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真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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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因我的慢吞吞导致大家未能及时赶到下个城镇，只得露营于荒郊野外。大道右旁林木茂盛，左边则是一条不大的江河，大概五十米左右，不过中间水流湍急看样子该深处还是蛮深的。
绑好马庞青便去林子里寻找食物，赵祯去拾火添柴，程程去喂马，而我则去打水，四人中我最轻松。天上繁星闪烁、月光明艳，有时想想我运气不错，每次看天都是极美的。不过又一想如果不美你还会看？
蹲在河边沙石上我清洗取水的羊皮袋，浸到水里吸满水再倒出，反反复复。如今我的心情就和这羊皮袋倒出的水流一样。我和赵祯到底怎么样，我该怎么办？
“欲断难断，不断自乱，抽刀断水水更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恩恩，真的是这样——诶？谁在说话？转头，程程正在身后笑嘻嘻看着我，这家伙—_—
水光粼粼下程程离我很近，她也蹲在石上，但感觉就是比我高。我认真看她，其实她也很漂亮，大大眼睛，鼻子两边可爱雀斑，只是脸型有点西化，或者说不柔和，所以在这才会不漂亮。但现代她一定也是时下最流行的。“程程——”正想问她穿来后不后悔，没想到她先我一步开口了：
“小若是不是在赵祯的事？看来你很纠葛！”
“是！”我承认，把水再次倒掉月光下银光四溅。“程程有什么提议？”
程程干脆利落坐到我身后河石上：“没提议！”她转向我：“因为我现在不是想跟你谈赵祯的事，我想问你的是，你跟庞青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这下我可真莫名其妙了，“你在想什么？”
程程认真注视：“我是问你，是不是和庞青也有一腿？”
什么？我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想？”
眼前人如今表情严肃：“那是……你还记得早上讲那话时庞青反应？”她停了一下，“也许你看不清，但我一清二楚，因为庞青当时要杀我，脸正好对我。当时，庞青眼神……我从没见过这么绝望痛苦的眼睛。”
我扔下一块石子：“我说了什么？”
程程神肃：“庞青，我恨你！”
看来，真的有问题！
庞……青？庞若嫣青梅竹马初恋情人？不过被自己反驳，不对，如果是，赵祯还会把他留在身边？这次我陷入了沉思。
程程撑起脑袋：“看来你上身之人还有很多未解之迷！”
我咬着手指：“不错，世界七大迷团之一！”
程程望着远方：“那我们是不是很三八？”
我继续表情认真：“非常三八！”
“哈哈哈……”
自从程程对我说了庞青之事，我关注起了庞青。以前在宫内接触不多，对他我从不在意，现在，不知是不是我疑心生暗鬼，总觉得庞青对庞若嫣还真的不简单（我承认我很三八—_—）怎么说呢，就是太过保护，超过侍卫职责，打个比方：露营在外蚊虫繁多，靠在树旁打瞌睡，庞青忽拔刀把我身边恼人蚊虫全部消灭，当时，并没有赵祯命令；后来赵祯抱住我要我在他怀里睡，庞青又独自飞到大树上守卫；第二天我骑马因这事精神恍惚摔下，庞青从二十米外紧张飞来给我当垫背，因急速滑行弄得自己受伤一只手臂蹭得血肉模糊；在客栈和程程开玩笑说电视里娘娘出宫都会尝冰糖葫芦，深夜窗台上便多了一串红色甜酸物，晶莹鲜红……可如今是初夏哪来新鲜山楂？第二天便看见庞青满手荆棘伤痕静静握着那把刀，脚上山泥厚重。是我疑邻窃斧还是确有其事？我身边真的充满迷团。
不过我所不知的是在我探察这些迷团的同时我也已掉入某个人的陷阱之中。那天是程程来的第三天。我和庞青从街上买食物回来，当然是蒙脸。
我之所以选择和庞青去是因为我想和庞青独处，好旁敲侧击他和庞若嫣关系，但谁知一座千年冰山，唇舌都费干他除了答是就一句废话也没，我气绝。
穿过庭院，走过廊道，我气呼呼走在前面，庞青紧跟身后。初夏花草繁茂，客栈老板挺有品位，院子里栽了好几株丁香，初夏正是丁香盛开之季，香气馥郁，芳香扑鼻。在香气熏陶下我心情慢慢平复，一想觉得自己真孩子气，庞青就这性格自己气什么气，问不出大不了下次再试。
