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沉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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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荣斌调暗了灯光，起身洗了手，去厨房热了牛奶，随后又投了毛巾给叶柯擦身。
他做的很熟练，牛奶的热度刚刚好，杯子里插/上了吸管方便叶柯。
可叶柯似乎并没有什么食欲，无糖的牛奶有些粘嗓子，让他感到恶心反胃。奈何腰腹无力，他不能自如的干呕，只有难耐的一遍遍吞咽口水企图缓解这样的症状。喉咙里赫赫赫的发出嘶哑的声音。
向荣斌终于放过了他，抵在唇边的吸管终于被他从杯子里取出。他仰头一饮而尽剩下的半杯牛奶。
见叶柯难受的样子他又端了白开水喂他，随后取来各种药剂，强迫叶柯吞咽下去。
叶柯本能的抗拒，他实际上趁着向荣斌最近工作繁忙没有过多监视自己，已经擅自停药一段时间了。只因向荣斌昨天突然在马桶里发现了没有被冲下去的药丸，他唯一任性的决定也被否决了！并且在盛怒下向荣斌动手打了他，他还支走了钟点工，独留叶柯一人在这座冰冷的牢笼里反省己过。
药品随着温水被送服，向荣斌满意的收了杯子，喂了水叶柯缓解了很多。
向荣斌给叶柯调整了姿势起身洗漱去了，“睡吧”他关上了灯。
已经很晚了，这是个没有星星的夜。
在喧嚣的城市中，孤独的人在黑暗中透过玻璃却看不到任何的光……
猛然惊醒，向荣斌陡然发现了叶柯的异样，他立马摁亮了台灯。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叶柯此刻大张着嘴巴拼命的呼吸，他双目紧逼，蜷缩的双手难耐的在身侧颤抖着，整个人呈现出极大的痛苦。已经意识昏沉了。
很显然尽管他拼了命的吸气，可此刻能到达他肺部的空气所剩无几，气流通过呼吸道发出可怖的鸣音。向荣斌睡前喂他的牛奶也已经呕吐了出来，从嘴角一路滴落到颈脖。
向荣斌一秒钟都不敢怠慢，他也同样颤抖的厉害，因为恐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
他慌乱的下床，拿出矮柜里的吸痰机，根本来不急消毒，甚至在连接电源时颤抖的手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他跪在床边，早已没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向荣斌见叶柯吸气的力量越来越薄弱，他几乎快要崩溃。
顾不得正确的操作姿势，他就这么跪在床边，一手拿着软管往叶柯的喉部深\\插，另一只手不停的拂过叶柯的脑门，他低沉的一声声唤着叶柯的名字，让他不要怕。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叶柯，还是安慰自己。
软管进入咽喉部，身体本能的抗拒异物，叶柯难耐的恶心反胃，可是他腰腹无力，连恶心都没力气。
他能做的只有一次次颤抖着手臂，抬起那双指节细长苍白的手，想要阻挡这让他万分难受的软管。
他的手蜷缩而无力的搭在向荣斌拿着软管的手臂上，冰凉冰凉，可终究还是因为力量不足而跌落。
随着软管的进/出，他仍然难耐的挣扎，伶仃的腕骨撑不起薄薄的手掌，企图推开向荣斌的手臂。能够从这痛苦的事情中脱离出来。
向荣斌见他如此受折磨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你再忍忍好不好，再忍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肺鸣音渐渐小了，叶柯也慢慢的恢复了自主呼吸。只是呼吸的节奏很不稳定。
终于不再那么难受了，叶柯逐渐平静下来。
他恍惚的觉得自己就快解脱了，可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跪在床边同样精疲力竭的向荣斌，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丝的于心不忍。
他努力睁着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疲惫而出神的凝视向荣斌。
大概是因为只开了床头台灯的原因，光线有些昏暗，给向荣斌半灰白的头发蒙上一层孤独的气息，叶柯想了想，向荣斌今年不过35岁而已。
他有些想不明白，向荣斌怎么突然就老了这么多了呢？……
向荣斌的大手包住那双冰凉苍白的手，咚咚咚跳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惊魂不定的心情得以平复。
他手掌的温度和掌心的纹路，让叶柯的表情也温和起来。
他的手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将叶柯蜷缩的双手捋直，他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这双软弱无力的手，他倚在床边，如同一尊孤独的雕塑。
他终于还是嘶哑着声音说“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叶柯，我求求你……”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听见……
一双温热的手捧住叶柯微凉的脸，突如其来的热度让他有点贪恋这样的暖意。
掩盖在薄被下的躯体早已因为脊髓损伤而萎缩变形，叶柯本能想要逃避。
他同死水般的眼睛与向荣斌饱含酸楚与期盼的双眸对视。
他很想说些什么，可他已然疲惫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他出神的望着这个从自己17岁开始来到身边就从未离开过的人，如今自己29了，已经12年了……
12年了啊……很久很久了……他可能不会再拥有第二个12年的……
叶柯最终还是没能回答向荣斌的话，他想着想着恍惚得就要昏沉沉的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沉疴（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