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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似故人来 ...

  •   春日将近,积雪初融,冷清了一整个冬季的阙阳城开始热闹起来,叫卖吆喝声逐渐在大街小巷响起,从西城口通向珞和门的道路两旁一早就挤满了人,熙熙攘攘间有小孩子扬起天真的小脸问身旁的大人,大家到底在等着看什么?
      被问话的大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城门口就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一只盛大的马队浩浩汤汤地
      涌了进来。只见马背上的个个都是衣着奇装异服,身形魁梧的南疆人士。
      茶楼上喝茶的一位白衣公子也忍不住探出头来,只见楼下的南疆蛮人个个五大三粗,全没有
      南方人该有的那般纤细温婉,一时也失了兴趣,回过头来,桌上的茶也凉了,一直在等的人也没来,顿觉索然无味,拉起一旁仍旧悠哉悠哉喝着凉茶的同伴便作势要走。
      没想被对方巧妙地抚开了袖子,还差点被脚下的凳子绊倒,便气呼呼地转回来,一屁股坐在眼前的黑衣青年面前,颇为不满,“王景玉你拉我做什么,底下来的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南蛮汉子,没什么好看的,况且昭王今日也没来赴约,说到底也是看不起咱们,你还留在这里干嘛?不如早些回去准备今晚的宴会,别总叫你那些兄长给比下去。”
      一直气定神闲的黑衣男子忍不住抿唇笑起来,眉如柳,肌如雪,面孔轮廓还不是很分明,不像他那几个兄长,个个棱角分明,当真是只有皇家才能削出的冷峻。只是单看这几点,眼前的公子倒像个没长开的孩子。偏偏他那一对眉眼,透着一股子邪气,眉梢斜挑进上额的鬓角里,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总是眯着,使他越发像个人畜无害的孩子。再仔细端详,又会觉得他的眼神不全像个孩子,倒更像是一只时时刻刻琢磨着怎么偷腥的狐狸。
      “谁说没什么好看的,我听说南疆王此次出访,身边可是带了不少美人,你就不想见识见识?”说罢王景玉打开折扇,走到窗前,看向城门口,只见一顶四方轿子慢慢地挤进视野,从帘间缝隙里依稀可以看见轿中坐有两人,一人束高发戴紫金冠,应该就是南疆王,另一人披散着长发,后挽起些缕青丝,着一身银饰,想来正是国师乌宵,二人同乘一辇,关系应该不会只是君君臣臣那么简单。
      楼下人声鼎沸,日色清朗,红的,绿的,紫的,灰的,明艳的是富人的衣裳,暗淡的是芸芸生民,汉人,蛮人交织在一起,天子脚下,太平盛世趁着晏晏的春情,揭开她朦胧的面纱。
      待白衣男子回过神来,却突然感到有对面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们,余光一扫,似乎是名男子,抬头望去,却只有一两个伙计在收拾着桌上的残酒,真是奇怪,明明看见有人的。
      “你在看什么?”见从来吵闹的友人难得安静下来,一脸疑惑得盯着对面,王景玉问道。
      “刚才似乎有人在盯着我们,但找不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闻言,王景玉的目光也开始在对面客栈里搜索起来,楼上喝酒的都是些官宦家族的公子哥,有几个面生的,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外出跑商的商人,至于楼下,也都是些普通百姓,真要说有什么可疑的,也就只有那几个跟伙计起冲突的江湖人士,浑身上下都裹着黑袍子,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有意思,看来今年阙阳的春天可有得热闹了,皇兄有得忙了。

      看见茶楼上的青年转身离开,乌宵放下了手中的轿帘,轻笑起来,“没想到过去了那么多年,那孩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呢。”当年就一点都不像他的那些兄长,如今却是全然两个模样了。
      南疆王把玩着手中的青蛇,见宝贝国师笑得如此开心,凑过去打趣道,“想来国师方才是看到了别样的赏心乐事,不妨说与孤听听?”乌宵见眼前的国主与其手中的青蛇都满脸熏染着酒气,接过青蛇,随口说道,“只是看见了一位故人。”
      那青蛇在南疆王手上摇晃着前身,只觉得天旋地转,本就模糊的视野更是一片朦胧啥也看不见,感受到有人正把它托在手心里,便嗦地缠到人家身上,滑进人家衣襟内,露出光滑的蛇头在人家的颈窝里蹭啊蹭,不知是累了怎的,又慢慢地没了动静,应该是睡着了,看得乌宵肩上的白蛇一脸鄙夷。
      乌宵温柔的把青蛇露在外面的蛇头收入怀中,低低地责备道,“兰昀,下次别带着青茗喝那么多酒,你上次被它咬的伤还没好,若有下次,我可不会救你。”南疆王见国师如此偏袒照顾爱宠,全然不管自己的死活,只得背过身去,依靠着轿辇,偷偷地发牢骚,也缓缓之前的酒劲。

