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无音》忘记账号的琴某

6、涵虚其人

　　张麼麽的规矩训练很快就开始了。对洛轻尘来说不算太过艰难，无双门本就以培养江湖雅士为目标，门下弟子也多有身份高贵者，门派希望培养出的弟子进可居庙堂之高，退可处江湖之远，故而规训礼仪之类洛轻尘多多少少也曾学过。
　　张麼麽对洛轻尘比较满意，时常让洛轻尘代为指导其他姑娘。洛轻尘为人温和，又不藏私，加上之前听张麼麽说剑舞者本身少见，如若表演得宜，侯府很可能整队留下，姑娘们都燃起了希望，卯足了气力想着快些学好规矩好练舞。
　　洛轻尘练习之余，也偷偷与梨苑内各家人打好关系，套听消息。平日里，她们这些舞女是不能出梨苑一步的。她初来乍到，还未摸清侯府的守卫防备，不敢造次，仍是小心谨慎为主，静静等待机会。

　　机会很快便来了。
　　七日后，张麼麽终于对她们说：“各位姑娘苦学侯府礼仪，如今想必已有所成，该是练习剑舞的时候了。”舞娘们终于等到这句话，却都目不斜视，无人交头接耳。张麼麽满意地看着她们，继续道：“各位姑娘想必早有了解，剑舞不同于其他舞技，需要武艺为根骨，涵虚仙长的天罡剑舞更是内存道心仙体，需要用心领悟。明日开始，便请各位姑娘上午去府内道场听涵虚仙长讲道参悟，下午去兵阁习剑术。”姑娘们听闻，齐齐应着。
　　道场？兵阁？
　　洛轻尘沉思，这是名正言顺出梨苑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
　　虽说是可以出梨苑，但行动上还是很受规制。去每个地方均有专门的引路丫鬟带领。从梨苑到道场，从道场到兵阁，几点出发、走哪条线路，全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从梨苑去道场的引路丫头叫盼雪，一路引着七人进了道场。侯府的道场是一个比梨苑还大的院子，听说逍遥侯笃信道教，这里是之前专门给无牙子修建的尘世修心之所。
　　盼雪引着众人穿过清新雅致的假山、荷塘，来到了院子内侧的一处讲道室。
　　只见这道室地处竹荫之下，门外不远引来一溪清泉，泉下铺缀白石，有曲水流觞之意。道室内壁四面均着有水墨，图仙松、野鹤、高山、流水于墙面，整个房室内都显得清雅无垢。正对门口，一道人宽袍广袖，盘膝而坐，正闭目凝神，颇有仙人之姿。身侧一炉香烟气袅袅，循着他的衣带蜿蜒缥缈。
　　韶音等人细看他的面目，只觉天质自然，清绝出尘。那道人听她们的声音，张目微微一笑，便如清风扑面，朗月入怀。韶音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世间竟有如此人物。
　　倒吸一口凉气的还有洛轻尘，她看清道人的颜面，险些一个跟头栽下去——妖道？！
　　尽管当日灰头土脸、如今却清洁无垢，洛轻尘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家伙就是当日与自己客栈分别的无耻道士。
　　他在这里做什么？他就是涵虚子？他可是侯府的奸细？
　　洛轻尘心下一沉，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异色，照常领着其他六名舞姬向面前这妖道见礼。
　　涵虚子仿佛完全没认出洛轻尘一般，向众女子微一颔首，念了声“无量寿佛，诸居士请”。
　　洛轻尘知是要她们落座，便率先坐在了地上准备好的蒲团上，她坐在离妖道最近的位置，已经暗暗提起真气，打算一旦妖道揭发，便立刻出手制住妖道。
　　按最近打探来的消息，这妖道在侯府地位甚是尊贵，很得侯爷器重，若是以他为人质，说不定还有顺利逃出的可能。只可恨自己一番心血混进侯府，如今怕是又要付诸东流。
　　洛轻尘这里心念百转，那涵虚子却只是神色自若，清清朗朗讲起南华经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涵虚子毫无异色，玄虚晦涩的道经也被他讲得引人入胜，韶音等人皆被吸引其中。
　　洛轻尘惊疑不定，难道……不是他？
　　“这位居士，”涵虚子突然转向洛轻尘，“嗜欲深则天机浅，何如顺物自然？”
　　洛轻尘目光微闪，终是颔首道：“仙长教训得是，莲月受教。”
　　道士似乎对她的回应颇为满意，又念了句“无量寿佛”，继续讲经布道。
　　眼见巳时过半，道士缓缓结束了讲解，门外盼雪又已等候在门口，七人向涵虚子施礼离开。
　　即将踏出道场之际，洛轻尘听道士喃喃道：“春寒料峭，诸居士且要珍重。”
　　洛轻尘心下一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妖道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