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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番外 雪游 ...

  •   其实,离开京城,也就只有半年,怎么好像一辈子呢?
      江鸿走在街上,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看着热热闹闹的街景,不由得心生感慨。
      精致的红颜美男江逸之,雅音阁的台柱子逸蝶,他自回来之后,还没有上过台。
      倒也不全是因为他自己说的没时间,而是因为从风刀霜剑的战场上下来,对着镜子一通顾影自怜的江鸿,得出个自己苍老了许多的结论,红颜薄命啊!
      江鸿下定决心,在养出好气色之前,是断不能再登台了,没想到这一个空缺,雅音阁就沦落成了什么货色都能上台了破场子,那什么惜娘,唱的什么玩意儿,真是掉份儿,唉,奈何惜娘是孤影小子的夫人,老板的夫人,江鸿叹了口气,红颜薄命,人心不古啊。
      低调着富可敌国的江鸿大少爷想着,不然自己把雅音阁买下来吧,省的雅音阁天天走下坡路……只是……打不过孤影,孤影那个不讲道理的。
      他哼了一声,颇有些懊恼。
      今天忙里偷闲,江鸿松了一口气,多久没上街逛逛了,花花世界都若是不去享受,赚钱还有什么意思?
      江鸿一挑眉,转身进了茶楼,半年不见,他江大公子还是这么受欢迎,老板带着伙计迎了上来,众星捧月一般的对着他献媚,也对,现在人人都知道,江逸之大少爷是副将,虽然,回来就辞官不做了,但身份也算是非比寻常了。
      江鸿好好享受另一番众星捧月,可惜了,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还是逸蝶,是江鸿,不知该作何感想呢。
      江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书,这新来的小哥据说也说了半年,也不是说得不好,只是江鸿到底更喜欢轩琼尺,唉,也不知那小子去哪儿了,让他来找自己,他不来,不来就不来吧,自己见他受骗,又救了他一次,他却不领情,谢谢也不说一句就跑,什么人么?
      江鸿这么一想,心里觉得烦躁,应酬两句,转身就出了茶馆。
      百无聊赖的当口,有个不长眼的拍了他肩膀,江鸿的肩膀是什么人都能拍的么?当即一滑,一错,抓住那只手,翻身,巧劲儿,拧,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可惜,没人给他喝彩。
      因为他抓住那手有千金的力道,累得他用力过猛,险些摔倒,可出了好大一个丑。
      薄命红颜江鸿大公子一双凤眼怒目而视,看着罪魁祸首,当朝丞相,常雪踪。
      怎么又遇上一个就是打不过的?这日子,还有没有法儿过了?
      雪游自然不知道他这功夫都得先顾影自怜了一番,只看着他挑眉瞪眼的好笑。
      江鸿吹胡子风眼睛的一通,反而助长了他笑眼看人的风气,颇为泄气,威胁道:“看什么看,还不给爷爷赔礼道歉,信不信爷爷大喊你丞相上街,看他们不拿你当猴看。”
      雪游挑眉,对他色厉内荏肆无忌惮道:“你试试。”
      江鸿不敢。
      他撇了撇嘴,甩开雪游的手,径直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酸他:“啥歪风把您老吹来了?”
      雪游理所当然:“找你啊。”
      找你大爷啊!江鸿心里骂,老子这儿爽这着,要你裹乱?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江鸿道:“您老今儿怎么得空?”
      “这不是好久没陪你唱戏,怕你寂寞呢?”
