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白时令

13、第 13 章

　　这么高这么荒的山上，居然还开着一个小小集市，一群平均年龄六十以上的大爷大妈垂着脑袋耷拉着眼皮在自己的摊位前坐着。墨子钘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自觉抖了两抖。啊，这感觉，怎么这么像自己过去半夜三更看的丧尸片……
　　清梧镇定地在摊位间穿梭。不镇定也看不出来，他那张面瘫脸，什么动作都是一个表情。摊上千奇百怪什么都有，还有一位很丰腴的大妈摊前摆了一对干瘪的疑似人手的东西，大妈本人则拿着一柄很小的匕首在剔牙。
　　墨子钘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连忙快走两步追上清梧：“师兄，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清梧脚下不停，一面走一面压低声音：“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这么说的。这里是异人市。”“一人市？归一个人管的？”“是奇异的异啊。这里官府不好找，由很多当地或者外地大势力罩着，出售一些寻常渠道难寻的事物。有缘则遇见，无缘难得，异人售异物，故曰异人市。”
　　墨子钘一边躲她脚下铁笼内不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物朝她伸出来的爪子一边打量四周：“怎么没有人在卖货啊。”异人市内已有了一些顾客，却没有人买东西，大多数顾客都和他们一样，在摊前搜索游逛。
　　“还没到开集时间。”清梧低声道，“咱们来得早了。知道这里的大都是回头客，异人市限入条件很高。”“那师兄第一次来是谁带你来的？”清梧脚上微微顿了一下：“我的……一个朋友。”
　　现在整个异人市几乎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很少有人说话，只有山风在这里呼呼地刮着，摊主和主顾具垂着头，这场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几句话期间，已经有大量的人涌上山来，但除了脚步声，仍是一片安宁。
　　片刻后，清梧停下了脚步。墨子钘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跟着，也停下脚顺着他的目光看。
　　只见异人市下的山腰处，一面雪白的旗子立了起来，旗面上依稀是一只飞禽的图案。满集的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和动作，向那面旗子望去。摊主们也纷纷抬起头来，望向那面旗。整个集市，鸦雀无声。
　　片刻后，一道长长的凄鸣声自山顶响起，声音酷似把一支尖锐的匕首捅到一只乌鸦身上后所听到的声音。与此同时，异人市四面似乎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喧嚣声在一瞬间便达到了顶峰。
　　异人市开集了。
　　这真是墨子钘所见过的最奇异的集市，开集前一声不闻，开集后说话基本靠喊，对方还不一定听得见。四面八方都是熟人交谈的声音和主顾同摊主讨价还价的声音。
　　但此时，她心里却微微燃起了一点希望。说不定，在这里真的能见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墨子钘不再说话，反正这么吵说话也听不到，拉着清梧的袖子在各个摊前打量。原来是清梧领着她，现在是她领着清梧，艰难地在人群中挤。偶尔回头望一望，清梧垂着头由着墨子钘拉着在人群中走着，躲着四周往来的客人，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竟像个小媳妇一样。这比喻令墨子钘自己都吃了一惊，随后转过身，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扬。
　　渐渐地越走越偏了。墨子钘有些焦躁了起来，周围的客人走到这里，已经越来越少了。她不由得蹙了眉头，将清梧拉得更近了些，快步向前走着。正走至一摊位前，见此摊大大小小摆满了石头，心知是专卖石的，不由将脚步稍稍缓了一缓，凝神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