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绾花》绾聪聪

2、一厢情愿，两不相干

　　我拿起笔戳许安俊的时候，脑子里正在盘算着要是周晟太认真写作业没有听见或者根本不想要吃糖怎么办？转念一想，除非他耳朵不好使或者从娘胎里再出来一回，应该不会听不见或者不想吃。正想着，一声痛呼打断了我的冥想。
　　定睛一看，我的笔尖戳在了许安俊的白色校服，留下一道明显的黑色墨痕。鉴于我们校服之薄，我应该是戳到他的肉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想用笔尾戳你的，我的错，你没事吧？痛不痛？”
　　他绕过我的问题，他面无表情地问
　　“有事？”
　　我着实有点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因为同班以来我好像只见过他这一个表情，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旁边地周晟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坐着也能被袭击。但人家小姑娘又不是故意的，你板着个脸干啥啊”
　　人家小姑娘……姑娘……
　　当下脑子便里浮现出江湖侠士英雄救美后，低头温柔道
　　“姑娘，你可安好？”
　　怀里弱不禁风的姑娘羞红了脸，细声道
　　“小女子无碍，感念侠士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完了，小姑娘被你吓傻了。”周晟说着，摇了摇头。
　　许安俊莫名状
　　“我没生气啊。”
　　回过神来，先给许安俊赔了个不是，本来想请教他一道数学题目，在借机送他糖。不过现在这样更加自然一点。天助我也。
　　“对不起啊，这样吧，我多买了点糖，你吃一点吧。就当我的赔礼了。”
　　“我不喜欢糖。”
　　“我喜欢，我喜欢，我刚刚也帮你解围了，你也得给我吃。”鱼儿十分高兴地上钩了，极好极好。
　　做出万分不情愿状的我也十分高兴的把糖给了周晟。
　　周晟，祝你明天生日快乐。

　　当我看到糖在嫣然手上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真的，只是有点难过。我能想象周晟转过来的傲娇模样
　　“沈嫣然，我这有糖你要不要吃？要吃？不给！”
　　于他而言，这是别人多出来的东西，既随意给了他，可见不珍贵。于我而言，它寄托着我的一个美丽的白日梦。既是美梦，我想我也该醒了。

　　陈玥和小叶曾经评价我，说我是一个特别极端的人。我一直怀疑她们两个是不是串通一气。但是那年那天，那个名叫萧彦的少年跟我说
　　“顾念，你真的是一个极端的人。好的时候可以千万倍好，绝情的时候可以彻底翻脸不认人。就像对我一样。”
　　当我心里已经把周晟放进我心里的回收站的时候。我想
　　顾念，你真的是一个特别极端的人。

　　我再也没有抬头。
　　哪怕是他说“顾念，你说呢”
　　哪怕是他再叫我当一些莫名其妙赌注的证人
　　哪怕是他唤我……小姑娘

　　吃着鸡腿的小叶问我
　　“你和那个周晟怎么样了？”
　　“周什么呀，我现在的男神是陈伟霆好嘛！”
　　“呵，女人”小叶愤愤的翻过一页纸。

　　老胡把我和嫣然叫出去的时候，我和嫣然对视一眼，气氛着实有点微妙。因为高二是个特殊的阶段，高一认识新同学，底都没摸透。高三忙着跟作业谈恋爱呢。所以老胡最近抓早恋抓的有点紧。上次就看见老胡语重心长的找情侣聊天，那神色肃穆的简直就像是在主持两人的婚礼。
　　面对这样的老胡，我和嫣然的心里有点慌。
　　老胡发话
　　“你们要不要换个位子？”
　　刚想做出一副苦命鸳鸯不忍被拆散的模样。
　　老胡又发话了
　　“你们两个太矮了，在周晟和许安俊他们后面看得到黑板吗？换到第三组去吧。想换的话中午午休的时候换一下吧。”

　　“你想换吗？”嫣然问我。
　　“你呢？”
　　“我想呀，这样我就跟杨杨她们一起了。”
　　抬眼，透过窗户看到他认真写作业的侧脸。我说
　　“那就换吧。”

　　大概是因为人老了，许多事情已经不能义无反顾的去做了，想当年啊...
　　小叶补刀补的很是及时
　　“你个子这么小，平胸平成这个样子，说是小学生都有人信，你还在这里感叹岁月。”
　　“你可以选择不说话.....”

　　我知道自己正值青春年少，花季少女，豆蔻年华....
　　话虽是这么说。可回忆过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当时年少。
　　站在时光的路口，转身回望。初三的岁月，已恍如隔世。大概是因为那时的我，陌生得让我觉得根本不是我好像不是我一样。她蹦蹦跳跳的在我眼前跑来跑去。我伸出手想牵住她的手，她却随着挚亲越走越远。留下现在的沉默寡言，只在亲友面前才能依稀看到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我。
　　当时我也是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一个人。那是初三才转来的转校生，他叫萧彦
　　就我着喜欢人的速度和换男偶像的频率来看，我还真的是挺随便的……或许没过几年，我连周晟是谁我都忘了。
　　那时候的我，坚信喜欢是一定要说出来的。不计后果，义无反顾。
　　找萧彦告白的时候，他明显一愣。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坐在前排跟他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小个子女生。居然会向他表白。
　　毫无疑问，我被拒绝了，同窗的这半年，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人家都不知道我是哪里冒出来的。会接受才怪。
　　但天真真的是个好东西。它告诉我要捧着我捧着一颗真心，无怨无悔地付出。
　　以至于初三班主任将我叫到办公室的时候，我还满脸兴奋，自以为适合他并肩作战了。
　　直到班主任语重心长的说
　　“顾念，有些事情，等你到了大学，才是理所应当。你要好好学习，才能考上理想的高中。”
　　直到他母亲强压着怒气说
　　“我们儿子是要考A中的，你不要耽误他。”
　　直到他说
　　“初三这一年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原来，我一颗真心。在他眼中，是打扰。

　　升高中那个很热很热的暑假。蝉声依旧，却物是人非。只留我在着黑白的世界里。掉进绝望的深渊。
　　那年盛夏，我接到了萧彦的电话。许久不听的声音似乎有点沙哑。
　　“顾念，我刚刚收到了A中的录取通知书，我知道你也收到了，你……还喜欢我吗？”
　　“已经不喜欢了，抱歉。”
　　“……我”
　　听着对面的欲言又止，我挂断了电话。
　　萧彦，你自然可以假装遗忘那段时光，但对我而言，它们是那样清晰的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于我，一厢情愿，从来都不是愿赌服输。一厢情愿，便两不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