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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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故事的开端还要从夏天说起。
夏天的雨水总是非常充沛，带着某种浓稠的湿意，成了贯穿整个季节的主线。池辞树在闹钟急促的铃声里勉强睁开眼，在床头摸索着戴上眼镜，这才关掉闹钟。
“下雨了。”池辞树自言自语着，对于下雨天，她谈不上喜不喜欢，但这类似陈述的语气里分明充满了怨气。一想到今天极有可能在数学课上出糗，她就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昨天放学之前的最后一节自修课，本来是用来给大家查漏补缺的时间，数学老师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同学们，趁这个时间我来给大家讲几道题型。”
“啊，真是的……”
“还是不要了吧……”
“……我英语练习题还没写完呢！”
讲台下的人慢腾腾地收起手头的功课，一片抱怨声。
“安静安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掰起手指头算算，离高考到底还有多长时间！”数学老师使劲拍了拍讲台上的黑板擦，腾起一小片粉尘，“我说你们，非得我浪费口舌，有这时间早就讲完一道题了！”
数学老师愤愤翻开手里的习题册，突然又抬起头，“那个……那个倒数第四排那个女生……池辞树，你怎么回事？”
大家顺着数学老师的手指的方向看向后排，池辞树睡意昏沉地支起身子，满脸通红。数学老师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还有心思睡觉，今天的错题你改完了吗，错掉的题都弄懂了吗？我看你这个样子应该都弄懂了，明天最后一节课还是数学课，要不你来给大家讲一讲？”
全班一阵偷笑，毕竟在这枯燥难熬的课堂时间，没有什么比看同学挨训更来得轻松愉快了。池辞树的脸更红了，头快低到胸口，暗自祈祷着数学老师的训话赶紧结束。
“报告！”门口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大家暂时把目光从池辞树的身上移开，转向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女生。“不好意思，刚才去英语老师办公室了，所以……”
“进来吧。”数学老师朝女生招了招手，脸色缓和下来。
池辞树暗暗松了口气，佯装镇定地抬起头，正了正面前的草稿本。
“我本来不想说，但是你和池恕原同学真的是双胞胎没错吗？”数学老师嘲弄地看着池辞树，全班又是一阵哄笑。
本来以为已经躲过了一场暴风雨，谁知下一场来得更猛烈。池辞树看着门口的女生平静地，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座位，优雅得像一只白天鹅，与自己的狼狈窘迫形成鲜明的对比。
池恕原。在池辞树眼里是神一样的存在，至少在那个时候是。
二
眼看着已经没有时间细嚼慢咽地吃早餐了，池辞树抓起桌子上的面包就往门外跑，身后留在辞树妈妈“你不带伞吗”的大声提醒。
雨也不算太大，池辞树一狠心，顶着书包跑进雨里。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她的心里竟然有半分的得意，似乎下雨天不带伞成了一种值得骄傲的勋章，透着少女特有的，明朗的心思。
一路狂奔到公交站，幸好在迟到之前赶上了去学校的班车，刚坐下，本来已经关上的公交车门重新打开，宋荷生轻快地走了上来。
“哟，你也在啊。”宋荷生先打了招呼。
“对啊。”池辞树不自然地点点头，目光落在自己书包上。
车开出去，宋荷生还没坐定。男生稍微抬起手，扶住头顶的吊环，在池辞树身上投下一小块阴影。
“你不打算让一让吗？”宋荷生努努嘴，示意女生往里坐一坐。
“啊，好的……”池辞树嗫嚅着，慌乱地往里让了让，脸又红了起来。
真是不争气！池辞树暗暗责怪自己，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还真是无药可救。女生不自然地抓了抓书包带子，想找个什么话题脑子里却是一团乱。
“你姐姐呢？”宋荷生向女生投去询问的眼光。
“她……她今天要做值日，所以先走了。”女生回答。
“原来是这样。”男生把脸转回去，嘴角弯成一个小的幅度，“你有没有想报考的学校？”
“欸？”池辞树没想话题突然偏转走向，一时语塞。
宋荷生是转学生，池辞树基本没和他说过话。按照池辞树的逻辑来说，学习又好长得又帅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是很难碰到的，但偏偏宋荷生是班里的优等生，各门功课应付起来轻松自如。班级的庆祝活动，学校的大型演出，电台和学生会，凡是在这所高中能够积攒人气的场合，都能和宋荷生沾上边儿。
