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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朝花夕拾 ...

  •   啪的一声,那个女子被星月一耳光甩在地上,星月急忙扶住玄女,“星月考虑不周,不该让娘娘独自出去的。”说完星月冷冷的看着那个女子,“来人,将宁夫人送去思过阁,等候君上处置。”
      “星月,你不过是个没主子的奴婢,有什么资格关押夫人。”那女子的贴身婢女发话了。
      “歌艺,就凭你的主子在大紫明宫妄议翼后,我即刻将你和宁夫人杀了,君上也不会说什么。”说完星月还摸了摸歌艺的脸蛋,“还不带走?”
      星月看着被带走的宁夫人和那几个婢女,“娘娘不用在意宁夫人的话,她与娘娘向来不和。”
      玄女苦笑,“星月,你不让我信那个夫人,却让我相信你,可你们说的,却是同一件事。”
      “前尘往事,娘娘忘了便忘了,不必记得什么,星月对娘娘是实话实说,可那些夫人的话,难免会添油加醋,离间娘娘和君上,娘娘还是不听的好。”星月扶住玄女,“娘娘回芍药居吧,奴婢替您寻那位上仙去。”
      “我不想回去,”玄女抬眼看着星月,犹疑了好久,才开口,“我要去……汤池。”
      “娘娘去不得,”星月跪在玄女面前,面纱被风吹起,玄女看到了星月脸上可怖的伤疤,“那是大紫明宫的禁地,几百年来君上连洒扫婢女都不让进去,娘娘莫要再惹君上不痛快了。”
      “你的脸……”
      “谢娘娘关心,早已无碍了。”
      “……我去找叠风,这翼君性情古怪,叠风免不了吃亏。”说着玄女就要走。

