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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61章 ...

  •   “苏公子?”
      等瞧清了来人,秦止不禁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苏彦舟依旧一身飘逸儒雅的素白长衫。身如松柏的颀长身姿立在阴森幽暗的牢狱之间,更称得这人宛若误入污浊的仙人一般出尘夺目。

      只是这人来的时机太过诡异,秦止满脸狐疑地眨了眨眼,也搞不清这来者到底是敌是友。

      “止儿,你受委屈了。”
      苏彦舟满眼担忧地望了秦止一眼。
      又几步上前,伸手扶着牢门前的铁栏,似乎想要离秦止更近一点。

      “这牢房腌渍,不适合公子久留。”
      秦止不紧不慢地应了声,身子却并没有挪动半分:“公子若是想看小女的笑话,现在也已经如愿了。还请公子早点回去,莫要因为小女而污了这身干净衣裳。”

      “止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眼看着自己被人误会,苏彦舟立马就紧紧蹙起长眉,一张俊脸亦是皱成了一团:“我现在过来,就是要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哦?救我出去”
      秦止似乎有了些兴趣,满眼审视地瞥了苏彦舟一眼,这才神色诡异地幽幽笑道:“也不知苏公子有何妙计,可以帮个刺杀皇子的嫌犯洗脱罪名?小女这就洗耳恭听着。”

      眼看着秦止满脸皆是防备抗拒,苏彦舟心中更是沉闷不已。犹豫了一瞬,这才面带艰难地低声回道:“止儿,我自有办法可以保你不死,并可以将你救出狱外。”

      苏彦舟边说着,边又十分谨慎地朝四周环顾了一圈:“等你出去之后,我会派人给你笔准备一笔金银,从此便可隐姓埋名,不必再牵扯到京中这些乌糟事里。如果你答应,今晚就会有人来接应你出去。”

      “此话当真?”
      秦止故作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仅不用丢了小命,还能拿到一笔银钱?天底下竟还有这样天上白掉馅饼的好事?苏公子,你莫不是在框我吧!”

      说罢,秦止又微微眯起双眼。
      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看似风光霁月的清隽男子。

      女子的目光如烈焰一般灼灼逼人,仿佛要在苏彦舟身上生生盯出个缺口来,再好好瞧瞧这人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我怎么会骗你!毕竟你曾经也是我的……”

      然后面对这样身陷囫囵的秦止,一声“未婚妻子”竟是如鲠在喉般地卡在半当中。
      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沉默了一瞬,苏彦舟这才满脸肃穆地郑重回道:“刚刚我说的话自然全都作数,只是作为洗清罪名的条件,你必须要指证萧沐晚为杀害二皇子殿下的真凶。”

      指证萧沐晚?
      秦止闻言立马就笑出声来。

      “止儿你也不用害怕,具体的说辞我已经替你拟好了。待会我说一句,你背一句。待会再多自己酝酿几遍,等晚上审讯时照样说出即可。”

      苏彦舟料定秦止不会拒绝可以活命的机会,又小心翼翼地嘱咐道:“等慎刑司司主录完口供之后,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整片刻。今晚子时,我会派人准时过来接你出狱。”

      秦止闻言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根茅草,满脸漫不经心地拉扯了起来。

      眼看着自己在牢里已经耽搁了太久,苏彦舟赶忙又压着声音急促催问道:“行还是不行,你倒是应我一声啊!”

      见苏彦舟已然没了耐心,秦止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来:“多谢苏公子的一番好意,但小女不想也不要越狱。我会一直待在这儿,等圣上查明真相后还我个清白。”

      “你疯了吧!”
      这下苏彦舟总算是彻底爆发了。
      一张俊脸被秦止气得一片通红,脖子上的青筋也略显狰狞地根根爆出。

      满眼气怒的男人狠狠拍了拍身前的纯铁栅栏,立马就发出一阵“砰通砰通”的沉闷声响:“你当真以为他们不敢杀你是吧!”

      且不说那萧沐风是齐王最看重的儿子。
      就算萧远山能放过她,那些作壁上观、叵有用心的看戏之人呢?

      自己身后的那人,已经在四处散布萧沐晚昨夜同秦止呆了一宿,昨夜散宴后也同萧沐风有过接触。

      如今大局已乱,又有哪个愿意看着送上门的肥羔白白溜走?此时都卯足了劲儿,想要推波助澜地搅和着一滩浑水。

      “苏公子口中的‘他们’又是谁呢?”
      秦止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手中一直捻着那根茅草,立马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抬头之时,却是满脸嘲讽地轻嗤了一声:“是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还是你身后站着的幕后之人?”

