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嫣然一梦》想睡的米虫

50、戏中插曲

　　都说女人的心是水做的，真不为过。即使明知庞青那家伙憔悴欲损不是我错，那愧疚感还是如滔滔江水挡也挡不住。其实庞青也挺可怜，他只是在尽忠，可我还如此嫌弃他，如此，我这个自称平等的现代人，不是更可恶？

　　鸟语花香，清风拂面。
　　古代春天的清晨空气清新、露水晶莹，美！
　　打开窗户和门，让阳光洒进曾无人住的房间，散散霉气，杀杀菌。
　　一席明亮，我坐在床旁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梳梳发、绾绾头。
　　铜镜里模糊隐现另一背影，孤高、冷漠，独自面对门外庭院绿色残柳，是庞青，他在不好意思吧，嘻。
　　孤傲？想起这个词语，我忽然又忆起昨晚庞青的举动，哈哈，幼稚……内力当取暖机？说起来，那以后洗完头发是不是可以叫他给我当吹风机？笑死我啦，不对，不该叫幼稚，应该叫可爱。怪不得有人说，表面上酷的人其实很可爱。
　　诶，再想想，这话反过来，是不是说表面上越温和的人其实越阴险可怕？
　　对哦，庞竟就是这种人！赵祯，那个赵祯也是！表面平和到让人觉得毫无害处，实际却是狡猾可怕到让刘邦、曹操都胆颤心惊！
　　还有说起来，赵祯内功也不弱，可他这种人就不会，或者说肯定想都没想过做这种可爱的事。
　　那他会怎么做呢？没错，他肯定是敞开衣裳，然后勾着一脸蛊惑人心的笑挑逗：来，朕帮你取暖。说起来，他还真这么做过呢！笑死了。
　　记得当时我是什么反应？……对了，我好像也很色。
　　虽然睡着了，但把他胸前的衣服都扒光了。该是……把头钻进去当暖炉了吧，还上下其手把他摸光了，末了，死死抓住他衣襟不放……唔，想想其实当时还真的挺暖和，怪不得我舍不得放。哈，只是可怜他每次早朝都差点迟到，真是太有趣了。
　　——嗯？奇怪，我正梳头发呢，铜镜里怎么有个女人对我笑，还一脸甜蜜幸福？她是谁？
　　时间乍然静止！
　　我望着铜镜，双手僵硬住，表情呆滞。
　　我的手在抖，徐徐，颤抖起来，不可抑制的，指尖泛白。
　　我左手捂住右手，拽到唇边死死咬住我的食指关节，想强制制止住这种内心扩散出莫名的恐惧，可是我才发现我的牙关也在颤抖。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镜中的女人为什么是我？
　　是我？？
　　是我！！
　　为什么是我？
　　我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我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笑？为什么？
　　——“铿！”震耳欲聋的撞击！是我狠狠丢过去的木梳！原本平滑的铜镜毫不留情地展现出深入骨髓的凹痕，那么深，那么丑陋。
　　——生气？为什么我如今又要生气？
　　一股气猛然上涌堵住胸口，我忽然很想咳嗽，“咳咳咳”拼命咳嗽，拼命咳嗽。我似乎想要把肺都咳出来，把什么都咳出来。然而，却什么都咳不出来。
　　好不容易咳到虚弱，再也咳不出来，我瘫倒在梳妆台上。
　　我看到铜镜里庞青不知何时已推着轮椅坐在我身后，望着我表情复杂，有怜惜，有心痛，有迷惑，有惊异，还有一丝我不懂的沉默。
　　“看来……又着凉了！”我对他如是说，“我得赶快多穿几件衣服才行！春天的早晨还是很冷的！”对，是很冷的！
　　他不讲话，但深眸内充满关切。我知道他在关心我。
　　于是赶紧站起加上衣袍，我至庞青身后扶住轮椅把手。“庞青，快，我们快去吃饭吧！”
　　我边推边对他笑，笑得那么温柔。“我们走吧，快走吧！赶不上计划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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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春意盎然。郊游好天气。
　　不过我们不去踏青，而是去演戏。演戏之地，是庞家的绣铺。
　　庞家绣铺。庞竟巡铺必巡之地。庞竟把这里当猎女之所，因出入绣铺必为女子，且此女子爱美，姿色必定不错，猎女确为最佳之地。

