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了，更何况人命关天，自己的女儿从来不是敢拿人命开玩笑的人。
　　手术的过程中，云简尽量减少使用新布去清理血，而是以血布不断擦拭，保证正常进行，这样其实能减少感染的概率，毕竟这里没有消炎抗菌药，手术感染风险极大，就看这个人自己的造化了。
　　这个手术不算复杂，云简的刀很准，很快找到了留在体内的暗器，是一枚形状奇特的暗器，头部呈现三角状，便于进入人体，但是往后慢慢变宽，会加深伤口，而尾部是三角缺口状，看来是想让暗器入体容易，出体难。暗器已经取出，实际上云天和的心脏主要是心房受伤破裂，失血过多，及时取出暗器，就已经可以阻止血液继续涌出，再进行快速缝合即可。
　　云怀济隔一会儿给云天和喂麻醉止疼的药丸，云简从开始下刀到缝合外部伤口结束也只不过花费不到半个时辰，因为是快速开膛、取出暗器、快速缝合，最小减少出血就是云天和能否生存的关键了。
　　剩下的就是让大家把病人换上干净衣服，抬回到床上，云天和此时
　　云简开门的时候发现一家是傍晚，发现所有人几乎都在院子里，包括宫里的太医都没走，云简对云怀礼和景阳公主道：“暗器已经从体内取出，剩下的就是要人守在他身边，他这几天应该都会有发烧现象，要有人不断照顾，帮助用湿毛巾退烧，给他分多次喂温水，一次少量，然后不要动他，容易碰到伤口，加重病情，晚上我会再过来看一下的。”
　　云简说完，就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了，她现在又饿又累，需要休息，人还没有彻底保证救回来，最坏的情况她并没有告诉这些人，但是现在，自己必须先好好活着。
　　回到暖阁，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已有丫鬟端上晚饭，云简简单吃点，立马倒头就睡了。
　　醒来已然是亥时，就洗了把脸，又回到天和居，此时的天和居已然清净了许多，云怀济夫妇、云怀礼、景阳公主、还有留下的二位宫里的太医都在。
　　看到云简过来，景阳公主脸上露出了微笑，道：“简儿，谢谢你救了和儿，请受婶娘一拜。”景阳公主用了“婶娘”，看来对自己的来历她已经问的清楚了。
　　“使不得，您是公主又是长辈，这样会折煞晚辈的。”云简道。
　　“五弟和御医都给天和把过脉了，虽然脉象不是很平稳，但是暂时无大碍，而且有些低烧。简儿，你说和儿是不是彻底没事了。”景阳公主道。
　　“其实这个时候下结论没事还为时尚早，他还在发烧，估计还得烧两天，只要烧退下来，人能苏醒，才能确定这一关是过去了，而真正说没事，必须要等到完全康复之后才行。”云简道。
　　“御医安太平，见过云公子，老夫有一事情请教公子，不知公子可否回答。”御医中一位五十岁长者开口说道。
　　“安御医请讲，晚辈知无不言。”云简道。
　　“云公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取出暗器，治好了尚书府的公子。”安御医道。
　　“开膛破肚。”云简正色道。
　　在场除了云怀济夫妇，莫不为这四个字面露惊色。
　　“老夫曾在一本古医籍上看到有人怀胎十二月不产子，腹中实乃一囊包，有艺高人胆大者剖腹而取之。今日倒是真正开了眼界。”安御医道。
　　“各位长辈前辈，实不相瞒，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生死一刻，只能一试，主要也是天和兄长福大命大，换一个人晚辈绝对不敢如此。但是这么做还是过于莽撞了些，还请三叔和婶娘勿怪。”云简道。
　　“原来你那么笃定能救人，也是装出来让我们放心的，其实自己心里也在敲边鼓，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倒把我们这些长辈给唬住了。”景阳公主笑道。
　　“晚辈惭愧，世间之事，没有哪件能说有绝对的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云简道。
　　“可如果你真医不好和儿，又把他开…，即使你是云家的孩子，我也不会轻易饶过你。”景阳公主道。
　　“晚辈明白，只是人命大于天，虽不可儿戏，但是若有一线生机，医者都不应该放弃，更何况还是自家的兄长，晚辈不愿意自己留下一生的遗憾。”云简道。
　　“是啊，人的一生，最可怕的有时候不是死亡，而是活着去面对过往种种遗憾。”景阳公主叹气道。
　　“好了，五弟、弟妹，你们要不先去休息吧，这里暂时有安御医他们守着，明早再过来不迟。”云怀义对云怀济夫妇道。
　　“恩，那这里就劳烦两位御医了”云怀济道。
　　“哪里话？这本来就是下官份内之事”安御医道。
　　“晚辈最后还有一个不情之情，还望各位前辈答应。”云简道。
　　“是什么，说吧。”景阳公主道。
　　“开膛破肚之事，还望各位前辈帮晚辈对外隐瞒，以防止有人讹传，为晚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此事对于很多人都过于难以接受。”云简道。
　　“恩，今日之事，在场之人，谁都不可以乱说，如果有人问起，只说是药宗云家医术超凡，救回和儿，至于下人那边，我想云大管家早已吩咐过府内之事，是绝不可外泄的。”景阳公主向云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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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第一次展现了自己的某项技能，也是她新人生真正风波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