面带笑容我站在了自己房门前，程程应该在睡觉，她说昨天于我一起被我勒醒好几次，没想到自己睡魔色手已练到如此程度，我真是感叹万千。不过赵祯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是他太强壮还是我睡梦中也不敢对他过分？或者，他还喜欢我抓他领子勒他？他应该没这么被虐吧，哈哈还是想笑，不过，当我推开房门后所有笑容便都僵在了脸上。
杂乱的床上，一个男子衣裳不整平躺在丝滑床单上，裸露的胸前麦色肌肤与白色蚕丝对比明显，一个妖娆女子侧躺他身侧，披着一件红色内衫，那样鲜艳，还很耀眼。那种红色我见过很多次，正是程程身上衣装。而男子，正是赵祯。
赵祯，还闭着眼，他依然沉睡，似乎不知发生什么，那睡颜很孩童很天真，是我第一次看见，以前他总比我早醒所以从未发觉，但没想到，终于发觉却是在与别人的床上。
脚上很重，像绑了钱斤沙袋，一步一步走近床畔，我看向两人如今姿势，程程头倚赵祯胸前，赵祯手环程程的肩，典型□□后暧昧姿势，下身一条被单遮盖。
“嗯……”赵祯身上人儿动了一下，朦胧睁眼，我才发现原来眼前女人撒娇样子有多娇媚，过肩长发懒散披在身，性感的唇轻轻一抿，吸引男子争先恐后，我早说过她在现代绝对是流行美女，只是没想到在古代，竟然也很有用。
“小……若……”她毫无焦距的眼终于集中在了我身上，然后她表现惊慌失措。
“小若，我我，你听我解释！”
我静静看着她，缓缓坐到身后椅子上，面无表情：“请解释！”
她怔了一下，但只是一片刻，随即指着我身后圆桌道，“你看，我们喝了这么多酒所以一时乱性。”
“恩，”我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空气中酒味真的很浓，远超过我刚才所闻的丁香味，整个房间都洒满了酒一样。程程还在说：“但是，虽然这样，我也知道这是大错特错，所以你打我吧，我绝对不会有怨言。”
我木木地转过身看向桌上横七竖八的陶瓷酒壶，呆怔了半晌，我端起其中一个酒壶。
“小若，你干什么？”身后程程声音，带着一丝惊慌。
我把酒壶中酒倒下，在桌上翻乱的杯中，一饮而尽。
一股辛辣呛鼻，入喉苦涩，舌尖麻痹，齿间又有点点香甜，一点点，一如一段纠缠不清的感情。
眼眶终于被呛红，泪滴了下来，正在喝完的酒杯中。
泪滴下同时，门口庞青已拔刀，一阵寒风袭来，他混身杀气凶狠砍向的，正是程程。
“住手！”我出口，程程额前一截长发已飘落空中。“没你事了，出去！”
庞青握刀的手发青，刀尖在晃动，这不是一个武林高手会出的破绽，他内心感情太激烈了。
“庞青！”我再叫了一次，握刀之人手一紧，笔直跪下“是！”。明晃晃的刀就插在地面，庞青右手死死握刀柄，青筋已爆裂，我不知道他是用多少理智控制住自己，他垂着头我看不见，但我知道他好可怜。
房间内只有我和程程，还有依然沉睡的赵祯。
我端坐椅上望着她，眼神冰冷：“戏演完了，可以说真话了！”
床上女人爬起，从地上捡起红裳，她身材很棒也很高，大概一米七。
着完衣她看我，没有一丝愧疚，有的只是嚣张毒辣：“为什么一定要我露出真面目，不然我可以继续和你做朋友。”
我挺直身子声音清晰：“因为，我不想再被背叛第二次。”
程程走近我琥珀深眸内闪着狠光：“你不是说不喜欢赵祯，那就把他让给我啊！你只要在看见我们这情景时，装白痴一样捂着耳朵跑出去大喊‘我不听，我不听’不就什么都可以了！”
我低下头狂笑：“我会做这么俗的事情？”
眼前人低头俯视着我：“你就是这么俗！”
“庞若嫣，你就是我见过最俗的女人！装什么清高，装什么自以为是，明明穿过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还装要什么自由！自由，我很自由，我穿过来之后自由到没有一分钱没有一寸布，我每天吃了上一顿就得为下一顿奔波。我偷蒙拐骗，耍无赖，低头乞讨，毫无自尊可言，我要在吃完霸王餐后想尽办法逃得快，免得被打得手脚残废，我要在客栈内装模做样，拖一天房租再拖一天房租。我这么辛苦努力地活下来，这么努力，可到了你这儿呢？
“你什么都不需做，你一穿就是一个贵妃娘娘，花容月貌，绝世之色。一国之主对你疼爱有加，连武功高手一侍卫都对你情根深种，庞若嫣，你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幽暗房间里本一点都不空旷，但这句话说出后却引起回声悠荡，一圈又一圈。
