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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寿辰 ...

  •   九天之上,浮山巍峨,烟海淼淼。依山傍水的碧呦灵府,琼门洞开,玉阶无尘,各路神仙三三两两拾级而上。
      神殿内云霞流光,仙乐悠扬,诸神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琴吾神君端坐瑶台,微微含笑,举杯示意众神。
      众神一齐举杯,口中称颂不迭。
      酒至微醺,凤凰一族自西天而来,一时间浮山上下,灵羽灿然生光,神姿拂动云霞,仙啼回荡九天。众神躬逢盛会,无不神情激荡。
      谁也没有发觉,浮山之巅立着一位白发尊神,他面容英俊神情冷漠,瞧着欢宴的诸神,嘴角缓缓扯出一丝微笑:“如此盛景,天界当真睽违已久。”他身后一只雪白大虎,懒洋洋地点点头,似是表示同意。尊神拍拍它脑袋,道:“这种场合,与你我不相宜,咱们还是打道回府罢。”
      一朵白云悠悠飘来,又悠悠飘去,仿佛从未曾来过。
      诸神仍在饮宴。
      伯应端着酒,得意万分:“如何?天帝做寿也不过几只鸾凤来贺,这次凤凰一族可是给足了你面子,成年的凤鸟凰鸟都来了,凰妜可是亲自驾临。”
      琴吾神色淡淡:“早年我与凤凰一族交情颇厚,苏凰陨落后,渐渐淡了,凰妜也见过一两回,那时她还年轻得很。”
      说话间,凤凰之王,凰妜已化为人形上前来。
      “凤凰一族凰妜拜见神君,祈愿神君,与天同寿!”
      琴吾听她说话有如金玉之声,恰似故人苏凰,语气不由随和了几分:“凤皇请起。凤凰之舞,已许久不见,今日承凰妜盛情,得以一观,幸甚幸甚。”
      凰妜亦不谦逊,起身展颜而笑,顿时容光大盛。她天生美貌,早已是三界有名的美人,如今执掌凤族,更添几分威严,竟隐隐给人莫可逼视之感。
      似是察觉到众神的关注,凰妜微微敛眉,对神君道:“神君也还记得我族苏凰陛下。陛下曾对凰妜说过,凤凰起舞,不可随意。今日能为神君一舞,亦是缘法使然,神君不必过谦。”说完,凤目流转,瞧一眼神君,方施施然随小仙落座。
      众神一片哗然,纷纷猜测凰妜所说的缘法究竟是什么。
      月老听众神莫衷一是,忍不住摇头晃脑地娓娓道来。原来,第一任凤凰之王,苏凰,曾经立下规矩,凤凰起舞,一应天时,二应人和,天时则如帝王生辰,人和则有万神集会,还有一种,便是成年凤凰为心上人而舞。传说苏凰一生,便只舞过三回,究竟哪三回却无从知晓。
      “说了当没说”,天河河伯翻个白眼,道,“照你说,今日这场合,到底算哪一种?”
      月老捻着胡须,皱眉道:“粗看来,哪一种都有可能,细细究之,则又哪一种都不能肯定。神君职司三界秩序,浑如帝王,此为一,又则今日为给神君贺寿诸神云集,此为二,三来嘛,若说凰妜有意于神君,也没甚稀奇。”
      “你是月老,依你看,凰妜与神君当真有缘吗?”心月星君忽然也出声道。
      “做神仙做到神君这份儿上,他的姻缘,哪里还是小神算得出的。”月老轻轻揭过,又转头笑眯眯望着心月星君:“倒是星君,正值妙龄,小神正好可以为你牵牵线。不知星君可有心上人?我这里倒有不少年貌相当的好男儿,像那刚选上来的财神,还有风神的小儿子……”
      月老说得热闹,不妨奎木星君一把拉走了心月星君,他只得悻悻住口。
      河伯见月老落个没趣,笑嘻嘻又去刺他:“你这月老当得,几千年了,就成了药神与花神一对,如今还天天吵架,不如趁早下凡去,投胎重修罢!”
      月老不气不恼,仍旧捻着胡子慢条斯理笑道:“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自君姒小殿下失足跌落天河里,天帝陛下大发雷霆,如今你那府邸一年到头连只蚊子也不去,要不是我还常与你去说说话,只怕你都浑身长毛了。”
      河伯还欲再说,忽听得外头一阵吵嚷,赶忙站起来瞧。只见一名身穿红袍的面生小仙,怒气冲冲闯进殿来,看门的童子上前阻拦,竟被他左手一掌右手一拳轻松推开。
      式游见状,飞身上前,拿住他胳膊,喝问:“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沧阑宫?”
      那红袍小仙嚷道:“闯的就是你沧阑宫!怎么你好了不起吗?老子早五百年前就该飞升,偏偏被你家这尊瘟神的棋子给砸了,害得老子又苦等五百年,这口气还不让老子出了怎么的!”
