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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报以琼琚 ...

  •   江陵枢府大堂,跟上次寂静无声不同。这次封郎设宴,热闹非凡。一时酒酣,他着月青绸裳,草色中衣,敞着领口,侧躺在主座蒲席上,引颈痛饮杯中酒,酒滴顺着他嘴角,下颌,流至喉结。散发垂下,如同流水。
      他神色同往常一般冷冽,此时多了几分笑意。宴中喧哗,有人借此举杯,高声贺道“都督英明。以假人冒充兵士,驻扎浠水,拦截下游,倒叫萧元亭信以为真了。”
      “此番不费一兵一卒,阻了他南下扩张,也叫他惧我江陵三分哪。”
      君栩虽喜,也不见狂,徐饮了美酒,揽过身边美妾,望向左府老崔,“你未见喜色,可是有何看法?”
      老崔一愣,皱眉拱手道“主公英明,此番却是占了上乘。但下面来报,萧元亭拦了汉水,夯土扩堤,造船筑台,大有操练水兵之意。长此以往,于我们不利啊”
      众人听之皆窃窃私语,君栩忽拍腿长笑,众人惑之。
      “他练水兵才合我意呢”他嘴角上扬,划出狷狂的弧度,喜色比方才更甚。
      “这汉水虽到旱季,可五月中也是说涨就涨,捉摸不定。我尚且不敢操练,他还敢造船筑台。汉水怒涨时,我等着看他全军覆没。”他黑眸冷言,望向席中心腹众人。
      老崔一听,疑虑全解,他心中直称妙哉。跟了主公多年,知他深谋远虑,今日还是惊叹不已,举杯敬道“那到时候,他岂不是更有求于我们。”
      君栩举盏躺在美妾膝上,看灯火将琉璃盏照的通明,慵懒问道“你说是漳台好,还是渝州好?”
      美妾笑的花枝乱颤,伸手撩开他微敞的中衣,摸他结实的胸肌,羞声道“妾身喜欢漳台呢,漳台月色极佳,最适合与都督花前月下...”
      君栩抬头亲吻她雪白颈项,“那我叫人送给你...”

      睡的沉了若祈又梦到当日赵普欺辱,狠抓了被褥,长汗直下,嘴中嘟哝不已。
      “走开...”她梦中蓦地发出一声,她噩梦瞬间醒了,时下安静,那句话真真切切,萦绕在她耳边。她睁开眼,捂了喉咙。
      “啊..”试探的发了声,这声让她更加笃定了。想来当日伤心过度失了声,经一个月休养,加上她平时偷偷练习,今日已能微发几个音。
      她探头四周,见夜半无人,萧元亭睡着,阿照尚远。她声音轻小,应该无人听见。她抚摸布满针眼的手指,长望熟睡的萧元亭。
      面无表情,躺回榻上。
      她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伸手拾架上衣服,却见妆镜台上多了一堆妆盒,几叠衣裙,妆盒中花钿,脂粉摆放整齐。榻下也多了几双精绣的丝履。
      见她醒,阿照拱手,同以往神情略不同,“阿祈小姐,这些饰物是主公送给您的。”
      言罢领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阿照道“主公吩咐,小姐以后不必再碰琐事,有差使采办,皆交由我和小六。”
      仆童冲她行礼,声音嫩嫩“小六向小姐问好。”
      若祈凝视眼前两人和礼品,一时不知萧元亭想干什么。只微微颔首。
      二人走后,她拿起案上软锦罗裙,仔细端详。

      萧元亭上午从天玑营中同王偃谈论回来,天气炎热他速卸了甲,递过阿照的毛巾擦汗,胸前湿透,汗水仍簌簌从他脸上落下,他刚放下重剑准备更衣时,阿祈出来了。
      她身着雾霭蓝色襦裙,裙摆微漾,外挽香云纱的披帛,一根浅碧的裙带衔着玉珠,交织在她胸前,一直垂到膝上。松松绾了个斜鬓,简单扶了枚玉梳,却雅致无比。朝他敛襟行了一礼。
      她抬头羞看他,以往粉黛不施便清丽动人,此间敷了铅粉,螺钿描眉,朱唇点彩,更显娇艳欲滴,那双眼睛宛如盛夏清泓的泉水,丝丝的流淌。
      行至元亭身侧,点开他的手,取出袖中香帕,也不嫌弃他汗流浃背,细细的为他擦拭。动作不快也不慢,十分撩人。从他脸颊到脖子,到那硬朗的腹肌,便不再向下。
      元亭只觉浑身热得毛孔张开,见她细滑手臂在身上移动摩擦,燥热不解,心中痒热更甚,想揽她入怀,却生生克制住了,喘息却加快。
      她与他贴近,近的他也能听见她喘息。她手执他中衣领口,往外慢慢剥开。直至他上衣落地,她才看清,他军人体魄,长年骑射,腹肌精悍成块,此时红热不已,汗水顺着夹缝滴下。
      她似有似无的触碰他身体,撩拨他,用小鹿般的眼神勾着他,手向下,摸到他裤带。
      “阿祈小姐,我来吧。”阿照见元亭虽不拒绝,但终归不太妥当,上前驱她。
      元亭不作言语,朝若祈温和的点了点头。她便转身待他更衣。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才缓步过来,轻轻点她绣着芍药的肩膀“心中还难过吗。”
      她慌张点点头又摇摇头,元亭一笑,抬手抚摸她头发,“午饭与我同去汉水,你也一月未出过远门了。”
      “阿照,准备一下。”不等她答应,他已吩咐下。

