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白时令

3、第 3 章

　　在相府好吃好喝当了一个月米虫，卢茈妍终于真切体会了一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深刻含义。可惜卢茈妍也许真能享受得了这样的生活，墨子钘却是一脑子运动神经，这种大小姐生活过一两周没问题，过一两个月？她现在就有一种全身骨头都散架了的错觉。
　　每日除了应付应付那一帮烦死人的姐妹姨娘，她也没事便装傻与丫头婆子们聊一聊天，听她们讲一讲相府。可惜丫头婆子们的话往往杂乱而无重点，听了一个月，只勉勉强强听出自己一共七个姐妹，自己排行老三——难怪这一天天的人走得跟流水线似的——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
　　旁人没听出什么来，倒是这嫡长子卢盏同，这些下人讲得还仔细些，想来身份尊贵，关注也高些，说他今年十八，在礼部任职，日前不在家，又是什么圣上有意令他尚公主云云，卢茈妍因与自身没多大关系，也只是随便听听权做解闷了。
　　这一日又坐在一群丫头中间听她们做针线时的八卦，忽然便见一个丫鬟打帘子进来道：“老爷叫姑娘呢。”
　　卢茈妍尤未反应过来，四周一圈丫头却全站起来了，又是陪着笑拉那姑娘坐着喝茶，又是推她：“姑娘，老爷唤您，快别坐着了，起来呀。”
　　卢茈妍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一脸迷糊地看那进来的丫鬟：“好端端的，老爷叫我做甚么？”这时周围的丫鬟脸上的表情却全都古怪起来，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怜悯了。
　　那丫鬟虽是个下人，却在椅子上坐得稳当，端着茶杯微微地笑着：“老爷什么意思，怎是我们这些下人猜得的。姑娘快去罢，莫教老爷久候了。”卢茈妍咧了一咧嘴，令丫头带路过去。

　　左相卢荻甫，这小姑娘的亲爹，在书房的太师椅上以一种很舒服的姿态坐着看她。卢茈妍很乖巧地低着头，内心一片片大写加粗的咆哮：看够了没有啊？！你坐着我站着，你都看了将近两炷香了好不好？这不是你亲生的吧？第一次见吧？
　　就在卢茈妍的吐槽呼之欲出的一瞬，他爹终于开口了：“妍儿。”卢茈妍迅速地将话咽回去再挤了个乖巧的笑容：“在。”
　　“身子好些了么？”
　　“回父亲，已好多了。”
　　“好，也该看开些。不过是去道观，替圣上亲眷祈福，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再莫如此见识短浅，折了宫中面子，后果之重，妍儿承担不起啊。”
　　卢茈妍：？
　　什么鬼，害得她白担心了一场，原来只是去道观啊。对于卢茈妍小姑娘来说可能真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女孩子大好青春年华全折在一堆经书上，清心寡欲的，确实不大好受。
　　但墨子钘无所谓啊。一听说出相府，她整个人立即飘了，完全陶醉在摆脱后宅妇人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半晌才发觉有点冷场，下意识便先应了一句“是”。
　　“好孩子。那么下个休沐日便有道观的轿子来接，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去道观吧。”
　　直到退出来，卢茈妍才反应迟钝地瞪了瞪眼睛：“啊？！”

　　轿子很快来了。卢茈妍拎着行李卷上轿，没带丫头，没带随从，只身一人，放下了轿帘。外面站满了相府内前来送行的人，她没有多看一眼。非亲非故，多看无益。
　　亲手埋葬了自己女儿大好青春的父亲，两面三刀的姐妹们，穿越以来第一次见面的母亲，安好啊。卢家从此，再无三女了。
　　有的，只是墨子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