      寂寞个灯笼啊,没完了!雪游你怎么上了两□□堂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学好呢?江鸿从本来的好心情瞬间变成了气鼓鼓的河豚。
      也不知谁才是不学好。
      既然雪游来了,江鸿也不敢带着他这正人君子往花街柳巷去,只好上了大道,沿着路回新开兴隆当铺去。
      兴隆当铺是江鸿和雪游一起出的本钱砸的产业,毗邻盛安钱庄,两家相辅相成,这才两个月,已然兴旺起来。
      雪游自然知道江鸿不是缺自己这点儿本钱,不过是给自己找一条后路,免得他只靠着微薄俸禄,缺了底气,这心里是承江鸿情的。
      二人迈开步子,转眼就到了当铺门口,挑帘栊进去,江鸿一边斜着眼乱飘,一边抱怨:“我今天……”他话才撂了半句,就忽的楞在当场。
      雪游听他这眉头没问的,还道这眼尖的又瞧见了什么宝贝,顺着他的眼光瞧去,不由得心中一凉。
      那托盘之上,放着一个漂亮的戒指,戒指黄金为托,上一颗绿莹莹的宝石,熠熠生辉。
      这戒指,曾是江鸿的爱物,因为那块儿变色石极为珍贵,所以他时常拿在手中把玩,喜欢了好一阵子。
      后来,那年他们打着雅音阁的旗号去秦州,戒指就不见了。
      江鸿公子没长性,又大方惯了,谁都知道,东西玩儿腻了,两天就不见,也是常事儿。
      只是不巧,雪游那天见他又出去鬼混,分毫不在意当晚的行动,心中憋气就跟了上去,见他翻进个小书生的屋子,一气之在房檐上吃了许久的飞醋,这会子想来,仍旧觉得心酸得很。
      见他迟迟不出来,自己还忍不住,学了猫叫提醒他时辰。好像就是为此,还节外生枝的引了个尾巴柳墨意,都是劫数啊。
      就那小书生,后来竟然还跟着来了京城。
      雪游知道以后,忍不住生了好几天闷气,江鸿这桃花也太旺了,我的虞姬,怎么把别人从秦州勾到京城来了。
      倒是这小书生,来就来了,在晴川阁说书,就是不肯登门,姜太公钓鱼,钩直饵咸,等着江鸿呢?
      奇怪的是,江鸿知道后竟然没主动去找,他似乎闷闷不乐两天,许是觉得自己的魅力受到了质疑,然后摇头晃脑不肯去晴川阁了。
      雪游悄悄松了口气下来。
      然而该遇见的还是遇见了。
      那天二人下了戏,换了变装出去,隔壁楼上再行骗人的勾当,江鸿撇了撇嘴,一抬眼就看见窗口坐着的小书生,当时气性起来,上去搅了局,结果那小书生不领情就罢了,转身就跑了。
      江鸿那几天回去,虽然面上还是好好的,只是越发放浪形骸,大家都知道,他越是心情不好,就越是要胡闹。
      唉,雪游叹了口气,后来就忙起来了,等这快一年的忙了过去,好像那小书生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江鸿也没打探,倒是他自己安心不少,我的虞姬,心里总有别人,算怎么回事儿。
      如果,没有看到这一枚戒指出现在当铺的话。
      江鸿自以为那戒指,小书生怎么样会捧在手心里,竟然被他当了么?心高气傲的江鸿见了这爱物如此,恐怕,得心寒一会儿吧。
      江鸿拿起那戒指,拈在手中端详。
      雪游低头招来伙计,问道:“这,怎么回事儿?”
      雪游这人,不怒自威的威严,又高官在位,情急之下语气可能重了点,那伙计吓得有些说不利落话,断断续续道:“这,这是刚有人来当的,当了二十两。”
      二十两,雪游抽了口冷气,兴隆当铺在江鸿的调教下果然会做生意,要知道光这块儿石头,就是江鸿二百两拿来的。
      “去,查查此物来路,这是江老板旧物。”雪游低声吩咐。
      伙计唯唯诺诺,立刻应着,遣了人去查。
      半晌,江鸿放下那戒指,方才还眉飞色舞的神情已然不见,他落寞下来,挥挥手,雪游虽然压低了声音,却逃不过江鸿的耳,他摆手道:“你查他做甚,左右是不要了。”
      雪游道:“看你这样子,今儿不查,你明儿肯定自己去查。”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江鸿思忖,摇了摇头,要是平时还得跟她斗一斗嘴,而今心气没了,也由他去吧,真的觉得有点儿累。
      也就半个时辰,便有人回报来了,说,这是几个小混混拿来的,经过一番逼问,他们承认,是他们见钱眼开,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不吉利之物。
      江鸿眉头锁在一起,似乎每一刻都以为已经够糟糕了,然后就出现一个更糟糕的事情来嘲笑他,他实在是好久没有这般头疼了。
      雪游看他神色恍惚,挥挥手,叫伙计跟着自己出去,让江鸿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出门,雪游细问了缘由,惩了混混们,又问了小书生埋骨何处,半晌安排人,说是要将那人重新收敛入葬。
      伙计们一一答应了,雪游这才回去,倒是也没进屋,只坐在了门口,本来于他来说,该是解开心结,可是怎么见了江鸿那落寞的样子,他就这么难过呢?