      “小女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想要小女的这条贱命。”边说着,秦止边一脸嫌弃地碾碎了脚下的枯草:“只是有些人坏就坏吧,还非得说一套、做一套,装作一副假仁假善的模样。这般行径,实在令小女作呕的很。”

      “你!”
      苏彦舟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见过年少之时,眼前这人清冷疏离的冷漠姿态。也见过她同地痞无赖斗智斗勇,浑身从容笃定的泰然之态。

      但此时此刻的秦止,除去杀人诛心的损言骂语,更让苏彦舟生起了一种捉摸不透的迷茫之感——所以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而她又到底知道了多少?!

      一时之间,向来处变不惊的苏大公子也不禁有些心慌意乱了起来。

      莫名就觉得这人已经将自己从里到外、全都扒得通通透透。而心中那些见不得的魑魅魍魉,随着她灼灼骄阳般的逼望审视,也一并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

      “秦姑娘何出此言?”

      沉默了一瞬,苏彦舟好不容易稳住了过分急促的心跳,这才眸色深深地厉声回道:“今日过来,完是苏某念着家父同秦伯伯之间的渊源,苏某身后也并没有什么幕后之人,还请秦姑娘不要误会苏某的一番好意。”

      秦止暗暗冷笑。

      ——好嘛!
      这画皮才刚刚撕了个口,就从“止儿”变成“秦姑娘”了。这“做贼心虚”要不要这么明显的啊?

      这么一寻思,倒是那满嘴跑马车的狗子要机灵的多。反正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不管秦止怎么怼他都笑嘻嘻地一并应下。

      哪像眼前的这位。
      稍微戳中点心思就慌成这样。
      秦止不禁“啧啧”了一声,难怪当年自己就是看不上他呢!

      “公子有心回护小女,小女自会铭记在心”
      暗自腹诽完,秦止敛了敛明晃晃的嫌弃眼神,只是不咸不淡地敷衍了一句:“但请恕小女无法遵从公子的安排。”

      “为什么不肯跟我走,难道你不怕死吗?”
      苏彦舟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想不通这人为何对他突然如此的敌意满满:“我又不会害你!”

      ——这问的又是什么蠢话?

      但凡为人,总归是贪生怕死的。

      便是蝼蚁,尚且还会偷生。
      倘若还有一线生机,谁又能够轻言放弃?更何况是个年纪轻轻,还未享受过人间极乐的大活人呢?

      “怕,当然怕啦!”
      秦止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下一瞬,只觉十分的可笑:“公子还真是普渡众生的菩萨心肠。对一个父辈的友人之女,竟也如此的尽心尽力。”

      话锋一转,秦止却是意味不明地勾起一丝冷笑来:“但回头想想,若不是当初公子你突然给了小女一张琼林宴的邀函,让小女入了宫又进了贵人们的眼,怎会扯出如今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来?”

      此话一出,苏彦舟身子陡然一僵,竟是神色幽幽地盯着秦止看了许久。

      当初在止水斋里,第一次注意到那女掌柜同萧沐晚的关系不一般,苏彦舟心里确实是存了些心思的。

      他知道这位大皇子殿下,一直是那位算计的对象。若是从他身边的女人入手,或许能让自己更快地获得那人的信任。

      但又亲眼目睹了秦止如何镇定自若地同那无赖周旋,苏彦舟莫名就觉得,她就是当年同自己定下婚约的秦家小丫头。

      那时也不知触动了哪根心弦。
      鬼使神差地,就去礼部领了那份琼林宴的帖子送了过来。

      也许最初的最初,苏彦舟心中或许并没有太多的私念。

      如果真要算有,也不过是想借着秦止进宫的表现,探查出当年秦家父女在宫中到底遭遇了什么。

      可谁又能预料到,事态竟会发展到如此的地步。

      ——秦止可以在琼林宴上一举夺魁,是苏彦舟没有完全预料到的。

      ——而那萧沐风居然已经胆大妄为到直接在宫中堵人,也是苏彦舟万万没想到的。

      但是最让苏彦舟震惊的,是那萧沐晚那厮甚至比他那二弟还要疯魔。

      为了在美人面前出个风头,竟直接把人扒光了丢在外头。一听到其中的内情之时,苏彦舟差点没当场惊掉下巴——这姓萧的小子里,还真没有一个稍微正常点的!