“到底……凭什么？”我呆呆地望着眼前，一片茫然，“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凭什么。”
眼前人一把推开我，用力凶猛，害我连着椅子摔到地上。“既然不知道那就滚，这一切本就不该是你的，而且反正你也不要，那就给我，全部让给我！你以为那天我跟你说的是假？那天晚上我说那就全部让给我，你同意了，你忘了？”
她顿了一下：“知道吗，其实第二天要没那件事，我也不会真这么做，其实第二天要是没那件事，也许那句话真的只是我说笑而已。”她似陷入回忆，“那天，赵祯要杀我。他只是一句，只是一句话而已，我就真的会在这个世界消失。一条人命他只用一句，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他不喜欢，那时开始我就知道了权势有多重要，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他一个皇帝，有多强大。”
“所以，我要得到他，我一定要抓住他！只有抓住他才不会再被人欺，只有抓住他才能够高高在上杀别人而不是被人杀！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对你有体贴多顺从，他说只要你不离开他就行，也因为你我才有活下去的必要，你知不知道当时这句话让我有多疯狂多嫉妒？我当时真想宰了你，当着赵祯的面直接宰了你，让你知道，让他也知道，我冯程程不是靠人施舍才能留命，我冯程程可以靠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伸出食指突然指向我，凶狠凌厉，一步一步：“所以你就给我装，乖乖地装，装可怜兮兮见到我和赵祯一起就大受打击的冲动女生，然后，乖乖地对赵祯说，我是你的好友，既然跟他发生了关系就该让他负责带我进宫，听到了没有？”
我坐在地上静静望着她良久，突然好想笑。眼前这个女人我竟然有一段时间以为她跟我很像，竟然觉得她会是我同伴？也许在曾经的生存环境上我们真的很像，我们看一样的电视看一样的小说吃一样的肯德基喝一样的可乐，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我们又完全不一样，赵祯说得很对我们气质相象但其实完全不同，他真是有看人眼光让人不得不佩服。而这样的人我曾经把她当好友还真是一种悲哀有趣。
“原来这就是你计划！……所以你告诉我庞青与我有关系，是想引开我注意力好让你实施。”像今天我就中了她计给了她和赵祯独处机会。我撑起身子斜着脑袋倪着她，唇边挂着冷笑。以为我是柔弱小女生推几把就会哭哭啼啼？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她蹲到我面前，缓缓靠向我双眸一瞬不瞬，阴森冰冷：“其实，庞青确实与你有关，相信你自己也该发现。不过我告诉你的最主要目的是让赵祯心烦。这几天你注意庞青，赵祯也看见，他在意所以他不再冷静，我请他过房说要告诉他你心事，他就来了，也因如此我才有机会给他喝迷药。哎呀，我本来想说春药，但没办法，你很聪明，亲自尝试了我酒，我骗不了你了，怎么办？哎，怎么办？”她宛若很苦恼地陷入思考。
“其实我也很想给他喝春药，但赵祯……我怕他春药发作还有理智会当场掐死我，你知道春药只是让人□□焚身理智尚存，所以为了安全还是让他乖乖睡觉，让他以为自己是酒后乱性，而你只要看见这情景大哭着跑出去然后我求你原谅演一场苦情戏，你再帮我跟赵祯求情不就什么都结束？是你说要逃离他身边的，我不是给了你机会，只要让赵祯爱上我不就可以，我会帮你离开，到时你会很容易……可是，你为什么要揭穿我，为什么一定要揭穿我？为什么该笨的时候不笨，该聪明的地方不聪明？装笨啊，装笨啊，为什么一定要揭穿我？”她抓起我衣襟一把扯到面前，眼神恶毒怨恨，像一条想吞下我让我她肚里痛得死去活来再活活被溶化得尸骨无存才解恨的蟒蛇。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真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