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赌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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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云行想起当年小白龙凌安见着那镜子里对他“福厚命薄，福薄命硬”的八字断言气得不行，直接吐了一道本命天雷将那面镜子劈了个稀烂的场景，虽已时过境迁，依旧记忆犹新。
“谁砸的，这么合我心意。”白澈心里对那位砸烂乾坤镜的人有了几分好奇和好感，只是这好感刚刚升腾起来就被左云行接下来的话驱赶得无影无踪。
“是凌安。其实他以前，与你在性格上有几分相似。”
“谁要和他像啊。”白澈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着左云行认真询问，“话说回来，你不会真信了那镜子的鬼话吧。”
“我以前是不信的。”左云行看着那颗暗淡的星辰，“只是四十年前，我家破人亡，亲友反目，那时我便觉得，它可能说的是对的吧。我确实不适合与人太过亲近，与我交情过深之人，大多没有很好的下场。”
“这我就更不懂了，你是神仙诶，怎么和凡人一样容易信命呢。”白澈走到左云行的跟前，昨日突然拔长的身子此刻彰显了存在感，他的脸正好挡住了左云行的视线，“你想想，当这面破镜子告诉你你这一生将会如何的时候，你的命运从它告诉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同了不是吗？”
他看着左云行的眼睛，眼里倒映着的星光竟比四周的星辰更耀眼，比起那面乾坤镜，更具备作为神器的光采。
“如果每个人的命数都是被安排好的，那我们岂不就是提线木偶吗？上天可以安排很多苦难逼我低头，但是决定权还是在我自己手里不是吗？就像这老天老让我吐血，倒霉得不能再倒霉，我还不是一次次撑过来了吗？如果说这是他安排让我撑过来的，那我可不信。我宁愿相信，是你让我撑过来的。”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白澈气也不喘，说完想到什么似的又带着不屑补了一句。
“再说了，若这面镜子真懂那么多，它怎么会算不到自己说这话要遭雷劈，应该积点口德呢。”
白澈说的道理，左云行怎么会不知道，但他还是有所触动。只因为白澈的态度是如此坚定，尽管他命运多舛，比大多数人都倒霉得多，但他身上有一股如骄阳般的热情，让人情不自禁去相信希望。
“唐糖说你像妖神，我先前并不觉得。但现在我觉得你有一点，跟那庙宇中万妖信仰的神一样。”左云行望进了白澈的眼中，星光没有温度，但映在他眼中却似跳动着的火焰，光是这样看着，心口就觉得被焐热了一般，“你身上有种力量，让人愿意相信你，相信一些愿望会成真。”
“那你愿意相信我吗？”白澈追问，不知为何有点紧张，“相信我说你不是天煞孤星。”
“我……”左云行犹豫了一会儿。
“相信”二字还未说出口，白澈见他犹豫又继续说道：“我跟你打个赌好不好。你看我与你现在交情也不算浅了吧，也能勉强凑个生死之交了吧。我们就这样继续结伴同行，迟早达到交情很深的地步，然后看看我会有怎样的结局。我赌我虽然很倒霉，但依然能活得好好的。”
“不要拿自己来赌。”
“我多倒霉啊，运气对我来说几乎不存在，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赌。如果我赌赢了，你就要相信你不是天煞孤星，如果我输了，我也认了。你愿不愿意，跟我打这个赌？”白澈伸出了小手指，认真地看着左云行等待回应。
看着白澈执着地伸手，左云行也不忍再拒绝，他本来也几乎已经被这个热忱的少年给说动了。
“好，我便跟你赌上一回。”左云行伸出了手，用小手指勾住了白澈的，这个看来凡人儿戏的举动在他做起来却格外有诚意。
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左云行希望自己是输的那一方。
一个赌约，两个勾住的手指，就这样将两人的命运和未来捆绑在了一起。
“我总觉得，这样对你有点不公平。你就算赢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左云行放下手后想了想开口说道。
“好处大了去了，能好好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白澈说完在心里补了句——“更何况，无论输赢，我都能跟你在一起，我赚大了。”
白澈露出一个得逞般的笑容，左云行觉得有些疑惑，却也没有细想。到底能和白澈结伴多久他不知道，只是前路茫茫，白澈的身份有太多未解的谜团，还有霜姨所托都不敢辜负。白澈体内缺失的一魂一魄的去处，对他是否会有后续影响，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他唯有在他身旁，才能心无挂碍。
