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客栈》谧由

5、事变

　　陆宁儿看着房顶，身上的衣服还是落水那件，没有人管她的死活。脑袋发沉，身子确实冰凉的，潮湿的发让本就发烧的陆宁儿更加不适，房门突然被打开，“二小姐醒了。”陆宁儿看着小菊，那是一张不屑的脸，“二小姐昨日从王府回来，王爷可是惦记二小姐，这不为表照顾不周让二小姐落水特意让家仆送来熬好的补药，二小姐快喝了吧。”小菊一下坐到床边，陆宁儿心想，不管是王爷送来的还是他们自己熬的，都不会喝，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不能相信任何人，“怎么二小姐闲药太苦不喝吗。那可不行，这是王爷赏赐的，二小姐还是喝了吧。”说着居然放下汤匙，端着碗捏住陆宁儿的鼻子生生灌起来，陆宁儿本就在病中，挣扎两下才推开小菊，药碗打翻在地，陆宁儿趴在床沿猛地咳着，“哼，今日老爷回来了，不然大夫人才不会让我跑这看你这小野种，上次出尽风头，这次王爷谢宴你又想这法子勾引颜少爷救你，和你娘一个样，不知廉耻。”“你嘴巴吃屎了吗，说话难听还有臭味，你仗着大夫人撑腰说些尖酸刻薄的话，一个伺候人的女婢，我看你是羡慕我，我再怎么不好过我也是陆家的二小姐，你这样处处为难我以后会遭报应的。”“你！”小菊看着坐起来的陆宁儿，“你是二小姐，两日后你就是张夫人了，小菊可不敢为难。”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下月，我……”
　　“今日老爷回来后，夫人告诉老爷小姐落水的事，张家公子很心痛，说小姐上次在宴会上与张公子已生情愫，两处相思，才会失足落水，老爷听了可是生气，说二小姐你简直丢了陆家风范，还答应两日后让张公子娶你过门，这两日你就好好休息，不必请安。”陆宁儿看着小菊得意的表情，“父亲怎会听信，我能喜欢上那个张老爷。”
　　“小姐你忘了，你可是私自去了宴会，还想了赈灾之法的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呢，只怕我们这些俗人都参不透二小姐的心思。”
　　“我要见父亲！”“诶，二小姐你忘了小菊刚说的话，老爷说了这两日不用请安了，还有今天是十五，家宴小姐也不用参加，好好养病吧，哦，还有，王爷说了昨日老爷没能参加谢宴，很是遗憾，所以赏赐酒水让全府上下都品尝品尝。”陆宁儿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可笑，在陆府的日子还不如在乐坊的日子，那里有娘的乐声和歌声，自己在一旁吃着酸杏，看着竹林，如今好似梦魇，陆宁儿踉跄的走到摔碎的碗边，拿起碎片，“已生情愫，失足落水，呵。”
　　陆宁儿越想心里那口气越是要把自己撕碎，看着自己的手腕，现在谁也救不了自己了，如果化成厉鬼就将那些嘴脸千刀万剐，“陆长风，如果你要出嫁的女儿自尽，你是什么表情。”陆宁儿眼神涣散，下一秒天空一声闷雷，陆宁儿缓过神，如果自己真这么死了，陆家那母子又会泼些什么脏水，该死的是他们，“不行，我要见陆长风，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他！”敲门没人应声，门已经被锁上了，刚听小菊说全府上下去家宴了，陆宁儿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嘴里还有药苦味，想起那药自己多少也是喝进些，心里恐慌，“想办法，快想办法。”陆宁儿抓着自己还未干的发，天空又开始响雷，陆宁儿看着窗外，脱下自己潮湿的外衣，减少重量，攀上了椅子，还好窗是没锁的，陆宁儿翻出窗户，双脚落地却没有站住，跌下时手心一阵疼痛，才想起自己还攥着那碎碗边，顾不得检查伤口，向正厅走去，一路跌跌撞撞，雨声渐大，陆宁儿越往正厅走越觉得奇怪，雨中没有半点话语声，“啊”陆宁儿惊叫，眼下七七八八倒着的家仆，都是七窍流血，陆宁儿不敢再前进，可又装着胆子走了两步，“唔”陆宁儿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刚才还满脸嚣张的小菊已经倒在大夫人和陆昊身边，正直坐着的陆长风也是七窍流血，陆宁儿向后退着步子，浑身无力的瘫坐下来，现在很危险，这分明是被毒死的，到底是谁会这么做，“酒？”陆宁儿越想越害怕，如果自己当初昏迷听到的是真的，那自己，陆宁儿挣扎的想起身，发觉再也没了力气，“要离开这里，救命……”陆宁儿向外爬去，觉得自己出现幻听，因为她分明听到急速的脚步声，直到眼前出现几双官靴，“来人，将她带走。”嘴里的苦涩和着雨水，陆宁儿晕倒在地。
　　“你听说没有，陆府昨晚家宴全府上上下下几十口全被毒死了。”
　　“是啊，听说是那二小姐发失心疯，和陆老爷吵过好几次，陆夫人总是苛责她，积怨已久，她借着家宴在王爷赏赐的酒里投毒的，然后自己去衙门自首的。”
　　“唉，平日就听闻这二小姐性格怪异，从不出门，那次在王爷府遇见张老爷就害了相思病，这不是失心疯是什么，那张老爷都五十多岁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二小姐自己说，陆家净赚黑心钱，皇上让他们家管理水路生意，他家居然买卖私盐，还妄想垄断粮食交易，王家听了更是气愤的把近年陆公子怎么抢他家生意的全都说了，现在凡是陆家号都关门大吉喽，皇上听闻此事龙颜大怒，抄了陆家，在陆家翻出的账本里发现不少黑钱。所有家产算下来可是比国库还要多出一倍。”
　　“啊，那陆家真是座金山了！”“金山又如何，像这种黑心的经商户迟早有报应。”“要我说那二小姐毒的好，现世报。”
　　“也是，不过那二小姐现在已经入狱，怎么说她也是杀了几十口性命，十几岁就这么毒辣，陆家算是彻底完了。”“昨日衙门会审我去看了，那二小姐失心疯严重，一会儿说不是她杀的，一会又说这群人该杀，又是挠头又是大笑，甚至还咬伤了站在旁边的衙役。”
　　“真是疯的厉害啊，这疯子杀人也算数？”“怎么不算数，杀人就是要偿命的。陆家的案子牵扯的东西太多，这都大半年了，那陆宁儿还关在牢里没宣判呢。”茶楼里陆家的事件成了谈资，当初炙手可热的陆家只剩下陆宁儿，事情过去一年后，在人们都淡忘时，皇上下旨，陆家家产已尽数充公，陆宁儿虽为陆家之女，却因为揭发陆家走私，并大义灭亲，功过相抵，即刻流放蜀地。从此陆家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陆宁儿的名字也让人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