　　如今，我站在绣铺内一边添买新绣衣物绣品一边和庞竟聊天，不，该是他色迷迷望着我拐弯抹角打听我燕家背景，如果我燕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家，他必定对我下手。此人确实十分之精明。可惜这么精明之人却把才智用错了地方，让人不禁为他惋惜。

　　“庞少爷，今天多谢帮忙添置绣品，还算我们便宜了这么多，多谢！”把设定好的燕家背景都有一句没一句地泄露与他了，十分符合他下手对象，那么接下来他肯定要计划对我们下手了。而我也买得差不多了，该告退了。

　　“好，我送夫人。”这庞竟表面上还是如此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他叫来一伙计，把货物打包好，随我一起送至我家去。

　　至铺外，庞青装我相公坐在轮椅上等我。

　　我走上前与他装恩爱，至他耳畔温柔轻诉：“相公，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庞少爷，再会。”

　　庞大老板立于铺门口，双眸一瞬都未离开我背影。见我与他招呼，他颔首，微微一笑。好，完美落幕——没错，本来这第二场戏该在这时完美落幕的，但谁知就在这时，出了意外。那个帮我抬着货物的伙计，因为货物叠得太高，一斜，货品一不小心就向前倒去，而倒的方向就是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庞青。

　　有三分之一秒时间告诉我作为他娘子我必须舍身挡，于是我这样做了。眼前一花，身体被人捞起。一个华丽转身，定睛，庞竟站在我面前，东西都被他用手臂挡去，并没有砸到我们。这人武功不错。

　　“夫人没事吧？”他问我，同时转向庞青，“还有尊夫……”我想去挡，可惜没挡住还是被他看见了：刚才华丽转身扬起的风，掀开长发后清晰暴露在阳光下的庞青的脸。
　　庞竟的身体僵硬了，死死盯着轮椅上的人，眼前人深眸如此之冰冷可怕，让我心惊。

　　我就说庞青不适合装我丈夫嘛，可惜这人就是不听。在分配角色之前我就问过庞青，庞竟作为庞籍兄长之子是否认识我与他，他说，我肯定不识，因我久病在床父亲极少带外人来见，即使是我表亲。然后我不弃不馁追问，那他呢？庞青沉思了大半天回答，可能不记得了吧，因为三四年没见过了。记得当时他说出这句话时，我就死活都不同意他装我丈夫了，因为以防万一嘛！可是他就是坚持。你看，这下出事了吧？

　　而且再看这人眼神，可不是三四年没见就会忘记的眼神啊！你看他这么愤恨，恨不得把庞青咬下一块肉来，我看这次凶多吉少了。

　　“夫人，这就是尊夫燕昉？”过了良久，眼前人的眼神才缓和下来，这次换上的是唇边那一抹轻蔑冷笑。

　　我紧张万分，但表面镇定，一如往常：“是……莫非，庞少爷识得我家相公？”

　　他转回首，对我笑：“识得倒不是，只是忆起京城有一人与尊夫十分相似。只是那人比夫人夫君嚣张十分，乖戾十分，也令人厌恶十分。”说到后来他竟已咬牙切齿。不好，我得赶快闪。

　　“哦，原来如此。既不是旧相识，那我们就先走了。告辞。”

　　“等一下！”但推着轮椅才不过两步，我们就又被叫住了。

　　一步，两步，缓缓迈到我们面前。庞竟垂眸牢牢绞住我，又牢牢绞住庞青。

　　“尊夫的脚……”

　　我尽量挤出自然表情，装悲伤：“相公自从于战场伤到脚筋，就无法下地了。”

　　他面露惋惜，我知道他也是装的。“真是可惜啊，尊夫还如此年轻……对了，在下庞竟，第一次见过燕家当家。”

　　庞青面无表情。我替他抵挡住。“对不起，相公不太习惯与陌生人交谈。”

　　“是么？”庞竟轻笑，“那在下真是不好意思了！说起来，也是在下的错，燕当家住我庞府对门，在下都没有及时去打招呼。所以燕当家生气也是应该的。——阿福，拿茶来，越烫越好！”他又转回身，“所以就请燕当家让在下以茶代酒，向燕当家表示歉意！”如今庞竟脸上的笑容那样不怀好意，他以为我会看不出他想干嘛吗？