      阙阳的冬天好像终于过去,寒气却久久不肯散,沉淀在花草之间,经受得时间久了,叫人心里有些厌烦和惊慌的情绪在积蓄。乌宵知道,比起大雪压城的隆冬,更叫人煎熬的,是春天真正到来前的一场倒春寒,春天啊,从来不会轻易来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轻易获得新生,尤其是在阙阳这片薄情寡义的土地上。
      不知不觉已远离了惊春苑的歌舞升平,习惯了南疆自由率真的民风,再叫他接受中都朔国文武百官的阿臾讨好,眼见那些各有图谋的笑容滑落自己手中的杯盏,乌宵自知无福消受桌上的杯酒佳肴,方才向皇帝告饶,自称舟车劳顿,有些乏了,欲回四方馆休息。
      王岚看着眼前纤细的男子,巴掌大的脸白得没些个人气,又早有所闻,南疆巫主先天不足身体羸弱,不好再留,便派遣侍卫护送他先行离宫。
      只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好像有些陈年故事要浮上心头,他到底像谁?

      皇宫真大啊,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才真正归于冷清。乌宵持灯走在前头,侍卫不紧不慢地跟着,深夜里一片寂寥,风钻进衣服里,几番冰凉,惹得侍卫不禁想起家中妻子温软的怀抱,正想着,前面的脚步身却突然停了下来,侍卫一惊,急忙回神,原来国师不知何时停住了步伐。
      “这位兄台,前面可是御花园?”
      “正是,国师可是想进去看看?”国师虽未转身,但侍卫从他的口吻中感受到了明显的兴趣,又试探着说道:
      “夜色已深,想来各宫娘娘皆已入寝,不会有什么不当之处。远来是客,游园而已,国师若是怕卑职扰了您的雅兴,卑职在园外守候便是,只是皇上吩咐卑职护送国师回四方馆,还望国师体谅,早些随属下出宫。”
      乌宵见着侍卫也是通达机灵,答应道,“我自不会为难于你,只是听闻宫中有不少奇花异草,开开眼见而已,不会逗留太久,与你麻烦。”
      侍卫见国师通融,欣然接过乌宵手中的宫灯,在外守候,继续思念家中的娘子。

      夜色渐深,丽妃也有些倦了,便让侍女挽香扶了,兀自离开了宴席。
      见娘娘没跟皇上打个招呼,挽香心里很是担心,又不能违背主子,“娘娘,若是皇上知道咱们擅自离席,怕是要责怪的。”挽香怯怯得提醒说,“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丽妃停下来,看着身旁的丫头一脸惊慌的表情,好像要哭的样子,觉得甚是嘲讽,你居然在担心这种事啊,“皇上啊,他才不会管本宫呢,别说我擅自离席,我就是逃出宫去,他也不会来寻的,更别说怪罪。”我与他只有君子之约,他给我显赫的身份,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会对我有任何的拘束,这是他答应我的。
      不想倒好,一想,似乎已经快十年了,前些天她去祭拜那人,在他坟前守了两个时辰,也不见他昔日的二三故友前来拜祭。当年他出事,死无全尸,她只好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若说头几年无人祭拜,那还好说,当时人人自危,都忙着和他撇清关系,保全己身。今已十年了,早已无人追究当年的旧事,却也再也没人记得阙阳贺家,记得他,人心呐,真是凉薄。
      “娘娘,前面好像有人。”心下正是凄楚,突然叫挽香的声音唤过神来。只见前方的白昧花下立着一个人影,披散着长发,风吹动他身上的铃铛,轻轻脆脆,很是悦耳。那人侧首听到有人来了,便要转身离开。
      难道是南疆王送给皇上的美人?“前面的,站住!见到娘娘还不行礼!”挽香看那人丝毫没把娘娘放在眼里,忍不住喝到。
      见那人充耳不闻,挽香跑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袖子,“喂!你。。。”
      谁知那人一转身,一条手腕粗细的青蛇张着一张大口直扑向挽香面门,骇得她甚至来不及惊叫就摊坐在地上,全身力气全无。
      青蛇的一对毒牙正对着挽香的眼睛,金黄的蛇瞳,暗淡的人瞳,两相对视,挽香吓得眼睛都不敢眨了。
      丽妃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经吓呆了,一双美目瞪得眼角生疼。面前的人影逐渐走近,是名苗疆男子,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全然叫人不想亲近,因为除却挽香面前的那条青蛇,此刻,男子的肩膀上,还盘着一条同样可怕的白蛇,正吐着信子盯得自己头皮发麻
      男子走到丽妃身旁,越靠越近,丽妃开始慌张起来,“你想做什么?!”难道他想坏我清白?可恶,他知道我不敢动就想这样羞辱于我?谁知男子在丽妃耳边吹了一口气就没了动作,当丽妃正在猜测他究竟要干嘛时,男子轻轻地却笑了,“双奴,你该管好自己的下人还有自己的脾气,就是皇帝能忍,别人,可不一定。”丽妃还没回过神来,男子已经抽身离开了,“胭脂换了吧,对女子身体不好。”当铃铛的声音逐渐散去,她才醒过神来。
      十年大梦,恍如隔世。
      双奴,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应该死了,除了昭王,你到底是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似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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