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笑白杨

2、离别

　　小乞丐看着姚棋离开的背影，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在原地显得犹豫极了。他想了很久，才慢慢跟上去。
　　走出大堂，眼前是一条四通八达的长廊，姚棋正站在前面等他，脸色极差地看着他走过来。
　　“怎么这么磨蹭！”姚棋本来因为女儿要嫁给这个乞丐就够生气了，想不到这个乞丐还一点眼色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乞丐低下了头，口中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哼！”姚棋生气地拂袖走了，走的很快，丝毫没有再等小乞丐的样子。
　　小乞丐这次倒未犹豫，急忙跟了上去。
　　走进书房，姚棋在书桌前坐下。见小乞丐跟了进来，脸色缓和了些。让一小厮关了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沉默一阵，小声答道：“怜乞……”
　　姚棋一听这名字，暗自骂了句晦气。又问道：“可还有什么牵挂？”
　　怜乞摇了摇头，他是和家人从北方流浪到南渊国来的，没有户籍，只好在城南口巷子里做了乞丐。在这待了几年，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一个，还在艰难地生存着。
　　姚棋看了他一眼，又问道：“你也知道你为什么来吧？”
　　怜乞来之前，带他来那人就告诉了他此行的目的，所以忙答道：“知道的，知道的……”
　　“那就好，你要知道，倾倾不是你能攀得上的。在她跟你出去的这段时间，好好护着她。到时候，我们会把她接回来，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可饶不了你！”姚棋敲打着他。
　　怜乞虽是乞丐出身，但也听得出姚棋这一番警告，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行吧，我让人带你去梳洗打扮一番。好生休息，明早就走吧。”姚棋不再看他，唤了人进来。
　　于是怜乞被一名小厮带去了浴堂梳洗，书房里就留下了姚棋一人。
　　“阿福。”姚棋向门外唤了一声。
　　“老爷，有何吩咐？”门外走进来一名中年人，在姚棋面前弯着腰。
　　“派些人，明早护送小姐出城。”姚棋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晕中显现。
　　“是。”阿福应下，朝门外走去。
　　“希望倾倾能安安全全地回来……”姚棋喃喃道，拿出纸笔，在案台上写着什么。
　　后院，主寝室。
　　“夫人，你醒了！”柏月看姚夫人慢慢睁开了眼，忙上前查看。
　　“柏月，倾倾……倾倾真的要嫁给那个乞丐？”姚夫人看上去有些茫然地问道，她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梦。
　　“夫人……”柏月看着姚夫人这样子，不忍心地点了点头。
　　“倾倾……我的倾倾啊！”姚夫人这才确信刚刚的一切不是梦，哭了出来。
　　柏月在一旁也跟着红了眼，她跟在姚夫人身边多年，看着四小姐长大。亲眼见证了她是如何的出色，她本应该嫁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谁料世事无常……
　　姚夫人哭了许久，声音都变得有些暗哑。她突然对柏月嘱咐道：“倾倾……倾倾明早就要走了，派几个丫鬟去收拾东西……倾倾，倾倾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出过远门……呜呜……”
　　说到后面，姚夫人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夫人……我这就下去让人准备……”柏月抹了抹眼睛，福身退下了。
　　姚夫人看着柏月退了出去，心底悲凉无比。
　　她少年时期母亲早逝，努力地在险恶的后院生存下来，嫁入姚家。中年方才得此一女，本只盼着倾倾一生平安幸福，但这点愿望，老天都吝啬得不会让它实现。
　　看着窗户透进来的朦胧月光，打在姚夫人惨白的脸上，她一双眼睛没有了鲜活的色彩，唯独留下了浓浓的愁丝。
　　时间过的很快，伴随着一声鸡鸣。姚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像往常一样，开始活跃了起来。只不过，从今天开始，姚府就会少一个嫡小姐了。
　　姚倾倾闺房。
　　“兰馨，今天是有什么事吗？”姚倾倾坐在铜镜前，问着身后为她梳头的丫鬟兰馨。
　　“啊……今天没什么事，就是老爷夫人让小姐去大堂一趟。”兰馨是从姚夫人那里派到姚倾倾身边的大丫鬟，她已经知晓了姚倾倾即将面临的事情。
　　会有什么事情呢？……姚倾倾敏锐地发现了兰馨的不对，心里想着。
　　梳妆完毕后，姚倾倾看着铜镜里娇俏的人儿，满意地笑笑。她带上兰馨，向大堂走去。
　　走进大堂，姚倾倾发现――姚棋、姚夫人，甚至叔公廖闵都在等待着什么。
　　感受到了过于安静的气氛，姚倾倾心里开始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姚夫人见她出来，摸了摸眼角，把她拉到身边。
　　“娘？你怎么了？”姚倾倾一眼就看出姚夫人的不对，她眼角红肿，显然是一副哭了一夜的样子。
　　“倾倾……娘没事……”姚夫人不想告诉姚倾倾发生了什么，只是珍惜着最后一次见女儿的机会。
　　姚倾倾见姚夫人如此，不再说什么，只是担心地看着她。
　　旁边的姚棋见母女两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刚想过来对姚倾倾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姚家四女，姚倾倾，因犯不孝之罪，罚其下嫁给乞丐。于今日派遣至出镜，钦此！”走进门来的太监李总管对大堂内的众人宣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大堂内的众人齐齐跪下，由姚棋最先起身接了圣旨。
　　李总管没说其他什么话，他知道皇上这道莫须有的圣旨一旦下达了，就算是和姚棋的脸面彻底撕破。因为皇上之前就有想要打压姚家的意思，因此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姚家人有些什么别外的嘱咐。
　　门外又走进来几人，身上穿着皇宫禁卫的服饰。
　　“由这几位护送你们家小姐至境外，还有什么话，都快说了吧。”李总管指了指几位禁卫，示意姚棋快快交待 后事。
　　姚棋见此，知道之前准备的那些护卫都没什么用处了，皇帝不会允许他出手帮助姚倾倾的。
　　一旁的姚倾倾有些茫然地站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好好地待在家里，却等来了这样一道圣旨。
　　姚棋痛心地看着姚倾倾，让人把怜乞带过来，又让人把收拾好了的行囊递给怜乞。
　　此时的怜乞已经收拾干净，他身上常年不曾清洗过的污垢早已消失殆尽，露出本该是白皙的肌肤。一张清秀乖巧的娃娃脸上正带着几分紧张的神色。
　　姚棋勉强算是正眼地看了下怜乞，对姚倾倾说道：“倾倾，一切都是爹爹的错。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夫君了。”
　　姚倾倾看着身着月白色锦服的怜乞，一瞬间有些不敢置信，眼前这个不比她弟弟大的、精致的男孩是她的夫君？
　　“不必多说了，你们快跟着李总管走吧！”姚棋背对着姚倾倾，他不想让女儿看见他眼中的无能为力。
　　“好了，走吧！”李总管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示意禁卫可以把两人带走了。
　　两人都没有挣扎，一个是不敢，一个是处于呆滞状态。
　　眼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姚夫人终于忍不住扑在了姚棋怀里，大哭起来。
　　姚棋也沉痛地抱着怀中的姚夫人，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姚府，从此以后再无嫡四小姐，姚倾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