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叹》一叶檀

3、顽童意

　　半世生气换长岁，有功得意万卿家

　　“苏衍！”一声斥吼，响彻苏府，苏有廉半夜三更被苏衍气到嘶吼已不再是奇事，自接管了苏衍后，有廉怕是一日三秋老，白发脱发，已越发严重，他是搞不明白，自己也为长辈，为何如此不得尊重，苏衍这个侄儿，三天出个幺蛾子，五天戳个天窟窿。

　　前天是用贴了黄字符的死老鼠吓了同窗的小姑娘，谁知道是曾家的不知几房亲戚。昨儿又当众与学房先生起了矛盾，说是什么文化古板，又和其它的学子在学房里厮打起来，差点没个气死老先生，今儿晚上又把化了朱砂的彩水泼了有廉一席，那席本就茶红色，不易发觉，待有廉下卧，一身白袍变毁于一旦，也不怪他发怒。

　　其实要说事儿，也不大，毕竟苏衍也才五六岁，正是闹腾的时候，有廉愁的是他的脸面，自兄亲有政秦晓归西，苏家的大权自然是在他手中，苏家本就是大家门派，属当界五大门宗，门人弟子无数，苏衍这么折腾，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可对于自幼丧亲的苏衍，加上自己膝下无子，有廉到是发自内心的疼他，也因为这个，他才能掌苏家的权。

　　且苏衍聪明伶俐，成绩有嘉，且乐于修剑道，养兄长的儿子成才，在外面也增得几分体面。

　　每每想到这，便消了几分火，“等阿亿回来再说。”有廉心里道。收拾睡去了。

　　他大概听不到，苏府门前老槐树上一声嗤笑。

　　翌日天明。苏府书室。

　　“再过几日，带你去拜访一个人。”曾亿弯腰背手盯着苏衍的眼睛道。

　　“什么人”苏衍停笔，看向曾亿。

　　“一个道士。”曾亿眯起她的桃花眼，笑道。

　　“道士？为什么我要去见一个道士，我一不修道，二来不除妖鬼。”苏衍用手撑起头。“再说我讨厌道家那些啰啰嗦嗦的文章，想起来就头疼...”苏衍低声道，拿笔在纸上乱涂起来。

　　“你这么想的啊，衍子吖，你可知，你每天都在学些什么。”曾亿轻锁眉，笑着说。

　　“写字练剑，背默文章，还能干嘛？”苏衍故意细声道，“还能让干嘛？”他补充。

　　曾亿不语，便开始踱步，长发随之缓摇，扫过苏衍的前额，“那...衍儿觉得是为什么而练剑的呢？”。

　　“...嗯...会耍剑威风啊，我啊...想变成小叔那样威风的人。”苏衍眨眼道。

　　“你呀，要是真觉得小叔威风，就不会泼他一席彩墨了。哈哈...真是孩子...”说着轻轻弹了一下苏衍的额头。

　　“嘿嘿...”

　　“下次不敢再这样，只怕他真的恼了，我可不护你。”曾亿轻笑起来。

　　“好了啊，带你去见的道人，就是你以后的老师了，以后啊，你可得留着他给教化了。”曾亿坐在苏衍对面，缓说。

　　“那书房先生呢，我不回来了？每天读的书还不够啊？”苏衍呼的站起，问到。

　　“只是带你认个门，你还小，到长大了自然懂了...至于学些什么....以后就知道了”曾亿说。

　　苏衍这会便沉默了。

　　“去了，…总会懂的”她说。

　　莫笑长者朱颜痴，只是未解秋春缘

　　青山高耸，云烟渺茫，苏衍也只能依稀看到云间的一个小尖顶。

　　陶子翁道观前。一行人，一堆零散箱箧，一个老翁。

　　苏有廉拱手向子翁行礼，“早闻怜世道长典雅大名，如此初见，气质果然。如此一点心意，望笑纳。”

　　子翁还礼，捋捋白髭，笑而不言。有廉叫苏衍前来行礼，苏衍不肯，这便弄的有廉一些尴尬。有廉轻瞪他一眼，苏衍便勉强鞠躬行了个礼。有廉见如此，有几分羞恼，却不好言。

　　“内侄生性腼腆，不好与生人交谈...”听到这，苏衍别过脸去，轻轻嗤笑。这让有廉一时下不来台，对子翁嘿嘿笑下。便不再说。

　　“苏衍啊，今年可有几岁了...”陶子翁前身微俯，对苏衍说。苏衍反问“你怎知我的表字？”。

　　“你小的时候，可比现在安分多了。”子翁眯起眼睛，轻笑着说。“怎的，越大越是乱来？”苏衍知道子翁在逗撩他，便说“我乱来不乱来，可是你能管的着的...”，“不得无礼！怎么教你的？”有廉训斥道，“莫要放在心上...”有廉笑起说

　　。“我怎的管不住，有政把你托给我点教，可不是看着你乱洒脱的。”子翁看起来毫不在意，慢慢的说。“我爹...他...”“不说了，以后你自然明白。进去吧”便邀有廉一行进观。苏衍只得作罢。

　　到了清蕴阁，苏衍落坐后回头就可以望见墨瓦枣墙的钟楼，方才敲出一声浑重的钟声。

　　苏衍便撑头盯着隔扇门发呆，忽然发现一抹人影从楹窗闪过，接着走出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童道直经走下钟楼。

　　苏衍看不清小生的模样，只是盯着他到看不见。

　　正发呆，子翁便唤道“曦由，请茶。”，苏衍回神，便看见一个身着茶瑙色衣袍的小生稳稳的端着茶具，翩然跨过门槛而来，这小童倒是生的很有灵气，桃眼秋眉，乌发粉面，泛着稚气，苏衍仔细一瞧，正对上他微褐色的眼瞳，苏衍便愣了一下，发觉着是刚才从钟楼出来的小生。便想着搭话。

　　“曦由啊，一会儿带苏衍去这里转转让他熟悉熟悉。”子翁抿一口茶，对小生说，这倒是苏衍所求之不得的。

　　“是”小童慢慢答应，声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绵软的长音

　　。真像个丫头，苏衍想着，便起了个坏心眼。

　　“好-的...我就是喜欢...跟小姑娘-出去玩...”苏衍也学着曦由夸张的拉长音，再偷瞄他一眼，果然他一阵脸红，双拳紧握，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苏衍便拍桌大笑，苏家的一行人也捂嘴偷笑。

　　“放肆！”一声吼，可算是镇了镇苏衍扰起的骚动，有廉可是气急了，呼的站起来，“看看这是哪里，敢是你乱撒野的地方？我.我，，我今天一定要...”有廉注意到了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合礼法，便的坐下，锁眉喝茶，不再解释。

　　苏衍也不再做动作。

　　子翁倒是毫不在乎，一直笑呵呵的看着这场闹剧“无碍，无碍...小孩子倒是这样好。曦由啊，先回去，书还是没有背完吧。”

　　“是”这回倒是干脆许多。苏衍低头，也没有说话。

　　用过茶后

　　“也是时候了，就不多留了”苏有廉板板的说。“记住了吗，下次就你自己来了。”他低头对苏衍说。“嗯”。

　　“再会”子翁道。没有起身。只是目送苏家一行出观。

　　书室

　　“他是何家弟子，为何如此不懂礼节”曦由站在旁边研墨，问子翁。

　　“怎么，这么放在心上？”子翁反问。

　　“没有的事。道长”曦由缓答。

　　“他啊，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