      琴吾神君立起身来,微微笑道:“式游,你放开他。”
      式游照办。琴吾神君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瞧着红袍小仙,道:“本君上一局棋已是八千年前,那棋盘棋子早已束之高阁八千年未动,又怎会在五百年前掉下棋子误伤你?”
      诸神听说,面面相觑,都为这刚飞升的小仙捏了把汗。
      天界皆知,八千年前,碧呦宫一位小仙侍奉神君对弈,无意间触怒神君,那小仙被罚入洗心池,仙元尽毁,魂飞魄散。
      红袍小仙二话不说,手臂一扬,一枚圆圆的黑玉棋子径直扑向神君面门。众神都清楚看见,那棋子底部,分明刻着琴吾二字。
      伯应广袖一挥,接了棋子,左看右看,笑道:“哎呀,这是四弟赠予我的那副,你这小鱼儿,别错赖了好人。”说着,手执酒壶亲自为红袍小仙斟了一杯,摇摇晃晃走到庭中,递与他,笑道:“今日是我四弟寿辰,小鱼儿来都来了,也喝上一杯,这可是天宫仙酿,于你的修为大有助益!”
      “老子名唤赤尾,不叫小鱼儿!你又是什么人,为何包庇他?”
      伯应见赤尾面上怒气更盛,越发来了兴致:“知道,你不就是一条赤尾鲤鱼吗?做鱼的,整日泡在水里,还这么大气性,不好不好。”
      赤尾被伯应道出真身,愈是气愤,眼看就要出手,伯应又笑道: “不如入了本君门下,保你仙途亨通,早登正神之位。也算本君补偿你这五百年清修之苦,如何?”
      那些窃窃私语的神仙听见伯应神君如此说,纷纷看向赤尾,几多欣羡几多鄙夷。
      赤尾盯着伯应,眨眨小圆眼,道:“当真?”
      “赤尾小仙,这等好事,你还犹豫什么?”月老道,“这太应宫可是天界第一好去处。”
      伯应笑道:“你不认得本君,不会不认得月下仙人罢,他可是凡间的大红人,他总不会骗你的。”
      众神纷纷低叹:“这赤尾小仙,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偏又碰着伯应神君,当真是好运气。”
      赤尾看月老长须长眉,织锦长袍外罩红线织成的披风,果如民间供奉的月老之像,遂喜上心头,接了酒樽,一饮而尽,满脸堆笑,道:“如此小仙也不好小肚鸡肠,只是不知神君要封我做个什么官儿?”
      伯应笑道:“本君一向言而有信,恰好我宫中碧瞳下凡历劫去了,正缺一位起居仙侍,这也是上品的仙官,你便领了去罢。”
      众神听到此处,不由失笑,起居仙侍虽也份属仙官,却并无权柄,名头好听罢了。
      一旁的巡夜天将却低声嘟囔道:“这还不好,太应宫一向清闲,伯应神君又是个吊儿郎当的性子,他座下那些仙官仙侍最是快活自在,想当年我挤破了头想去还没被选上,唉,真是同仙不同命啊。”
      琴吾见此事圆满解决,便一笑而过,挥手命仙娥重整歌舞,以娱众神。如此欢宴,至晚方散。
      月老喝得醉醺醺的,轻一脚重一脚踩着玉阶,河伯搀着他,边走边埋怨:“人家伯应神君嗜酒,却是千杯不醉,你分明喝不得,还非要喝,连累我受罪!”
      月老眯缝着眼道:“老弟,你瞎说什么呀,若非我喝醉了,给你个由头,这满天诸神,谁肯与你同路,还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回你那臭水沟!”
      河伯讪讪地,照旧搀着他,两人一同往月老府去。
      走到半路,河伯忽然瞧见一个青袍老者目不斜视,驾云往浮山而去。
      “也不知哪来的不入流的小仙,这会儿还往碧呦宫去,只怕残羹冷炙也赶不上了。”
      月老也抬起头望了半晌,乍然想起:“那不是云乡尊神吗?等闲不下山的,这会儿倒来贺寿?”
      “真是他?莫不是你老眼昏花了?这两位不是有些不对付?”
      月老一听酒醒了大半赶紧制止河伯:“老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
      河伯也反应过来,老脸上含羞带愧笑道:“差点儿又闯祸。”
      两人都住了口,闷头往前走,心里仍不住寻思。云乡乃西极尊神,居于西海无垠岛上,甚少过问三界俗事。但天下皆知,他修为高深,为人正直严苛。琴吾神君性情淡泊,两位尊神也一直相安无事。但万年前,混沌苏醒,三界大乱,天界为平乱,折损了十万精兵,战神少严也陨落于魔山烈焰之中。奇怪的是,此战后,琴吾神君与云乡尊神便生了嫌隙。后来又出了岚曦仙子的事儿,两位尊神差点大打出手,其中隐情,谁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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