　　那么现在是走，是留？走，即使找个合适借口他也会对我们产生怀疑，而且以后对我们更追根究底；留，因为我当初的坚持让庞青受苦？我会更内疚一辈子不安心。走了，走了。

　　轮椅被止住，想推却发现怎么也推不了——是庞青暗中握住了木轮。

　　他想留下来？

　　那个昨天帮我搬行李的阿福出来了，他端着托盘，盘上是杯滚烫的热茶。

　　我的手心在冒汗，我不知道庞青忍不忍得住，因为那肯定很疼很疼。

　　庞竟接过了茶：“那就有庞某先向燕当家赔罪了。”

　　我使劲抓住把手，把轮椅往后拉，不行，我受不了了。可是轮椅纹丝不动。庞青还是面无情表。

　　“喂，你干什么？”滚烫的茶跌下来了，就跌在庞青脚上，我明知道的，可是我却什么事都没做。庞青的膝盖以下一片水渍，喷着热气，即使隔着衣物都能看得出那烧痛钻入心肺、疼入骨髓。

　　“你，你这个坏蛋！”赶快擦掉，赶快帮他擦掉。扑到庞青腿上把滚烫茶水拼命往外泼。“快点拿冷水来，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对着庞竟怒吼。庞竟如今正站在庞青面前一瞬不瞬绞住他表情。而庞青，不愧为宫内四品带刀侍卫，□□保镖，如今连眼也没眨一下。只是可怜了我这平凡人！

　　“水来了，水来了。”帮凶阿福终于拿冷水来了，我把它哗全倒下去，推起我家相公就赶紧走，“我们去找大夫！”

　　“我跟你们去！”那始作俑者竟还这样说。于是我想起了我还有件事没做。“啪”站立到他面前给他狠狠一巴掌。“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们走！”

　　身后传来庞竟捂着红肿的脸，咧开嘴角的讪笑：“看来燕家小娘子还挺疼爱自己相公的么，呵，呵。”

　　希望这件事情，能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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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庞青的伤幸好只烫到皮肉，但忆起大夫剪开裤腿，小腿表面肌肤赤红肿胀、生满水泡，布料已嵌进肉内，大夫撕都不敢下手情景……我……

　　我很想陪在他身边，可是不行。

　　我现在在荥阳一座庙外。今天十五，县老爷会与其夫人小妾共进庙门烧香。而我总共只有七天时间，所以我要马上去执行第二步——勾引县老爷。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先让庞竟看上我想抢夺，再勾引县老爷也迷恋上我。然后在庞竟想向我下手时，我再向县老爷抛媚眼求救。那县老爷色字当头，即使胆小，也会想要帮我。即使不帮我，也会对与他抢女人的庞竟产生不满。这就是貂蝉的美人离间。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以防县老爷实在胆小如鼠，不敢因美人与庞竟作对，我们还有金钱诱惑。

　　那什么叫金钱诱惑？当然不是傻傻地把钱送给县老爷叫县老爷抓他。而是，我请县老爷帮忙，同时告诉他，我燕家还有全部家当五万两，本想委托县老爷帮我们在这荥阳买田买地。如果我们燕家被庞竟害了，那么这五万两也会被庞竟拿走。县老爷对庞竟以前的做法都略有耳闻，他必定十分相信这番话。
　　那么在十万军费被盗，县老爷正一筹莫展的当口，他为了保这我们燕家五万两——其实也是为了他自己保住这可以填军费的五万两，他必定对庞竟下手。

　　有了这两个原因促使县老爷对庞竟下手，那如何下手呢？我们都帮他制造好了：
　　杨五郎那边引诱庞竟用五万两买下荥阳城外那座废山。县老爷正为那另外一半的军费发愁呢，这笔钱肯定会引起县老爷的注意和窥觑。
　　然后县老爷就会不解了，庞竟为何要用这么多钱买座废山？于是那县老爷一定命人跟踪追查。然后，县老爷竟然发现，庞竟自以为埋着宝藏的山内，堆放着的竟是丢失军费！到那时，人赃并获，庞竟就是想解释也说解释不清了。而县老爷即使再糊涂怕事，怕得罪庞家，都在这节骨眼上了，他也不敢包庇。
　　且因为丢失军费是要杀头的，为了自己保命，有这么一个替死鬼，县老爷可能还乐意的不行。这就叫连环计，赶鸭子上轿，然后借刀杀人！