      雪游想起权冷川和九言那厮,觉得都是他两个上梁不正,还得整个鬼面都要下梁歪了。
      他正想着,就听见窗户一动,江鸿顺着窗户翻了出去,直接上了房檐,搜搜搜不见了踪影。
      江鸿想追他,那是易如反掌,他想追江鸿,就是痴人说梦了。
      雪游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吐了口浊气出去,由他疯一疯吧。江鸿越是不开心,就越要热热闹闹的疯着假装高兴,等他好些了,自己再带他去小书生的墓前看看,算是了结吧。
      雪游推门进屋,屋里当然已然空空,只看见那枚戒指,被孤零零的放在桌上。
      雪游想了想,将戒指收在怀中。
      又是几天,那小书生的墓已然修好了,江逸之大爷也不那么闹腾了,雪游放下国家大事一边,拉上顾影自怜的江鸿,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江鸿一边想挣,又挣扎不开,气道:“你发什么疯,有事儿没事儿来惹你大爷。”
      雪游想,怎么不把这人嘴堵上呢?
      二人上了一架马车。
      雪游道:“带你去个地方。”
      江鸿哼了一声,翻着白眼道:“风月楼还是天香阁?”
      满脑子不正经,雪游不想搭理她,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道:“闭嘴。”
      江鸿哼了一声,满脸都是不情愿,却真的闭嘴了。
      雪游奇怪,自己怎么一见了这人就有三丈的火,想给他一通收拾呢?他掏出那个金戒指,没好气的扔给他,道:“自己拿着。”
      江鸿伸伸手一抓,抓在手里,啧啧两声,好赖没再说找打的话。
      不多时,马车驶出城外,江鸿撩开车帘子,抱怨道:“老子不喜欢不热闹的地方,晦气。”
      雪游不说话,江鸿看了看他,哼哼唧唧半晌,自觉无趣,总算是闭了嘴。
      弯弯曲曲,车子驶到一处修葺的墓旁停下,雪游示意江鸿下去。
      江鸿撇了撇嘴,饶是他平时说话荤素无忌,这时候也不得不收敛几分。
      二人下了车,江鸿干巴巴的嘴硬道:“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雪游指了指墓碑,江鸿顺着他手势所见,看见轩琼尺三个字,到底嘴硬不下去,眼眶有些红,说不出话了。
      他这一沉默下来,眼神就没了之前的伶俐,凤眼就有些幽深,只是其中深意,却又不得而知了。
      雪游与他并肩而立,低声道:“他是自杀的,吞金自杀。”
      江鸿下意识问:“为什么?”
      问完意识到自己问了傻话,他悻悻的闭嘴,与江鸿并立墓前。
      二人沉默半晌,江鸿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在坟前挖了个坑,将那价值不菲的金戒指埋了进去,这才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算了,就这样吧。”
      雪游问他:“早知今日,你当初为何不去找他?”
      江鸿摇摇头:“他既然不想来找我,我又何必扰他?”
      雪游叹了口气,忽然替这坟冢中人可惜起来,他也许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守住江逸之这一刻飘忽不定的心,却不知道江鸿其实没有面上的那般满不在乎,他之所以希望被众人围在中间,只是因为他害怕失去,你若不来,我亦不敢走,到得最后,擦肩而过,他也只能在墓前叹息。
      半晌雪游安慰道:“你也别多想。”
      江鸿低声喃喃道:“我还想回来了就去找他呢。”
      这一声叹息,不知落能落在谁的心里。
      没有人可以一直在原地等你。
      又呆了许久,江鸿拉着雪游,乘着马车往回走。
      一路上,江鸿都沉默不语,远远没有往日的精乖。
      雪游忽然觉得自己也不该这样等下去了,他以前觉得,等着人玩儿腻了,自然会回来,可而今看来,谁也等不起谁,遂假意叹道:“以后,还是由我来管管你吧。”
      江鸿心绪不佳,只是皱了个眉头,也并不甚为牙尖嘴利,道:“你什么意思?”
      雪游道:“你啊,该给人管管了。”
      江鸿默默看他。
      雪游拍拍他的肩:“我知道就好,你那戒指埋了,便该向前看了。”
      “向前看?”
      雪游笑而不语,他打定主意,把这小狐狸收拾回家吧,等他玩儿类了,猴年马月都过去了,还是主动些下手吧,半晌道:“病树前头万木春。”末了觉得不过瘾,又补了一句:“我的虞美人。”
      江鸿听得毛骨悚然,看怪物一样的撇撇嘴,不知是不是因为打不过他的缘故,竟然没说一句找打的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到今天,真的就结束了~爱你们,爱你们,真的真的很爱很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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