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春迟》楚水连横

1、序章

　　一月的阙阳城，北风寒气逼人，打在窗上，窗棂吱呀作响，贺家祠堂里跪着一个少年，
　　孑然又沉静。祠堂外是喧嚣的大火，火舌伸向漆黑的夜色，红墙高阁轰然倒塌，婴儿的啼
　　哭，妇人的尖叫，男丁的咆哮缠绕在少年的耳边。此外，只剩下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在静静地酝酿着如何恰合时宜地渗透进这阙阳的一月。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少年空洞的双目才渐渐地有了神采。
　　窗纸上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个温柔宽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哥知道你待他，多
　　半是欢喜的，无论是今时今日还是当年，但他终究是负了贺家负了你。大哥知道你生来倔强，
　　今日贺家覆灭，爹与大娘皆已殉祖，你若不走，生死相陪，我也不再劝阻，或是与他远走高
　　飞，我也只会是祝福。只是他待你有几分真几分假，以你的聪慧，不会不知。”
　　见门内的少年仍是毫无动静，只有冷淡的一点烛光虚浮在祠堂内，贺君骁只得叹了口气，
　　“时间不多，我已派人先将二娘护送去南阳，下月初三便要赶去与之会合，你若愿意随大哥
　　南下，下月初三，我在城北马口道等你。若是不愿，凡事珍重。”语毕便随赶来接应的手下
　　离开了。
　　窗外逐渐飘起了雪花，等少年推开祠堂厚重的沉木大门的出来，地上正好薄薄的一层积雪，
　　白色的锦鞋踩在上面，沙沙作响，雪的白映着鞋的白，火的红映着灯的红。
　　外院漆黑的老树上吊着的青年远远地听见了声响，抬起头冲着少年的方向试图睁开双眼
　　，然而粘着血的头发缠在一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摇晃着想甩开，身上大大小小来不及愈合的鞭伤却趁机撕裂开来，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疼得他扭动着，如同一只将死的虫。
　　少年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头顶的黑衣青年，扬起灯照了照他的脸，看到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在街上遇见的场景，一个衣衫褴褛，一个锦绣着身，他被自己的
　　护卫按在雪地里，扬起狼狈不堪的小脸，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嘴里死死得咬着自己的馒头。而如今，他躲闪着自己的目光，血滴在自己的白鞋上，一切，皆已不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切都已经结束，我亦不知你今日的愧疚几分真假。
　　雪逐渐下大起来，少年放下了手里的灯笼，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缓缓放到了地上，然后转身离开，从始至终，行云流水。
　　黑衣青年在少年转身的瞬间突然激动地晃动起来，想挣脱头上的绳索，当认清一切都只是徒
　　劳的时候，他想大声叫住渐行渐远的少年，却发现自己太久没有说话，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嘶哑，不成话语。
　　他只能眼看着少年走远，消失 ，眼见着地上的灯笼逐渐熄灭，剩下一缕黑烟，和阙阳没完没了的雪夜。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发文，处女作，希望喜欢的朋友多多支持，多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