　　回到现实。

　　在庙门口我假装碰到他。“您就是本县的县太爷？”而那中年妇男果然眼冒心心。“是，这位小娘子是？”我福身：“小女子燕府林氏，随夫刚至荥阳。”
　　而后，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纯粹色老头一个。好勾引得不得了！说实话，就他那德行比起庞竟我更想干掉他。庞竟还会装一下，他堂堂县太爷装都不装。

　　我呸呸呸！

　　过了一个时辰。我边走回家还忍不住吐唾沫，把我的手擦了再擦。恶心死了，被个妇男抓啊抓，揉啊揉。

　　对了，我要赶紧回家的，刚才尽快把那县太爷打发掉，且演戏也有点心不在焉就是因为我放心不下庞青。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离开他有一个时辰了。虽然当时他已包扎得差不多了，但具体情况大夫都还没跟我说。而且我一个做妻子的竟然在关键时刻抛下丈夫不管，如果让庞竟知道，他肯定也会怀疑，那庞青一杯热茶就白烫了。

　　我刚才回家还请教了那个庙里住持，那个住持说烫伤要用香灰洒在上面消毒，我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带了香灰回来，还求了平安符，我还要给他赶快试一试。“佛祖……哦不，我是信上帝的，上帝，请求你不要让庞青有事！”

　　火燎火烧赶回家中。打开府门的是家里的老仆役。

　　“夫人，有人……”

　　我没理他，急忙忙就穿过庭院往房间走去。

　　正要推开房门，门内传来庞青的声音。冰冰冷冷，毫无起伏：“你看了我一个时辰，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冷笑，竟然是庞竟？！

　　“你知不知道，你跟我一个从小就厌恶的人很像？”只听他继续徐徐开口，一字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是他？只可惜你不是。我刚才马上叫人去打听了，可惜他还在京城。陪在当今最高之人身边，高高在上。”

　　“如果……我能看到他残废，坐在轮椅上。那我会兴奋得不得了，连睡梦中都笑，笑出声来。笑。所以，我喜欢过来看看，看着你这张跟他差不多的脸。如此憔悴，还坐在椅上半身不遂！”

　　“哈，哈哈……”

　　然后他笑了，大声笑了。我看不到他表情，但我敢肯定他如今一定变态无比！

　　笑完了，他终于笑完了。他对着站于门外的我道：

　　“燕夫人，你还站在外面干什么？是不是又想等我出去时甩我一巴掌？”

　　看来他早知道我在外面。

　　我重重推开房门！

　　有着简单红木家具的房内，坐着两人。庞青，包着腿冰冷坐于轮椅上；庞竟，面对庞青唇边含着诡异邪笑，一脚踩着桌子曲腿而坐，高高在上，一条腿荡啊荡。
　　什么温文尔雅，春风拂面，第一次见面时的伪装已全部不见。本来明亮房间，也因他的出现正流露着说不出的危险、邪恶和阴暗。

　　“你，想要怎样？”我喝问。我不怕。

　　“倏”明明还在桌上对着我勾着邪恶唇角，转眼已到我身后。一手搂住我腰身，一手强力捏住我下颚，狠命抬起。那么用劲，我感觉脖子都要被扭断了。

　　我奋力挣扎，但没有，我完全挣扎不出他的挟制。“嘘……”他在我耳边开口，脸埋在我发间闻了又闻，那么邪恶变态。“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挣扎，要不然在这么温玉满怀的时候，我不知道会当着你相公的面做出什么事情！”

　　我不敢挣扎了。我发现庞青死死望住我这，手上已经青筋凸现。

　　不，庞青，你什么都不能做！我用眼神制止他，但……我又真的觉得好羞愧。如今我被另一个男人这样紧贴着抱在怀里，还这样被他如此暧昧地嗅来摸去，就在他面前……我死掉算啦！

　　“哈哈哈……你在愤怒，好啊，实在太好了！”身后的庞竟对着庞青如是说。“你知不知道你娘子很香？味道真是好。如果把她弄上床，我会三天三夜都不想起来。哈哈哈。”yin笑，一堆的yin笑。他在激怒庞青。