      鄞王车驾至于汉水,天略阴沉。四骏六轮,锦盖华棚,盖上铃铛串着朱红流苏,金绡门帘,红绦系垂。阿照驾马护航,车驾到渡口停稳,一众臣下跪迎。阿照命人摆好木阶,亲自起帘相扶。
      元亭既下,拂了玄色大氅,命一众平身,便回身向车内伸手。四下皆疑,不知车中还有何人,尚得鄞王亲自迎接。
      只见一双套着玉钏的素手伸出,竟然是个女人。元亭将她牵出,她身披月白斗篷,发丝脸庞的埋进挑出花边的风帽中,低头缓缓下了木阶。
      “王偃,今日为何不见兵士操练”王偃忙回了神,指着江面暗涛涌动,神色几分慌张,抱拳应答,“禀鄞王,今日江上好不平静,汉水忽涨了三寸,镇江石龟淹至眼睛,臣便罢了水演。现正命人拉船返渡。”
      元亭不言,紧按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王偃见状再报,“说来奇怪,这几日天旱不雨,本应汉水至枯之时。今日水竟猛涨,浪涛还凶,臣左右彻查也不得而知啊。”
      若祈见他虽不言,脸色却暗沉,便主动牵了他手,关切凝望。此间,忽然一浪“哗啦”拍岸,震的脚下木板都一震。
      元亭望向江心,一长浪墙正快速袭来,“哗哗”一声脚下又是一震,却比方才强烈的多。再看江中黑色船只,宛如叶片,在浪涛中毫无扎根,被搅的上浮下沉。
      “此处气象未知,臣还请鄞王移驾。”王偃抖声,脚步晃动有些站不稳。
      他便牵着若祈转身走去大堤上,王偃才放心。一从众人在江堤高处才看清,江水浑浑浊浊,吃人一般,为低处渡口的兵士捏了把汗。
      忽又一浪带着强风刮来,王偃竟生生震的摔到地上,兵士来扶,见他高呼“快拉船回来!快拉船!”所有兵士瞬间集结在渡头泊船处,拉起固船的长铁链。
      十人拉一船,已成八队人马,皆青筋暴起,咬牙执链,半天也不见拉回一点。水渐渐漫上来了,淹了浅处渡口。
      王偃靴袜皆湿,踏着水,上前拉扯大喊“快拉快拉!”
      队伍前列有人滑跤,带着两队人向前猛倾,随后便有人拉不住松了手,王偃也一个踉跄,见前有三人栽进了江里。
      “先救人!那边的,赶紧抛竿救人。”此时王偃被浪打的半身湿透,觉得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再望时,有两艘船生生被吞进江里。
      “王大人,不行啊!淹了渡头了,兄弟们脚滑使不出力啊。”渡口营副张韬冲他呼道,也是半身湿透。见左队也坚持不住,锁链一直下滑。
      王偃见多日苦心造船,毁于一旦,痛心疾首嚎道“不能放手,不能放手啊!”说罢他脚下岸板裂了一寸,脚连着打滑,被人拎起。
      忽然听得堤上大喊,“王大人...鄞王...鄞王命你带人先撤上来...”
      张韬下了令,诸人放手便冲堤上疾跑,方救起的也被左右搀扶,王偃脚卡在岸板缝隙中,连吃了好几口水,张韬掀起上衣便来拔。
      两人搀扶着上堤,王偃丢了只靴子,狼狈呛水跪地,痛哭高喊“臣有罪啊。”
      元亭神情严肃,望着江中诸舟翻倒冲走,渡口梁断一片狼藉,连刚停下的车驾也被掀翻,马匹挣绳而逃,江边尚有呼救之人。灰飞烟灭不过转瞬。
      “回营。”他言语冷淡,也不怪罪,吩咐王偃清下残局。阿照得令,一会寻了马匹,他抱若祈上马,与之共骑,沿堤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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