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瑶》大青Q3

63、魔教

　　萧年按照顾月流的要求，买来一辆香气四溢的马车，周围挂着鹅黄色的薄纱帐，窗户小小的一块，里面铺着厚厚的鹅绒毛毯，角落还放着一个香炉。
　　清谈撩开纱帐朝里探了探头，顿时被香气熏得皱眉。
　　“这是什么味道？”
　　“老板说是清甜的梨香混上金桂。”萧年道。
　　清谈扇了扇鼻下：“胡闹。”他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顾月流。”

　　顾月流背着包袱从屋里山庄中出来，看到马车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上百两的马车。”
　　“等会儿，”清谈听闻，转头纳闷，“你哪儿来的钱？”
　　顾月流摸摸鼻子，抬抬下巴指了指萧年：“跟他借的。”

　　萧年伸出手，面无表情道：“庄主，三百两。”

　　…………

　　败家的顾公子委屈地缩在马车角落，给清谈捏肩：“言言，我这是为了混入魔教出力。”
　　清谈嗯了一声，指指马车内的装饰和各种瓜果：“这些也是？”
　　顾月流咬着字万分肯定道：“也是。”

　　马车行驶平稳，香炉立在另一边的角落，烟雾袅袅上腾。
　　香气熏人，清谈撩开一角的窗帘，看到外头日光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道上荒无人烟，马车已经走出了景星城，往北方驶去。
　　道上颇有些尘土飞扬，清谈撩了没一会儿就放下，挡住沙尘和阳光：“照这速度，要走上半个月。”

　　魔教在江湖中布置了多处眼线，这些地方近年来已悄悄被清谈解决，安插进了自己人。魔教总部位于麓山山顶。麓山乃北方的一座高山，周围城镇较少，百姓人家多四散在山下各地，距离较远。
　　“这些百姓还算老实，也不知道山顶便是魔教的地方，因此魔教很少欺负他们。”
　　“听起来，魔教尚还有几分人性。”顾月流道。
　　“自我入了魔教，就只见姜妙妙及其属下杀过百姓，其余人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尤其是散人吕江淮，平日.代教主行事，却没见他吩咐过去追杀什么人，倒是对教中弟子的厨艺颇为关心，时不时就去鞭策一番。”
　　“……这听起来，”顾月流摸摸下巴，“有些疯癫啊…不过你的蛊毒都是他们下的，想来疯癫都是表面功夫。”
　　“嗯，教中仅有三个散人，江盟和秦点灯均是一路跟随花无意打拼的元老，而吕江淮是唯一一个从弟子之位爬上去的，可见其心机深不可测，我们须小心为上。”

　　吕江淮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整日.笑眯眯地在魔教中走来走去，看起来一点城府也没有，可是却能在一众人内脱颖而出，爬上散人之位，甚至代教主行事多年，暗地里一定不会如表面上看起来简单。

　　顾月流从包袱内翻出一身纱衣，开始窸窸窣窣地脱衣服，清谈眼睁睁看着他从侠士沦为小倌，捂着额头，有点不忍直视。
　　顾月流换好后还娇滴滴地挥了挥手：“左护法。”
　　他兰花指微微一翘。
　　清谈看着，觉得自己要被逼得分裂。他把外衣丢到对方身上：“少发疯，给我裹着。”
　　顾月流从行李里翻出两盒脂粉：“我还特地买了这个，据说小倌都会涂在脸上。”
　　清谈劈手夺过，真诚道：“相信我，你要是弄得跟鬼一样，左护法是不可能看上的。”

　　顾月流闷笑：“逗逗你。”他伸手揽过清谈的肩，“逗你好玩。”
　　清谈去揉对方的脸，言语间全是后怕：“吓我一跳。”

　　顾月流抹脂粉的模样，清谈是想都不敢想。

　　顾月流吹了口气，胸腔内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他抚了抚清谈的头发：“外间没有人，要不要……”他附耳说了几个字。
　　清谈耳尖绯红，推了推他，颇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近日.怎么…这么…”
　　“吃不饱啊，”顾月流幽幽道，将他拉倒，伏在自己身上，“饿得慌。”

　　萧年面无表情地赶着马车，听到几声不该听到的声音，默默放慢了速度。
　　马车微微有些摇晃，窗帘被风吹得有些飘起又极快地落下，遮住了车内的风光。清谈咬着嘴唇，眯着眼看对方，眼角通红。
　　顾月流最看不得他眼红的兔子模样，一口咬住他的下巴。