　　不好，庞青的眸子。那是想杀人的光芒！不行，你受了伤，这人武功也很强，如果是平时我支持你，可是现在你受了伤……不行，不可以！我向他摇头。

　　“燕夫人，你撇过头干什么？”身后人把我的脸使劲掰了回来。“你不是在害羞吧？觉得没脸见你夫君？”

　　“哈哈哈哈，”他又狂笑，“放心吧，不是你没脸见他，是他没脸见你！你看，你如今这样被我欺辱，他竟然连吭都未吭一声。”

　　我从来未见过庞青那么绝望的眼神。那黑眸盯着我，犹如掉入深海般那么痛苦、无底的痛苦，悲痛欲绝。紧抿的唇角，猩红液体在丝丝渗出。我知道他不是不吭声，他是在用他全部的意志力在隐忍——隐忍着听我的话，不出手。

　　身后人他摸啊摸，摸到我手上来了。“你手上是什么？”他举起我的手，“香灰？平安符？哈哈哈。原来你这么关心你相公啊？那可真是有趣了！可他竟然就是不救你！”

　　“不过……这样真是无趣啊！”终于他放开我了。幸好，他放开我了。庞青已经处在失控边缘。

　　“还给你，”他把我猛然推向庞青，我一个踉跄跌进庞青怀里。

　　“不过是暂时的！等过几天，把你家产全部夺过来，我再在你床上好好玩你的女人。”他邪笑，走进紧紧抱着我的人，我感觉到庞青的身体在颤抖。“到时候，我再看你表情。肯定比现在更丰富无比。”

　　“哈哈哈哈……”庞竟走了，那个死变态终于走了。带着嚣张的笑声，恶心地回荡在我耳边，终于走了。

　　“呼”我瘫软在眼前的垫子上。一下子全没了力气。

　　一面呼吸，一面平稳心跳，刚才还真的是很危险，如果他真对我出手，杨五郎不在，庞青受伤，那我还真的会被他吃掉。噢，我的天哪，好怕好怕好怕。想想看，我的手还在抖。

　　而这个庞竟，看来跟庞青有恩怨。幸好，他没认出眼前人是真的庞青。刚才他说京城里说庞青还在皇上身边，我想也是，庞青寻我是机密，赵祯一定不敢让人知道他的妃子跑了，还得请侍卫去追。如果让人知道，他一国之君面子往哪儿搁。

　　那么，庞青跟庞竟究竟是什么恩怨？让庞竟愤恨庞青愤恨到见到一个与他长得相像的人都如此想要他死，想要他痛苦……如此变态的地步。

　　不过，反过来想，这也就是庞竟要出手了。虽然与我本意违背，但与我计划并无二异。也就是说三天，或者四天之后，也就是庞竟的死期了。

　　啊，真好，计划并没因庞青露脸失败……唔，真好，诶？这垫子怎么也这么舒服？越瘫越暖和，还挺有弹性，是什么做的——

　　——啊。

　　——啊？

　　——啊？我要丢脸啦！！

　　我怎么忘了，我刚才是跌进庞青怀里，他紧紧抱着我的……

　　那就是说……这瘫靠着的垫子就是他大腿？！那我还蹭啊蹭？把他当枕头……啊，我丢脸丢大啦……

　　我是不是紧张到缺氧缺太久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却在那里想什么死计划，分析他们的关系，我这个白痴！白痴！！

　　果不其然！抬起头，不知何时开始庞青早已全身僵硬，面红耳赤。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赶快退，赶快退，抱头鼠蹿，呀，退太快了，没注意到后面凳子，又要摔啦。手上一紧，又被扯进那个怀里。

　　“我……对不起。”这次是我面红耳赤了。

　　冰眸这次没有怯意，竟然是笑意，还有……深情？

　　深情？深入骨髓的深情，还充满宠溺，溺爱，幸福？怎会？我与他又不熟……

　　“娘娘，没事吧？”他可能被我看不好意思了，撇过了头，回复了一贯的冰冷。

　　这样就能让我自在一点了。

　　但是……“咳咳咳，咳咳咳……”为什么我会忽然想起那个人？为什么我又要想起他？就因为他曾经也有这样的眼神？不要，我不要再想起他了！不要！不要再缠着我了！不要再缠着我了！！不要！！不要！！

　　“咳咳咳……”我弓下腰，拼命地，不断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