      而后,那位就以雷霆之速迅速出手。
      都没有和他商量过,就直接对萧沐风动了手。

      虽然苏彦舟也承认。
      这一招“借刀杀人”确实使得极妙。
      不可不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偏向那坐得鱼翁之利的最后赢家。

      可此事一旦牵扯到了秦止,让她成了那把“杀人”后再自陨的刀,苏彦舟心中又是万般不舍。

      有了这层层因由交杂其间,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再理直气壮。苏彦舟面色不善地紧皱着双眉,半晌后才干瘪瘪地回了句:“这些都是意外而已,谁也想不到在宫中禁地,也能发生这样的祸首。但无论你信或不信,苏某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秦止轻轻笑了笑。
      也懒得揭穿某人看似道貌岸然下的几分龌龊私心。

      宛若寒霜的眸在苏彦舟的身上轻轻扫过。

      皇帝,皇后,还是哪位后妃皇子?

      “小女信或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左右已经是个监下之囚,如今只唯恐污了苏公子的眼,让小女平白又多了几分罪孽。”

      秦止面无表情地思忖了一瞬,这才继续开口赶客:“若是公子没有旁的事,还请公子早去早回,莫要在这污糟地儿浪费时间了。”

      秦止别的本事没有,却总能极其精准地踩到对方的忌讳死穴,然后再肆意妄为地在其间反复践踏。

      饶是苏彦舟这般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也屡屡被她的言辞激到风度全无。

      “你就这么在乎萧沐晚嘛?!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不肯把他供出来?!”

      此时的苏彦舟,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出于对曾经未婚妻子的怜惜担忧,还是对另一个赢得她全部信赖的男人的忌惮妒忌:“你对他倒是有情有义的很,可他是不是也同样坦诚待你,那就是天知地知了!”

      越想越是愤恨不已。
      苏彦舟紧咬着双唇,面露狰狞地嗤笑了一声:“想不到居然还真有人会把自己的性命全部搭在个不相干的男人身上?秦姑娘,苏某奉劝你一句,要用命来赌个男人是否真心对你,这可不是聪明人该有的所作所为。”

      “就算你真愿意为了萧沐晚赴汤蹈火,人家也未必领你这个情。到时候非但没有得偿所愿,反而丢了一条小命。我都已经站在这里愿意帮你,你又何必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萧氏这滩藏污纳垢的浑水,苏彦舟早就已经看得透透的了。而萧家的那几个男人,也没一个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他也只能晓之以情、动人以理。
      如今唯一能帮秦止逃出死局的,唯有将祸水全部引到旁人身上。

      “聪明人?”
      秦止直接笑出声来:“我若真是个聪明人,又怎会把自己搞到这番田地?”

      “再者说了,我跟萧沐晚的关系如何,并不劳公子您操心。”

      ——有些男人啊!
      明明就没那么重要,却总又莫名的盲目自信。

      秦止今儿算是看清楚了。
      即便是苏彦舟这样样样都还算出挑的,也逃不过自恋自大的这道坎,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勇气?

      秦止挑挑眉,决定看在苏家老父亲的面子上,好好教教这小公子怎么做人:“最重要的是,我凭什么要信你呢?”

      “我要是真按你安排的直接撒丫子逃了,那才真是把自己的性命搭在一个不相干男人的身上了。公子你到时候要是再临阵倒打一耙,那我才真是百口莫辩,死一百次也不够了!”

      ——什么叫“不相干的男人”?!
      苏彦舟差点没被这话给激得当场吐血三升!

      “凭什么?”
      儒雅的公子满眼气得通红,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道:“就凭我是你未婚夫婿,就凭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定了你就是我苏彦舟这辈子的妻!”

      “哦……”
      秦止张大嘴巴,故作惊讶地应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得多谢苏公子这么看得起小女?”

      话虽这么说着,可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无赖表情。那模样,竟是像极了萧沐晚那个吊儿郎当的浪荡混账!

      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人居然又笑嘻嘻地补了一句:“多谢公子抬爱,小女也知道自己挺讨人喜欢。只可惜这婚约早就不作数了,公子还请下辈子赶早!”

      “你!你!你!”
      苏彦舟已经被彻底磨得没脾气了。

      一颗真真切切的心,就被秦止没有感情地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气郁至极的苏公子还准备再说上几句——为何这狠心的女人会是这样的油烟不入?!

      难道她都看不出,能在这样关头挺身而出,在这世上最怜惜在乎她的人,不就是他苏彦舟吗?!

      可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刚刚带他进来的牢卫满脸慌张地跑了过来。苏彦舟立马就满脸不耐地蹙起眉来:“出什么事了?”

      “不好了大人!”
      说话间,那狱卒已经飞快奔到秦止的牢门之前,气喘吁吁地对苏彦舟低声说道:“陛下他带人过来司里,点名要提这位秦小姐亲自审讯!大人您还是赶紧跟小的先到后头避一避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普信男.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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