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中年华》二渔

10、chapter 10

　　小学生的暑假历来是家长的灾难，平时往学校里一丢屁事没有，最多十天半个月被请去办公室谈谈话，道道歉回来揍一顿就好了，接下来又能清净半个月，暑假一到，真是哔了狗了，早上你起他睡，中午得伺候吃饭，下午带着去上班，不打碎这个就碰翻那个，前脚才点头哈腰赔了钱后脚又把隔壁孩子打了，拎过来揍他一顿，好了，大的小的一起嚎，嚎累了又得伺候吃饭，写作业，六点写到九点愣是一题没学会，忍不住又揍一顿，哭完上床睡觉，这一天下来头也不昏了，腰也不疼了，近视也好了，就是累！嗓子里冒着烟的累，于是有人开始谋划了，一百个人累也是累，一个人也是累，打着培养人才的旗号花钱甩锅，一个个兴趣班就这样诞生了，学校闻到了味道，开始大规模的与少年宫合作，把兴趣班搬进学校，以前的少年宫是有钱人去的地方，一个月800，那时候单位工资也就2000块钱，还要维持日常开销，所以去的人很少，现在学校办兴趣班，一个学生280,280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是能还你一片青青草原
　　于是在2000年，春城儿童迎来了第一次几乎强制的暑假兴趣班活动，熊孩子们在老师宣布暑假来临后的第二天又被爹娘兴高采烈的踢进了学校，而且那时候监管没那么严，学校老师是可以参与假期兴趣班的，有首诗写得好啊
　　抽刀断水水更流，才出这座楼又进那栋楼
　　······
　　徐歌从来不上兴趣班，她的兴趣就是远离学校，整天灰头土脸的在犄角旮旯闲逛，胡萄带着小胖上了珠算，小胖第一节课就把算盘拆成了弹弓子弹，打碎了对面舞蹈班的玻璃，然后他就被揍了，并且转到了合唱班，教合唱的老师是个斗鸡眼，瞅着小胖跟个凳子似得楞是夸他中气足，让他当个领唱，莫仲刚进学校就听到小胖捏着拳头鬼叫，把大黄河唱成了陕北民歌，莫桑让他去合唱班，告诉他只要第一天来报个到就行了，老师只对眼熟的有兴趣，像他这样的就当花钱买平安了，可是莫仲觉得单凭这声音就平安不了，于是掉头朝离合唱班最远的一栋楼走去随便进了一道门，然后看到坐在第一排挑着眉毛看他的胡萄
　　······
　　······
　　于是他去了二楼，随便开了道门，满地花花绿绿的积木玩具和几辆还在地板上挣扎着奔跑的······小火车
　　老师很客气，因为是开班第一天，很多家长会带着孩子换班，直到找到能让祖宗心情稍微好点的班，所以她亲切的问莫仲
　　“同学，小儿益智学习班，有兴趣吗？”
　　“······”
　　莫仲看着地上那群拿着小汽车在地上划拉的小朋友头心情复杂的看了老师一眼，扭头走了，老师也不生气，慈祥的关了门继续玩小火车，莫仲跳过二楼上了三楼，每个教室都一样，拉着窗帘关着门让外面的人仿佛在玩什么冒险游戏，一推门一惊喜，莫仲决定再试一次，不行就去他妈的兴趣班吧，他只是不想让莫桑为难
　　他走到一间相对安静的教室，寡着脸打开门，老师在讲台，看到他也没什么反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找位置坐下吧”
　　莫仲环顾了一圈，美术班，不喜欢，但是看着正常，安静就好，他也没多想找了个最后一排坐下，老师不咸不淡的递了本书给他，他也不咸不淡的看着，顺便给莫桑发了条短信，告诉她在美术班，莫桑说来接他，他拒绝了，就这么不死不活的混了半节课他就趴桌上了，周围也趴下了一大片，楼道里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莫仲靠着墙能感觉有脚步靠近，门打开时老师依旧不咸不淡的坐在讲台，但是莫仲察觉到他的嘴轻轻动了一下，眼神也比刚刚亮了一点，开门的是徐老师，前几天被骂得脸红耳涨的徐老师，她笑着把身后的孩子推进来，和美术老师点点头就走了，莫仲没想到徐老师看着年纪轻轻孩子都这么大了，就是个矮，瘦瘦小小的，等仔细一看
　　见了鬼了
　　徐歌