      焚天殿
      离镜在主座上悠闲自得地品茶,叠风坐在一旁,捆仙索让他动弹不得殿内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这便是大紫明宫的待客之道?”叠风冷眼看着离镜,挣了挣这捆仙索,无奈难以挣脱。
      “天翼两族世代为敌,何来客字一说?”离镜放下手里的茶杯,“若不是你对应儿有救命之恩,本君早就将你身首异处了。”
      叠风有些惊讶,离镜竟然知晓此事,那三片金鳞早已融入玄女体内滋养腹中孩儿,那孩子是翼族,出世后金鳞便会散去功效,不会被任何人察觉,若离镜知晓此事,要么是缪清与离镜说了什么,可缪清是天族,离镜多疑,又与夜华嫌隙颇深,根本不会听信缪清的话,那么就是玄女动胎气那日,离镜也在。
      “我与令爱一面之缘,何来恩情一说?”叠风矢口否认。
      “是吗?不承认也罢,本君向来有恩必还,这捆仙索一个时辰后便失效,到时候就回你的西海去吧。”说完离镜便起步离开。
      “离镜,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叠风费力想要挣脱绳索,三百年前他顾及四海八荒的太平,恐翼界无主发生动乱,便留了离镜一条命,现在想来,倒不如当日与他同归于尽。
      离镜的话无疑是让叠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叠风还记得,法会本是父君让他去的,本意是让他与东海公主培养感情,叠风本不想去,可听说翼后也会去法会,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刚进九重天时,他就看见了玄女,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了她不好,哪怕是涂了胭脂朱砂,他还是能看出她苍白的面色,那时起,他便处处留意她,后来得知她与离镜争执之事,他心里有些慌,便找了个借口去了芙蕖阁,才知道离镜和火麒麟去了莲池散心,他破门而入,看见玄女痛苦的蜷缩在地上,不停重复着让离镜救他的孩子之类的话,他的脑海里闪过玄女被丢在昆仑墟下时的画面,急忙把玄女抱起来,准备去药王那里,芙蕖阁重兵把守,不允许玄女踏出半步,叠风不自觉地攥起了拳头,离镜,你就是这么护她的?叠风向那两个天兵使了定身咒,便抱玄女去了药池,那时孩子就十分孱弱,就连药王也没法子保住,叠风便取了金鳞,才替玄女留住了那孩子。
      金鳞之事,离镜早就知道,那日他与玄女争执,一气之下去了莲池,看了会儿寒月芙蕖,猛地想起玄女腹中孩儿气息相冲之事,便想回去陪陪她,便转身准备回去,走到半路,就听见几个爱八卦的宫娥说叠风和玄女的事,离镜越听越生气,刚想教训那几个宫娥一顿,就听到玄女昏迷一事,急忙赶去药池,就看见叠风死死地搂着玄女,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眼中满是怜惜,不停地和玄女说着话,说的都是昆仑墟上的旧事,玄女那时还在昏睡,叠风又满眼只有玄女,根本不知道离镜缪清什么时候来的。从那时起离镜只要看见玄女,就能想起她与叠风相拥的画面,对玄女的态度也越来越不耐烦。
      “自私自利?”离镜冷笑,幻化出一根鞭子抽在叠风身上,“你们天族人,哪个不是自私自利,言而无信?本君若不自私,该置翼界于何处?我翼界子民于何处?”
      三百年前,擎苍破钟而出,翼界乃至四海八荒动乱,因着七万年前的负心和玄女偷盗墨渊与阿离仙体之事,离镜自以为曾有负白浅,便作法引来擎苍,欲与他同归于尽,擎苍活了数十万年,最会辨识人心,谁忠谁叛一眼便知,虎毒不食子,擎苍捏了个法决将离镜困在大紫明宫的禁地,对外宣布了离镜的死讯,让他好好看看人心叵测,离镜就在禁地里,看着父君身死,夜华祭钟,看着白浅与夜华的夫妻情深,看着白浅的自私自利,看着墨渊的爱徒心切,看着天君的两面三刀,看着那些翼族叛军的阳奉阴违……离镜明白了,他一心求的和平是错的,步步忍让,换来的是愈来愈贪心的天族,和被赋税压迫的民不聊生的翼族,若不是玄女昔日苦心周旋,单那些赋税,也足以压垮翼界,难怪,夜华敢在大紫明宫如此嚣张,离镜从那时起,开始修炼秘术,他是翼族人,修炼成功,四海八荒便再无对手,可若修炼失败,走火入魔,那便会连尸骨也不剩,反正他此时一无所有,也不在乎再丢一条命。
      他的父君没有说错,一味的忍让不会换来和平,这九重天,也该换个主人。
      他用六十年修炼成功,用一百年重整翼界,用四十年攻打九重天,天族死伤无数,翼族也损失大半,天族太子归位,天君派夜华出战离镜,离镜看了一眼夜华身后的天兵,笑着摇摇头,“两百年前,太子闯到大紫明宫,问本君是要不要看看天族的兵善战,还是翼族的兵骁勇,如今看来,这天族的兵练得不好。”
      “兵练得好不好,翼君这时下定义未免为时尚早。”夜华挥剑杀向离镜。
      战场在九重天,几战下来,九重天的雕梁画栋被法术毁了大半,夜华本就刚回归神位,若不是天族实在找不到可以出战的人,也不会派来夜华,离镜的剑指着夜华的咽喉,“记得你还想将本君的翼后抽筋扒皮,你这张皮倒是好看,扒了做张画纸也是不错。”
      “君上小心!”火麒麟大喊,白浅不知何时挥出的玉清昆仑扇,离镜被火麒麟的叫喊回了神,但还是受了几分扇力。
      扇力将离镜扇的后退了几步,火麒麟急忙扶住离镜,离镜挣脱火麒麟的搀扶,“本君竟不知这青丘如此爱多管闲事,天翼两族的事,青丘也要来插一脚。”
      “离镜,你七万年前背信弃义,如今又和擎苍一般背弃盟约,攻打天族,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白浅挥出玉清昆仑扇,满眼恨意。
      “上神不是说了吗,你的墨渊师父是你这些年唯一牵挂在乎的人,你既不在乎本君生死,也不曾爱过本君,何来背叛一说?”离镜翻了个白眼,偏头又看到了白真和白浅手里的桃花钟罩,冷笑道,“本君记得十里桃林的上神说过不问世事,难道今日也要来破戒不成?”
      “离镜,你攻打天族,背弃盟约,杀人无数,今日老身不为天族,也要替天行道。”
      “哦?”离镜笑了笑,“两百年前上神不是说要和这太子一起燃成灰,生生世世不分离吗?今日又大义凛然替天行道了?”
      昔日心心念念的爱人要他死,扇扇要他的命,离镜还击的毫不手软,离镜本就受了伤,因此与白浅战战平局,但这一战,他胜了,便让九重天换个主人;他败了,也要和这些人同归于尽,也不要递上降书苟且偷生。

