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遗》天风意环佩

4、第3章

　　薛音时常会梦到镜青山。
　　他很久以前，也会跟风荷岭的那群小蛇一样，做个小跟屁虫，天天关注镜青山。
　　“你模样好看，羽睫也精致。”
　　恍惚睡梦里，薛音想起这句话。
　　冰船缓慢行着，偏侧了方向，紫绒披风被随意扔在冰夹层上，只见上头趴着几只晒身子的螃蟹，横行霸道。
　　沧水里头，鲸波浪蹈，精怪抢食的事儿，并不少见。
　　缺零少件的，多去夺族类身躯；揭不开锅的，盯紧了人族打家劫舍。
　　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血水成涌，动荡不息。冷冰冰漂浮在水波上的碎体，伴随着沧水的流向，齐齐汇去幻海之林的水凝滩。在那里，有着一群舔血而生的族类，除了幽萤，沧水这亘古不变的生存循环，是他们活下去的另一源头。
　　薛音在梦里听到了镜青山的话音，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断了指头的掌，幻化出一只瑰红色的影。
　　“嘶嘶。”
　　影子发了声响，有些讨好地贴着他的腕。
　　他眼皮子抬了抬，声音清冷：“别装了，给了你包子，便宜到了，就好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否则，小心我不让你跟那小道士见面。”
　　瑰红色小蛇委委屈屈现了形，依附上薛音的肩头，稚声道：“好歹我也是你，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薛音动了动肩，将小蛇摔了下去，吹着沧水风，冷言冷语：“你碰了他唇，我能给你好脸色嘛。”
　　“我没，他把包子撕了给我的。”
　　小醋坛子，明明是把自己化成两体，干活跑腿都是作为畜生的它，凭什么这么凶它。
　　“你丫的犟嘴功夫也随我吗？化体不成类，你是男是女我都认不准，你到底什么时候确定下自己的性向。”
　　小蛇不开心：“我想过了，若是小道喜欢女的，我不可亏了。”
　　薛音：“闭嘴，那边到底出什么事。”
　　瑰红小蛇絮絮叨叨起来：“那坟头方圆几里的幽萤全爆了，幻海林外，不明焰兽集体伏出，我原本想让小道提溜尸骨跑路的，哪知道话没说出，小道就随坟头，一块儿消失在蜃楼里了。
　　薛音翻身落在冰甲上，首尾指头捻出赤红晶砂，喂给小蛇：“他虽然死了，但本事没落下，包子里有古尸复原的要因，我去那里，便是为这。”
　　小蛇吞咽了晶砂，随之曲起身子，探出蛇脑袋，去看水里头的情形。
　　精怪抢掠人间船只不稀奇，这几年来都是反反复复的，人族也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缺心眼了，十分热衷于给沧水的恶霸们送人头。
　　物资抢劫差不多了，便是夺人男女了。
　　“你说下头的鲸兽口味这么重，他们跟人族的孩子，真是命苦，”小蛇摇晃着脑袋，偶尔回头，看薛音的反应，“你的血亲，也是被这么掳来的。”
　　薛音拨开披风上的螃蟹，抖了抖水渍，对它道：“你不就是我嘛，我命苦，也是你命苦咯。”
　　小蛇被噎得一个气滞，鼓起双颊：“赶紧发挥你的英明神武，灭了水底下的丛鲸，幻化形态成这种水准，实在拉低我们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