　　徐歌倒是没看到莫仲，无奈的拖着小身板坐下，幽怨的看了美术老师一眼，她没参加过什么兴趣班，这个老师是学校的美术老师，看过徐歌的素描后就粘上她了，去少年宫也要拖着她，现在来学校开班还要拖着她，
　　她说没钱，老师说不要钱，
　　她说没时间，老师说他去找徐老师商量
　　她说找徐老师我就不去，老师说那就找爹娘
　　······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徐歌心情好的时候就来画几张，心情不好就不来，老师也随意，她画就收，不画也不催，天天就那么不咸不淡的，徐歌坐在凳子上，把那本已经看过很多遍的书又看了一遍，那老师不知道递了本什么东西给她，她呆呆的看着，手指头却在裤子上比划，划一会儿又发会儿呆，一直到放学才看见莫仲也在这个教室，两个人都装作不认识，淡定且冷漠的并排着走下楼，胡萄在楼下等徐歌，等来两张360度无死角的臭脸，莫仲那张臭得都有味道了，他长得很好看，不像同龄人有种奶气的感觉，有点像电视里的明星，说不清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范，连生气都有范
　　“看够没”徐歌面无表情
　　“你们一个班？”胡萄看着莫仲已经走远了忍不住问
　　“不知道，你要是愿意他也能和你一个班”
　　“切，你当没来过，进来就在我面前，寡着老脸掉头就走了，稀奇”胡萄翻白眼
　　“但那会脸没这么臭啊，你们打架了？”
　　“恩”
　　“妈耶！真的？？在哪？？他打你还是你打他？？因为啥？？谁赢了？？”
　　徐歌凉凉的看了兴奋都快蹦起来的美少女一眼
　　······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受点伤啥的······”
　　“你看谁像受伤的”
　　“都不像，可是你们的脸都一样臭，像一个厕所里拉出来的”徐歌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比喻已经习惯了
　　“明天一起吧，我带你去三楼找个坑拉个同款”徐歌还是很淡定
　　“徐歌，你真恶心”
　　“你也是”
　　······
　　学校门外是条马路，学校担心学生安全每次放学都会有值日教师组织学生排队出校门，几百个小朋友排着队从两个出口里出去，慢吞吞的仿佛一群迷你小僵尸，胡萄排在前面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徐歌手痒病犯了，折了朵臭菊花在手里玩，玩半天，又有点嫌弃它的味道，找不到扔的地方就抬手插在东倒西歪的的胡萄脑袋上，胡萄顿时难以置信的瞪圆了大眼睛，她居然把朵带着屎臭味的残菊插在了自己脑袋上
　　“······”
　　“你干啥？”
　　“为你的脑子超度”
　　“······”
　　“我的脑子没告诉你它现在很愤怒吗”
　　“你的脑子说它要永远离开你了”
　　“就因为你嫉妒它吗”
　　“不，因为路口王记烤猪脑今晚断货了”
　　“······你真的应该被打，抡起来砸到墙上那种”
　　“我刚刚是差点被打的”
　　“哦？是什么救了你”
　　“他在那，你去问他啊”徐歌指了指十几米外一脸不耐烦排队出校门的莫仲
　　“我去问你大爷”
　　徐歌笑了“你去啊，后山吼一吼，能搭理你的都是我大爷”
　　“徐歌，乱认大爷是种病”
　　“我从小就有切尔莫斯撒肯尼奥托巴赛尼尔菲尔拉乌鲁木齐神经病，你找找我大爷可能也有”
　　胡萄冷笑“看你这种病我倒是能给你找个大爷”
　　“哪呢”徐歌笑着又把臭菊花拿下来在手里捏来捏去
　　“那呢”胡萄清清嗓子攒足了力气
　　“莫仲！！！！徐歌要认你做大爷！！！！！！！！！”
　　······
　　······
　　······
　　徐歌难以置信的看着胡小公主，几百个小朋友难以置信的看着徐歌，莫仲拧着眉几步蹿出校门，校门口顿时沸腾了，笑的笑，骂的骂，连值日的老师都伸长脖子看，徐歌无奈
　　“开心了吗”
　　“还行吧”
　　“你把我大爷吓跑了”
　　“追啊”
　　“大爷半路截我胡怎么办”
　　“他敢，我让小胖敲了他的牙！”说完觉得不对劲，又补充了一句
　　“因为我看他不顺眼，跟你没关系哈，别孔雀”
　　“哦，可是我有点感动”
　　“······滚”
　　“葡萄，感动”
　　“滚”
　　“感动”
　　“滚远点”
　　“葡萄······”徐歌脑袋快贴她脖子上了
　　“······你信不信明天我让全校都知道你大爷姓莫”
　　徐歌瞬间站直身体，脊梁挺得直直的
　　“走，回家”
　　两人胡搅蛮缠的走了一路，分开前胡萄很认真的问徐歌
　　“你们真的没打架吗”
　　徐歌在吃糯米团，听言很迷茫
　　“没有，你为什么老觉得我们要打架，我跟他不熟的”
　　“没有就行，我去喂布丁了”胡萄没说完，她觉得莫仲今天特别讨厌徐歌，甚至听见名字都面露凶光，莫仲平时非常冷漠的一个人，不知道徐歌做了什么，那种感觉跟以前和徐歌打过架的人很像，她有点担心徐歌
　　徐歌慢吞吞的吃着团子，没什么表情完全不像个十岁的孩子，莫仲生气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并不关心这气哪来的，她确实和他不熟，也没有兴趣去分析他为啥见到自己跟个要爆炸的小恐龙一样，她对他的所有观察都和其他人一样，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多出来一个敌人，所以要观察别人，这是习惯，也是手段，她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任何与莫仲结怨的细节后就像平时一样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手里回家了，而莫仲此时正黑着脸坐在个黑漆漆的仓库里，他有些事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