　　时间在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中溜走，日出日落十余个来回，麓山已近在眼前。
　　萧年赶着马车入了一片密林，顾月流从窗户缝隙中瞧见密林间没有阳光，阴凉到有些森然。他眼角瞄见棕色的晃动身影，探头一瞧，是一只棕熊，立在不远处，眼睛直视着马车。
　　他伸手握住车内的长剑。
　　清谈拍拍他的手背：“麓山多棕熊，这些样子恐怖的家伙不会伤人，除非我们主动攻击。”
　　“看着有两个我一般壮实，”顾月流又看了两眼，“眼神凶狠。”
　　“顾大侠害怕？”清谈调笑道。
　　“顾大侠不怕，但是顾小倌害怕。”顾月流翘起兰花指，柔柔地躺倒在清谈怀里，“左护法要保护人家哦。”
　　清谈额间青筋跳跳。

　　这几日.顾月流简直是演上了瘾。

　　麓山不高，走过这片密林后会出现仅容一辆马车通行的上坡之路，一路往上便可直达山顶。萧年赶了一个时辰，瞧见由山顶往下而来的数位魔教弟子。
　　他停下车。
　　众位弟子在马车前方一齐跪下，低头道：“奉教主号令，特来迎接左护法。”
　　清谈在车内冷冷地应了一声，问：“右护法可有回来？”
　　为首弟子开口：“不曾有右护法的消息。”
　　“起来吧。”

　　弟子们起身，立在马车左右，护着车前行。为首弟子乃是吕江淮手下的小弟，萧年要他坐到车上，同自己一起驾车。

　　清谈找出包袱内的面具，替自己和顾月流戴上，而后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到了此处，能少言就尽量少言。
　　顾月流躺倒在马车内，敬业地开始扮演小倌，姿势十分妖娆。清谈撇了撇嘴，移开目光。

　　马车继续前行半个时辰，在一座玄黑的山庄前停了下来。山庄门口站立着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留着一撮山羊胡须，脸色黝黑，唯有眼睛还算亮堂，只是眼角有些上了年纪的浑浊。
　　萧年下车，恭敬地喊了一声：“吕教主。”

　　这些年花无意闭关不出，众位弟子都尊称吕江淮为教主。

　　吕江淮眯着眼点点头，将目光转到马车上。清谈撩开帘子下来，朝他抱了抱拳：“吕大哥。”
　　吕江淮热情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清贤弟，好久不见。”他的眼神在清谈身上来回转悠，“听说找到逍遥心法了？”
　　“属下不才，确实已经找到了。”
　　“好好好，”吕江淮开怀大笑，“不愧是左护法。”他连连拍了两下清谈的背，拥着他往山庄内去，“教主还在后山闭关，你的心法暂时交给我就好。”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指了指马车：“这是？”

　　清谈微微红了脸：“在下的欢好。”
　　“哦，哦！”吕江淮夸张地睁大眼睛，面上浮出一个了然的猥琐的微笑，“你们几个，还不快帮忙把马车拉进来？”

　　顾月流在车内听着吕江淮的声音，一阵牙疼。这个男人说话怎么跟含了李子似的，听了别扭。

　　顾月流直到周围人散去，才撩开帘子，看见萧年站在车外：“他们走了？”
　　“嗯，”萧年点点头，“顾公子可以出来了。”
　　顾月流随手摸了一件大衣披上，走出马车后瞧见一处恢弘的院落，四周栽有三颗绿树，绿叶繁茂，在院中留下一片阴影。
　　颇为怪异的是，除了绿树，整片院落看上去全是红色，红色的石桌，红色的柱子。红色的围墙……
　　顾月流抖了两抖，头皮发麻：“这是人血涂抹的？”
　　“乱说什么呢，”清谈从外面走进，拎着一坛酒，“魔教喜红，觉得喜庆，所以山庄里全是红色。”
　　“我在半路遥遥望了一眼，庄外墙瓦黑色。”顾月流言下之意，怎么庄外如此正常。
　　“那是伪装。”

　　清谈领他进屋，将酒放在桌上。顾月流坐到桌边：“心法给他了？”
　　“给了，”清谈道，“前一半正确，后一半胡编乱造。”

　　内功心法早就被两人改得七七八八，若真要按照此心法练下来，不出一个月便会筋脉闭塞，气血上涌。
　　清谈屋内没有大红，让顾月流松了口气，否则晚上入睡时定然不安稳。吓人。

　　顾月流拍拍酒坛：“这是？”
　　“吕江淮送我的礼物。”清谈掀开酒坛上的纸，立刻便有一阵酒香窜出，顾月流鼻子灵光，闻着不对，立马重新盖上：“别闻，里头有催.情药。”
　　“………”清谈默默走开，打开窗户，“吕江淮房中女妓不断，据说常常一夜十女。”
　　“难怪他看着瘦小，身子却这般好使，”顾月流道，“这酒里还下了很重的其他中药。”

　　他无辜地一低头：“效果很明显。”
　　清谈站在窗边，直接朝外喊了一句：“萧年，打一桶冷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