      一人之力承受五人攻打,离镜即使修为再高,也敌不了天族五位上神的围攻,翼界的重功之臣又大多年迈,帮扶也是杯水车薪,这天族未免太过不要脸了些,离镜心想。天族根基深厚,天族对他虽然忌惮,但翼族终究根基不稳,耗下去,此战翼族必败。
      离镜打了太久,体力不支,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握着剑艰难地撑着地,他看着天族的众位上神,就连天君也来了,来看他是如何死的吗?离镜冷笑,想也别想,离镜的左手凝聚法术,黑烟散尽,离镜手里的东西让众人吓得后退一步,东皇钟,不是一个,是一串,六个用绳子穿成了一个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它不是碎了吗?不是被太子殿下毁了吗?怎么反而多了五个。
      “天君当真以为只有你们天族才会铸炼兵器吗?这东皇钟在我翼界数十万年,本君早已研究个干净。”
      “太子殿下与这东皇钟有缘啊,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又要死在它手里了。”离镜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看着墨渊的,“本君惜命,同归于尽这事本不想做,但天族似乎不拿我翼界子民的性命放在眼里,那本君今日就成全各位了。”
      天族掌管九重天数十万年,哪怕形势如此危机,天君还是面不改色,其实他是不信,铸炼东皇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即使离镜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炼的出来,因此他还是坐在主位上,看着事件一步步发展。
      “想来天君是不信本君,”离镜看着墨渊,摇了摇手里的铃铛,“墨渊上神铸造了东皇钟,这是真是假,上神不是清楚的很吗?”
      “翼君想战,我天族自会奉陪。”墨渊坐在高处,居高临下俯视离镜。
      “奉陪便是一对多,天族实在欺人太甚!”火麒麟跑上去扶着离镜,抬着头满眼怒气看着天族众人。
      “君上,如今天族兵力不足五万,粮草不足三日,老臣又用翼族冰阵将海面用冰罩覆盖,没个十天半月也破不了这阵法,天族没有救兵了。”煜蔺邪魅一笑,看着这九重天,“老翼君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离镜这才从天族人的脸上看到了恐慌,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我哪怕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成全你们翼族人的野心!”白浅左手挥出玉清昆仑扇,右手祭出破云扇。
      “天族兵败已是定局,谁还会在乎你这女娃子的一条命,哈哈哈……”煜蔺哈哈大笑,不仅是笑她自大的口气,还是笑她不识时务的样子,今时今日,哪一族敢与翼界为敌?

      “翼君当真想要做这九重天的主人?”休战之时,灵宝天尊看着独自喝闷酒的离镜。
      “天尊,”离镜放下酒杯恭敬的行了一礼,一礼行毕,离镜的恭敬神色消失殆尽,“天尊是来做说客的?”
      “是,也不是。”
      “离镜愚钝,不愿与天尊打哑谜。”
      “翼君与擎苍,秉性不同,翼君一心求四海八荒的太平,这也是当日,天族愿扶持翼君的原因。”
      “扶持?本君不就是个傀儡吗,那七万年的翼君做的实在是窝囊。”
      “翼君,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九重天大殿
      离镜解下战甲,换成了翼界的君袍,九重天的大殿依旧是金碧辉煌,奢侈至极,只是这明晃晃的光刺的离镜眼睛不自在,便施法打碎了几颗夜明珠。
      “天君只要答应本君三个条件,本君就向天君,议和。”
      离镜说出最后两字时,那些天族人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本君也望四海八荒的太平,不知翼君的议和,是哪三个条件?”
      “七万年前,天族令翼族每年朝贡奇珍异宝百件,绸缎良驹千匹,金银珠宝万两,统统不作数,不仅如此,天族还要向翼族缴纳以上的三倍之数,归还我翼界宝物寒月芙蕖。”
      “好,本君可以答应。”
      “小女先天不足,体质特殊,我翼界巫医恐难以照料全面,还望天君应允本君及亲信可以随意进出九重天,寻找药王。”
      “你……”天君微怒,“翼君,九重天是我天族重地,外族岂可随意出入?”
      “天君,本君今日是诚心求和,提的要求天君若觉得为难,这和不议也罢!”
      “……”天君沉默无言,闭眼示意离镜继续说下去。
      “本君想与天族结个亲家,为我大紫明宫的长公主求一门亲事。”