两人的心中各有打算，都没尽数说给对方，此时此刻，他们只是并肩而立，静默地望着星河。
繁星不会说话，它们只是自顾自地闪烁着，但光芒又比往常更柔和一些。那忽明忽暗的星光好像一道道目光，温柔注视着被它们环绕的两人。
江边的烟花放尽，张员外再回头，已不再有玲珑的身影。
翌日，两人收拾行装，准备回无名镇。本来可以用法术日行千里回去，但白澈提议再逛逛这星光镇，之前病重光顾着寻找龙珠，都没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这里。
灯会的第二天，路上行人冷清了不少，连街边的小摊贩似乎都犯了懒，日上三竿也不见有很多人出摊，白澈有些失落。
心情没有低落太久，便看见身边的百姓都一脸看热闹的神情朝着一个地方走去。他觉得疑惑，便拉了一个路人询问。
白澈：“你们这么急着，要去哪里啊？”
路人：“出大事了，海棠姑娘要离开望春楼了！说是要抛绣球找一良人，与他一起共度余生呢！”
路人说完，见白澈一知半解的样子，心里牵挂着前头的热闹，急急地说道：“公子你可别拉着我了，耽误我占好位置接绣球啊！”
未等白澈有所反应，他便扯回了衣角，往前跑去了。
白澈心里是很想去凑热闹的，但是一想起左云行说那里都是脂粉味很浓的姑娘，一时又有些退却。左云行见他犹豫，心知猫族的好奇心有多么难以抑制，想了想也只是在那望春楼下看上一看罢了，便说道：“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就去凑个热闹吧，那楼外的脂粉味没那么重。”
“好啊，只是抛绣球是什么意思？”白澈好奇地发问。
两人一边随着人流朝前走，左云行一边讲解道：“这是民间未出阁的少女选择夫婿的一种方式，她会抛出一个绣球，最后绣球落入谁手，那便嫁给谁。”
“这个风险也太大了吧，万一接到绣球的人她根本不喜欢怎么办，可以反悔吗？”白澈吐了吐舌道，对这种随缘嫁人的方式，他甚为不解。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望春楼附近，左云行还未酝酿好的回答被眼前这火热的气氛打断，望春楼下的长街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男子，有老有少。
而一些女子则都在两侧的茶楼食肆上坐着，在两楼观望着此处，眼里大多带着几分八卦和不屑。
白澈和左云行二人在队伍的末尾，远远的可以看见望春楼的两楼，有一位带着面纱的姑娘坐在两楼的正中央，看着楼下的人潮也不见有怯意，十分自在。
“这里人挤人，看得也不清楚，不如我们去对面茶楼上坐吧，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热闹，感觉应该会很好玩。”白澈扫了一圈，视线在那戴面纱的姑娘并未多做停留，反而定格在了茶楼上看热闹的女子正在磕的瓜子上。
“好。”左云行见白澈眼馋的样子，自然是无异议。
于是两人上了茶楼的二楼雅座，在只有女子在嗑瓜子喝茶的二楼上，倒是显得与众不同起来。
两人落座，引来了周围女子的目光，白澈也不以为意，倒是将那茶楼里其他人桌上的点心通通点了一遍。
待点心上来，便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殊不知他和左云行已经落入了在对面二楼坐着的海棠姑娘眼中。
嘈杂的人声，在海棠姑娘站起来的那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翘首以盼。
白澈的耳力极好，周围几个女子的窃窃私语全都落入了他的耳中。
“装什么神秘，带个面纱。”
“就是嘛，她那狐媚样，又不是没人见过。”
“说不定要能抛完绣球，才揭下来，卖卖关子那帮臭男人不得更起劲。”
这边正在讨论，突然楼下就发出一阵惊呼，原来是海棠姑娘站起来后，直接将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瞬间惊艳了全场。
而白澈周围刚刚还在说话的女子全都被点了哑穴似的，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白澈向海棠望去，只见她生得明眸皓齿，艳丽的妆容没有将她变得世俗，反而衬得更明艳不可方物。她的额上有一抹红色的朱砂印记，如爪般的花瓣同样勾人心魄，显得份外妖冶。
她美得太有侵略性，光是站在那里，茶楼上的女子们就觉得被夺去了一些什么，安静了片刻后，对她便更没有好眼色了。
“这海棠姑娘，生得确实挺好看的啊。”白澈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地评论了一句，立刻引来了周围女子的不满。
“公子，我看你仪表堂堂，是个正经人，怎么也被那狐媚子给迷惑住了呢！”旁边桌的一名女子用一种怒其不争的口气看着白澈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赌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