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中年华》二渔

2、chapter2

　　徐歌歪着头静静看着房中发生的一切，眼前层层叠叠堆的是昨晚吃剩的饭菜和碗筷，墙上仅剩的挂抹布的挂钩被扯下，毛巾和塑料袋纠缠在`一起，旁边是两个凳子，加起来只有五条腿，瓶瓶罐罐东倒西歪，身首相离，徐歌用手扒拉，还好，还剩一个。
　　这是她居住的地方，破坏它的人是她的爸爸妈妈，这是她的家，也是铁线上挂着工服叔叔阿姨的家，还是大门口栽花老爹的家，现在他们都在自己家门口，有人要带她吃饭，有人拉着她还在咆哮的妈，有人在捡地上的东西，旁边屋里坐着她的爸爸，更多人站在台阶下用方言说话，她轻轻捡起印着脚印的画纸，那是她的第一次美术作业。
　　晚饭是在栽花老爹家吃的，小碗装着饭，一盘白菜，一盘豆腐，小碟里是萝卜条，老爹是个温暖的人，每次徐歌没地方去就蹲在老爹花棚前搓泥巴，眼泪骨碌碌掉，老爹用沾着草木灰的手轻轻擦她的脸，从抽屉里摸出用一张五毛或者一块的纸币，换来徐歌短暂的开心，徐歌小，但是知道老爹辛苦，买最便宜的糖，金箔纸包着兑糖粉的巧克力，五毛两颗，吃得很满足。
　　徐歌不说话低着头吃饭，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双颊因为风透着微红，反倒衬得巴掌大的小脸邹白，她只字不提家里的事，不悲不喜，端端正正地嚼萝卜干，似乎在做一件神圣的事，老爹心底发苦，第一次见徐歌还是三年前，她刚刚一年级，老徐送她上学，开门刚好遇到徐歌妈妈一身酒气回来，两人站在院子里就动起了手，老爹本无心看热闹，却在推着三轮车送花时被一双小小的手揪住，小小的女孩存着眼泪糯糯的求他
　　“爷爷，你能顺路带我去学校吗，老师说不能迟到······”
　　他的心被女孩喉间咽下的恐惧敲碎，六岁的小徐歌在他车前哀哀求人“爷爷······爷爷······”
　　六十岁的老人带着瘦小的女娃在车道上飞奔，老式三轮不停发出抗议，好像随时要分解，他觉得自己好多年都没有这样迎着风喘气了，活动着手腕着她一边回头一边跑进学校，晚上回家，天已经黑了，徐歌缩在花棚角落，吓了他好大一跳，她薄薄的嘴唇抿起来，因为瘦小，眼睛圆滚滚的招人喜爱，她应该是高兴的，杨树枝般的手从书包里掏出个袋子，小心翼翼递给他，老爹打开，一堆小东西，纸花，橡皮，一朵······黏得确实不咋样的花，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
　　“最感谢的人”
　　感谢还是拼音代替的，老爹莞尔，徐歌揪着书包头都不抬的玩泥巴声音依旧软糯
　　“手工课，老师说要给帮助过自己的人”
　　“你应该给同学啊，帮助你的同学”老爹笑着帮她理头发，徐歌抬起头看他，额前碎发尖尖的，风一吹，平添诡色，眼睛黑得发亮，嘴角却是斜扬着
　　“他们不会帮我的”她顿了顿
　　“没人会帮我”从这一天起，他知道徐歌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