      大紫明宫死气沉沉了七万多年,翼族的长公主出嫁可以说是件大喜事,为此,大紫明宫特意挂满了红灯笼和珠花,出嫁前一天,胭脂呆呆的坐在镜子前,看着绣好的嫁衣,看着自己寝殿内七箱奇珍异宝,这全是离镜为胭脂准备的嫁妆,胭脂还在走神,离镜站在胭脂寝殿门口,敲了敲门。
      胭脂打开门便看见离镜,他手里拿着一个檀木盒,“我见你寝殿的灯还亮着,怕你胡思乱想,便来看看你。”
      “二哥,”胭脂拉过离镜坐下,“你为了这翼界,为胭脂,为应儿,付出太多了。”
      “怎么还哭了,”离镜笑着替胭脂擦掉泪水,“谁不知我大紫明宫的长公主是个美人,哭肿了眼明天可就不好看了。”
      “胭脂任性,让二哥为难了。”胭脂脸上的泪还没干,勉强笑着。
      “你的婚约虽是和亲,但子阑真心待你,我也不怕你会受什么委屈。”离镜眼眶有些红,“你视应儿如己出,这两百年,若不是你这个姑姑,应儿怕是……”
      “二哥,对二嫂,你放下了吗?”
      “放下?哪那么容易,”离镜自嘲的笑了,“好了新娘子,”离镜收拾好情绪,打开那个檀木盒,一枚泛着淡淡的绿色光的玉玦映入眼帘,胭脂认得,见此玉如见翼君,她可以不受门禁限制,随意进出大紫明宫,“你愿意住在凡间,我拦不了你,得闲了,别忘了回来看看。”

      “离镜,这万年来你明里暗里找我天族的麻烦,三番两次挑衅我西海,是因为玄女,还是因为你自己?”叠风看着陷入回忆的离镜,开口打破这一僵局。
      “叠风,你既然非要和我提玄女,那我便与你好好算这一笔账,”离镜收了鞭子,“你可记得玄女的青丘家中还有个娘亲?你隐瞒玄女复生之事,让别人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你明知应儿是玄女的女儿,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骨肉分离,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玄女,昆仑墟上,先认识玄女的是你,玄女最先动心的人也是你,违背家族,违背天君,不惜与昆仑墟为敌,也要护住玄女,这些你都做了,只是时间错了。”
      离镜回眸,看见躲在柱子后的玄女,平静的双眼泛着淡淡的泪光,倔强的不让眼泪留下来,离镜看着她,他知道,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把他放了,现在。”玄女看着叠风,说这话时,眼睛不时看向宫门。
      “好,我答应你。”

      “玄女,如果当年我没有说出那些伤你的话,如果没有离镜,你会不会爱上我?”黑树林中,叠风望着玄女,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哀伤。
      玄女摇摇头,她不爱叠风,当年昆仑墟上,她虽羡慕叠风的出身,也虚荣心作祟期盼叠风喜欢她,但是从未想过与叠风谈婚论嫁,“叠风,你那时就知道我们不可能的,可我却是年少不懂事,误会了你的好心,才让事情变成那般模样。你却还救了我的命,为我,为应儿做了那么多。”
      叠风是西海皇子,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天君赐婚,他没有资格过问什么,或是反驳什么,叠雍体弱,叠风自小就知自己会继承这水君之位,他也一直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阅读史书,修炼法术,拜师昆仑,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玄女的出现,昆仑墟下,一袭青衫,叠风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看见她被娘亲抽打的时候,他明知不该过问别人的家事,却还是将玄女护在身后,那是叠风第一次,想要抛下所有,就陪着玄女,让她躲在自己身后一辈子,但那种想法,只是一念之间,他那时,还没有爱玄女爱到可以为她背弃家族的地步,他的理智告诉他,身份悬殊,他与玄女,此生无缘,因此,不管玄女过得多么不幸,他都不曾表面心意,因为他给不了她一个未来。
      那日西海正殿,叠风正和叠雍商议事情,得知与他订了婚约的缪清公主去了九重天做太子侧妃时,叠雍的脸色难看至极,可叠风却是松了口气,随即去了九重天,向天君退婚,若不是缪清毁了这桩婚约,叠风会听从安排,娶了缪清,只要这样,玄女才能活着。
      “前面就是通往昆仑墟的那条小路了,叠风,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叠风苦笑,玄女,爱而不得的痛苦,你经历过,我也经历过,正是因为受不了那种折磨,我才编了一个梦骗你,也骗我自己,你可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放下,所谓的放下,不过是太爱自己的一种自私罢了,我这辈子,就自私过两次,第一次是想你留在我身边,这一次,我不想再痛苦了,便放下你吧。
      那日,叠风渡劫成功,飞升上神,叠风飞升上神的劫是情劫,那个劫,是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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