看女生没有说话，宋荷生追问了一句，“那你姐姐呢，她有跟你说过她想考什么学校吗？”
啊，原来是这样，池辞树方有所悟，男生绕了半天，重点还是落在最后的问题上。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意，“我姐姐，不管她想考什么学校都没有问题吧，在我们整个年级，能追上她成绩的人几乎不存在。”
男生眼里的星光稍微暗了一些，但还是接上池辞树的话，“是啊，她确实很优秀。”
这是一句由衷的赞叹，从池辞树心头涌出的那股酸意微微发酵，变成无数的气泡在她身体里流动，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消散在空气里。
三
高三第一学期刚开始，学校已经非常夸张地在教学楼、食堂、宿舍门口张贴着“多考一分，干掉万人”“努力就能成功，坚持就是胜利”等大红色的条幅。班主任也不示弱，在黑板右上角专门开辟出一片空地，上面写着“离高考还有×××天”，数字的部分被红色的粉笔描了又描，显得格外扎眼。
宋荷生和池辞树赶在上课铃响起之前一前一后跑进教室，刚坐下，同桌张晓晓轻轻推了一把池辞树，神秘地凑过来，“你知道吗，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个实习老师哦。”
“是吗？”池辞树有些漫不经心。
“对啊，我五班的几个朋友在楼梯间碰见过，据说长得真的很帅哦！”上课铃声响起，张晓晓压低的声音也显得异常兴奋。
池辞树没有再接话，下意识地往宋荷生那边瞄了一眼。宋荷生坐在第二排，柔软的白色衬衣领子服帖地贴在他修长的脖颈上，下颌的骨架分明，刚硬里带着清秀的柔软。
“哇哦~”全班喝彩连着鼓掌的躁动声把池辞树的眼光拉了回来。跟在班主任身后进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眉眼细长，即便是寸头，和金丝边框的眼镜搭配起来也看起来非常和谐，深灰的棉布裤子和袖口的双排扣子展现了手长脚长的完美优势。
“同学们，这是我们新来的实习老师奚森，我们数学老师家里出了些事情，暂时不能给大家上课了。以后呢，奚老师就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大家别看奚老师年轻，但教学经验也是非常丰富的，你们啊就放心跟着他学！大家鼓掌！”
“对对对，就是他！名字也太别致了！长得也太帅了吧！”张晓晓激动得脸都红了，而池辞树的重点却放在“今天的数学课不用当着全班的面讲错题了”上，突然换了个数学老师，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免受惩罚的福报。
池辞树偏科严重，以至于她最后完全放弃数学了。她实在搞不懂，一个方程式几个坐标翻来覆去变着花样地算到底有什么乐趣，她好像是忘了，学习这件事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是获取能力的一种方式，并无乐趣可言。看着张晓晓一脸花痴并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样子，池辞树有些泄气，即便是换了个新老师，她对数学的厌恶程度也不会减少半分。
班主任短暂地介绍完之后，把课堂交给了奚森。他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教案，清了清嗓子，开始自我介绍。
“同学们早上好，我叫奚森，小溪的‘溪’去掉偏旁三点水，森林的森，今年二十五岁。在这之前我也有一些教学经验，但还是有很多的不足，以后也请大家多多指教。”奚森推了推镜框，“我对大家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不管怎样，也不能自我放弃，一个放弃自己的人，就好像一个一心寻死的溺水者，即便是我想救你，也不可能救得起来。”
“啊，另外，”奚森顿了顿，加强语气，“成绩不能说明一切问题，但成绩能说明大部分问题，在我这里，成绩就是王道。”
池辞树倒吸一口凉气，奚森的最后一句话俨然和之前温和儒雅的形象形成鲜明地反差，不过她倒是很欣赏奚森的坦诚，老师不看成绩，又看什么呢。
“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是谁？”奚森问。
“是我。”池恕原从前排站起来。
“下课之后来我办公室一下，有些情况我需要找你了解一下。”奚森做了个手势，示意池恕原坐下，数学课开始了。
池辞树再一次看向宋荷生，他左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转动着圆珠笔，还是一贯地慵懒自如。从宋荷生身上把目光移向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在为一段故事的开端，埋下伏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